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半点阑珊车> 《半点阑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2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半点阑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2(1 / 1)

凤霖没死哈。谢谢大家!明天周末,休息。祝大家周末愉快~第四十六章 我不信,他会死厉染站在悬崖边,从晨光微露到夕阳西斜。张靖慈被带下去处理伤口了,陈震带着当地有经验的渔民下了海。西南没了梁先生,乱了。无数次的来人询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赵长松都给挡了。他陪着厉染站了一天,厉染褪去刚开始的癫狂,平静的有些诡异。他站在悬崖边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跳下去,赵长松迎着越来越大的风,走上前去。“西南的事情,需要有人收拾残局。”赵长松不提杨凤霖,希望眼前事能分散开他的注意力。风吹得厉染的脸色煞白,嘴唇也被冻得青紫。赵长松干脆在他身边坐下,“花娘死了以后,我时常在想。我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我本以为给了她足够多的关爱,表现出对她的在意能让她觉着这世上不是只有她一人。现在想来实在有些可笑,我太高估我自己。世人想当然的我以为,却少有知道对方真正需要什么?自己心里的结,自己没有看明白,谁都解不开。亲王的心,在王玉致死之后就已经打了死结,这个结除了他自己,无人能解。解不了,干脆一剪刀断了。我和他认识多年,他是花娘教出来的,当时得知花娘死讯,亲王道过刚易折,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不愿成为您成王路上的绊脚石,不想因为他再让您身陷险境,这是他的以为,这个认知将他束缚住,朝着一个不可逆的方向失了控制。”风中只有赵长松一人的声音,冷冷清清格外凄凉。厉染全身冻得麻木,不仅冻住了身体,也能冻住压抑不住的绝望。“他怕冷,水里太凉。”厉染轻声呢喃,在呼啸的风中一下就被掩盖了。赵长松红了眼眶,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膝盖上,嘴咬着裤子上的布料。那年,他在皇城穷困潦倒,在花楼里和他痛快打了一架的少年人,那鲜活的样子历历在目。他少有朋友,却和杨凤霖异常投缘,明里暗里他撮合过他和花娘。在皇宫里头日子不好过,他变着法子给他塞钱,还想着如何能不伤他自尊。每年生日在杨家小池塘边两人把酒言欢,赵长松从没想过他能和杨凤霖成为知己。他想劝厉染,可他连自己都劝不了,还能做什么。厉染往前踏了一步,半只脚踏出悬崖。生死劫,不堕轮回。凤霖,我拼尽全力想护你周全,却没算到,这个劫在你心里。厉染闭上眼,泪水划过冰凉的脸颊,落到下巴尽头被风吹散。张靖慈拖着刚处理好的手臂,来请示厉染。赵长松要守着七殿下,陈震下海去寻亲王了,这剩下的事情只有他来。悬崖边一站一座的两个背影,让他止步不前,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让他的伤口隐隐作疼,明明取子弹的时候都能忍下来,这时候却……摸着钝痛的心才明白,这疼是心口蔓延开的,亲王的那一跳,他的心都揪起来了,没想到,亲王讷能为了七殿下做到这一步。陈震被人搀扶着走过来,小腿上划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找了一天,没有任何收获,与他一起的老渔民很婉转的说,这样的天气摔下去是救不回来的。陈震和张靖慈对看一眼,两人相对无言。陈震握紧拳头,转头就走。张靖慈拉住他,“你腿伤得不轻,先去看医生。”陈震吸着鼻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我再去找。你告诉七殿下,陈震找不到亲王绝不回皇城。”张靖慈痛惜,“你这是何苦!”陈震高大的背影隐在黑夜中,“当年亲王说,跟了他就不能反悔。我既然决定跟他,就绝不允许自己在这时放弃。”寒冷的夜晚过去,新阳初升又是一天的开始。厉染转动僵直的身体,背后站在密密麻麻的一群人,见他转身全都恭敬跪下。厉染神情憔悴,眼睛被风吹的红肿不堪。“赵长松,给皇城议政院执行长办公室去个电话。”赵长松应了,厉染向前挪动步子,站了太久的腿早就麻木,膝盖一弯就要跪下来,赵长松伸手去扶,厉染单手撑在地上,膝盖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他站起来,艰难向前挪动两步,眼前一黑,人事不省。皇城议政院办公室,应扶林接到电话,手根本拿不住听筒,用另一只手紧紧撑住,才不至于抖得太厉害。电话那头早就被挂断,应扶林一脸的茫然,向后一退,倒在椅子上。他身边的秘书,慌乱的接过他手中的话筒,“执行长,你哪里不舒服?”应扶林屏住呼吸,突然向外头喘了一口气,接着开始大口的吸气,眼眶飞速的变红,双手握拳死死压在身侧。秘书吓得脸白,应扶林让他出去。办公室门关上的那刻,应扶林一拳头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放在边缘的水杯在巨大的震动下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应扶林双手捂着脸,吸着鼻子,脖子上头青筋暴起,有水痕从指缝间滑落。“凤霖,你怎么能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许久,办公室的门打开,应扶林神色如常,带着秘书去参加例会。例会结束,他向议长申请要去西南。议长笑道,“西南可不是个好地方,执行长前途无量何苦去那处吃苦。”应扶林道,“议长还不知道吧。西南的那位梁先生没了。”议长脸上的笑容褪去,“没……没了?”应扶林看向议长身后一直没有离开的白总长,“七殿下回皇城的那天,议长应该有许多话要与殿下说。”应扶林恭敬的对议长弯下腰,擦过他肩膀离开。议长脸部僵硬,在温暖的议政院走廊里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没了?梁羡颐没了……张靖慈拿着一叠纸,交给厉染,“七殿下,全在这里。梁羡颐手下的人全都招了,和西南有关联的皇室成员和议会官员名单全在这里,涉及金钱往来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厉染在悬崖边晕过去,吓坏了赵长松一众人。幸好问题不大,医生开了疏肝解郁的药,嘱咐多休息。皇城来了消息,应扶林已经启程前往西南,两天后能到。西南没了梁羡颐,内部分裂,多股势力蠢蠢欲动急需有人收拾残局。厉染不能在西南久待,应扶林是最好的人选。陈震来过几回,每次带回来的消息都让人沮丧。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亲王是回不来了。两天后,在海边巡查的人来报,说有人在岸边发现半具残破的尸体,经确认是梁羡颐。这个消息,赵长松不敢让人报给厉染。当天应扶林抵达西南,见了厉染。赵长松将西南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三人都闭口不提杨凤霖。厉染要回皇城那天,应扶林告诉他,已经将杨凤霖出事的消息告诉杨定州,他们已经出发回王国。应扶林摘了眼镜,“我现在说的这些,抛却执行长和七殿下的身份。我是凤霖的师兄他的至交好友,您是他爱的人。这么多天,我们都闭口不提他,可心里都明白他回不来了。我说不出安慰的话,心中各有悲痛只有自己才能化解。可有一样我心中十分确定,凤霖希望您安好。”厉染消瘦许多,整个人比之前更加冷漠凌厉。杨凤霖曾经化解了他身上的棱角,随着他的离开,厉染周身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旁人再难接近。“西南靠你了。”公式化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厉染上了车,赵长松对着应扶林行礼,“执行长也要保重身体。”应扶林苦笑,“现在,只有繁忙的工作能让我不去胡思乱想。七殿下给我找的这个差事正好。”赵长松一时无言。厉染回皇城的消息已经传回皇城,却对杨凤霖的死只字未提,不知厉染心中是何打算。赵长松走到厉染身后的车边,打开车门坐上去。七殿下为了亲王,亲手将自己困进王位的笼子里,亲王没了,他却在这个光鲜亮丽的笼子里,再难出来了。三天后,厉染回了皇城。没有他去太原道时的高调,回来得悄无声息。厉染回皇城脱下军装,换上伽蓝褂去了伽蓝殿。一连几天,议长应着应扶林临走前的那番话坐立难安。在厉染回皇城的晚上,赵长松带着人来他家拜访,将一叠厚厚的证据摊在他跟前。议长百口莫辩,想见厉染却被七殿**体不适为由拒了。厉染既然有了证据,为何还不发作。不上不下,吊着他十足的煎熬。厉染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手里的东西送他坐牢足够了,为何一直没有下一步,反而进了伽蓝殿念经礼佛。议长急火攻心,一向强健的身体竟也不好起来,告假在家休养。议长无缘无故生了重病告假,这事来的蹊跷。白总长去伽蓝殿求见了厉染几回,都不得法。伽蓝殿平时只对皇室成员开放,旁人入不得。大公主进了几回,也没见到厉染。眼下,厉染手中有太原道,西南梁羡颐死得突然,怕是和厉染脱不开关系,加上杨凤霖走前将海外贸易权交还给皇室,却把船队给了厉染,杨家和厉染是紧紧绑在一起了。厉染回皇城的消息一传开,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不少皇室成员变着法的想见厉染。上回女儿没送进去,大公主差点惹了一身腥。议长躲病在家怕是有什么把柄在厉染手里。她如今所得一切是因为老国王生前对她的看重,她明白皇室身份对她和孩子的重要性。厉染成为下一任的王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她要抓住机会,找到新的依仗。伽蓝殿内,厉染跪在蒲团上,手中抿着佛珠。赵长松进殿内跪拜,跪着挪到厉染身边,“七殿下,陈震来报,还是没有任何亲王的下落。是否……是否要在殿内供亲王的长明灯。”厉染转动佛珠的手顿住,不语。殿外,来了一个小师傅“七殿下,殿主请你过去。”厉染撑起身子,将佛珠绕在手腕上,“我不信,他会死。”※※※※※※※※※※※※※※※※※※※※新的一周,大家愉快~第四十七章 准备伽蓝殿正殿,厉染匍匐跪在地上,自他来伽蓝殿一直想见殿主,殿主不肯见他,厉染每天在主殿门口跪上半日,从不多说一句。今日,殿主终于肯见他。殿主将跪在地上的厉染扶起,“七殿下,您这是何苦。当时你一心求得的答案,如此结果你心中必然有准备。现在这番作为又是为何?”厉染不肯起,将头抵在地上,“还请师傅给弟子指条路。那人如今是否还活着。”殿主将手按在厉染头顶,“七殿下决定出伽蓝殿时,你我师徒的缘分就散了。万事皆有因果,有聚自有散,不论至亲好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那孩子命格尊贵,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为其挡灾。可惜这样的命格却投在男身,虽有高人指点侥幸活下来,有了此因,才有后来他所要经历的苦。可见万事莫强求,时间都转,他所经事,所遇人才有了他后来对生死的抉择。”“往往渡人不渡己。七殿下伽蓝殿修行多年,最明白这个道理。最痛苦的往往是自己不能放过自己,困在业障里,不能拨开云雾,无人可赎。”“那孩子是因,七殿下做的选择是果。殿下以没有其他退路,不论当初您的初衷为何,不如做好眼前事,好过在伽蓝殿蹉跎。因果轮回,有缘自会相见,无缘见面不识,殿下归去吧。”殿主将手收回,双手合十对厉染一拜,离了主殿。厉染趴跪在地久久没有动作,直到一个小师傅将他扶起。“七殿下,回去吧。入夜了,地上凉,亲王殿下是个好人,定会得平安。”厉染直起身子,看着跟前的孩子明亮的眼睛。“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厉染进了伽蓝殿正殿摆放婚书玉牌的阁楼。很快找到他和杨凤霖的那一格。相看两厌写婚书的那幕仿佛就在昨天,夜里空旷的阁楼里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耳边仿佛传来杨凤霖聒噪的碎碎念,厉染看向门口,没有那个懒洋洋的身影。伸手想将婚书拿下来,阁楼外头传来赵长松的声音。“七殿下,太原道传来消息。今日太原道雷暴,天气异常,冯炎的墓有损。冯夫人在修整坟墓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东西。”厉染走向门口,“什么东西?”赵长松欲言又止,“是骨灰。”厉染怔住,越过赵长松出了阁楼,回到他休息的侧殿,拿出杨凤霖从梁羡颐处得来的小瓷瓶。倒出一些在手心抿了抿,赵长松向前一看,笃定道,“这个不是骨灰。”冯莹,我们都被你骗了。梁羡颐阴毒半生没想到也会被你所蒙蔽,死了也不忘挑拨,利用着我心里的执念,设了一个局。白色的瓷瓶摔在墙角,裂了。赵长松跪下,“冯炎的墓冯夫人已经派人修整了。冯炎也终于能安心上路,七殿下,您……”说不下去了。厉染眼神晦暗,却见偏殿外有人站着手里拿着食盒。“那人手里是什么?”赵长松挥手示意人进来,“太原道派人传消息,这是冯夫人托人带来的,里头都是……都是亲王爱吃的点心……夫人说……说给亲王……”赵长松赶紧埋下头,“七殿下恕罪。”厉染打开食盒的盖子,里头是几块制作精细的米糕,有两块还做成了小兔子的形状。厉染不敢再看,将盖子合上。“你出去吧。”赵长松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合上门前担心的看了厉染一眼。厉染正望着那食盒出神。赵长松叹气,擦了擦眼角的水迹,他身侧的侍从回道,“侍卫长,杨家老爷回来了。龚部长已经在殿外站了很久了,想见七殿下。”赵长松带着侍从离了偏殿,“让他回去吧,他舟车劳顿也该好好休息明天我去杨家拜访。”“是。”侍从恭敬的退下去,去了伽蓝殿外。偏殿内的厉染,久久没有睡着。伽蓝殿只用蜡烛,室内光线昏暗。厉染再次打开食盒,拿出一个精致的兔子米糕,红红的眼睛,栩栩如生。厉染放进嘴里,虽然已过了好几日,没有刚做时那般软糯,但嘴里还是溢满了浓浓的米香。没有那么甜。这糕点是阿梦按着凤霖的口味做的,凤霖其实不太喜欢甜食,更喜欢甜食的是自己。每次王玉致带点心进皇宫也大多按着他的口味来,一咬下去总是满嘴甜腻。凤霖一向是好人缘,和阿梦相识不久却结下了一段善缘。冯炎应该早就入轮回投胎了。自杨凤霖跳下悬崖,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激起厉染心中一点波澜。前十几年,他用冯炎困住自己,遇上杨凤霖,他是从何时开始放下已经记不得。凤霖总是能变着法的开导自己。凤霖渡不了自己,厉染又何尝能渡。他能接受冯炎的死,却不能接受杨凤霖的离开。他不相信凤霖会丢下他,他宁愿困在杨凤霖这三个字里。给你的承诺,我会做到。你对我的承诺,也一定要实现。你会一直陪着我,我信你,我等你回来。隔天一早,赵长松先去见厉染。厉染已经收拾妥当等着他了。“殿下,您这是?”赵长松不解。“去杨家。”烟灰色的伽蓝褂,沉静如水的脸庞,赵长松仿佛看见当初刚出伽蓝殿时的厉染。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厉染出伽蓝殿去了杨家,引起轩然大波。在家养病的议长,摔了手里的药碗。一回来,先是在伽蓝殿避而不见,一出来就先去杨家,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派人追杀杨凤霖的事情,厉染怕是知道了。现在大家都看着,厉染的一点举动都能改变风向。只是,厉染回来了,怎么不见杨凤霖?皇宫内务部,内务部长晃着肥胖的身子清点着要分发到各处的物件。刚进门的内务官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内务部长晃着手,让他接过手里的活。“部长,您说这七殿下都回来了,怎么不见亲王?没有一点风声也是奇怪了。不都说七殿下和亲王关系不好吗?七殿下一出伽蓝殿就往杨家去了。七殿下又穿上伽蓝褂了,现在外头都议论开了,说七殿下要回伽蓝殿修行,您说这算什么事?七殿下回伽蓝殿,这王位……”部长挥了他一脑门,“闭嘴!不要命了!我们内务部,安安稳稳的留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你忘记了!小兔崽子,出去别乱说!”内务官抱着脑袋,不敢再说了。内务部长抱着小茶壶,踱到门外。厉染有军权,对外贸易权杨家换给了皇室,船队却在厉染手里。厉染要是真的回了伽蓝殿,有人怕是要急了。杨家,龚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厉染,行了礼,不多言跟在赵长松的身后。杨家还是老样子,厉染进了大厅,杨定州刚点完香。厉染在凤霖母亲的牌位前跪下。杨定州想将他扶起来,厉染不肯起。杨定州无奈出了一口长气。他身体有些不好,身后的佣人给他拿了一把椅子,扶他坐了上去。“凤霖这孩子从出生那天起,就在生死间徘徊。今天这个结局,我心中早有准备,七殿下不必自责。”杨定州的头发全都掉光了,整个人苍老许多。“这十几年,我都觉得是偷来的。既然是偷来的,总要还。你为凤霖做的已经够多了。”杨定州起身,按了按厉染的肩膀,“留下来吃个午饭吧。”杨定州被佣人搀扶着离开了大厅。龚全走进来跪在厉染身后,“七殿下,我申请去西南,配合陈震。”厉染站起来,点了根香,插在香炉前。“八角的骨灰带回来了,埋在杨家祖坟后头的小山坡上。你去西南之前,去一趟吧。”龚全磕头,“谢七殿下。”龚全起身,躬身退出去,碰到门口的赵长松,赶紧捂住通红的眼睛。赵长松笑笑,“那处风景挺好的,有很多树,早起还有鸟叫声,他一个人在那不会孤单的。他是个好孩子。”龚全嗯了一声,不多言语,挎着肩膀从赵长松身侧走过。赵长松进了大厅,面对厉染。“杨先生回国后,身体就不大好。医生说需要好好修养,杨家偌大的产业需要有人打理。杨先生的意思是把杨家所有亲王名下的财产全部赠与您。他说人都不在了,留着这些身外物也是无用,留给您还有些用处。”厉染望着凤霖母亲的遗像。后头的日子,凤霖瘦了许多,与他早逝的母亲越来越像。他不记得亲生母亲长得何许样子,皇室里头也没有她的画像,大概和姨母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他的母亲是皇室权力游戏中的失败者,没有足够的心计和能力单凭自己撑不起严家的门楣。凤霖的母亲是勇敢的,她豁得出去,没有被高门贵族的条条框框拘束,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生出如凤霖一般胸襟开阔的孩子。可这个用自己的心暖别人的孩子,却暖不了自己。“七殿下,请用饭吧。”佣人来饭厅叫厉染,厉染从遗像上收回视线。突然转身看向门口,他总有种错觉。在某一时某一刻他只要一回头,凤霖可能就回来。龚全出了杨家,去了八角的墓地。将一串糖葫芦放在他墓前,“我答应你的,你回来就请你吃糖葫芦。”鼻子酸涩,龚全扶着墓碑,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墓碑前干硬的泥地里。“我去西南,一定把亲王找回来。八角,安心去投胎吧。我会代你好好照顾他。”龚全当晚出发去了西南。傍晚,厉染从杨家出来,白总长已经等了他多时。见他一身伽蓝褂心里直叫不好,难道传闻是真的,七殿下真要回伽蓝殿?赵长松把白总长拦了,“总长,七殿下现在不方便说话,抱歉。”白总长也不是不识趣的,赶紧改了口风,“听说杨先生身体不好,我过来探望,没想到这么巧就和殿下碰上了。”他那小老婆平安生下孩子,白总长念着杨凤霖的人情。杨定州身体不好,他过来探望这话也不算违心。白总长望着赵长松护着厉染离去的背影,心下有了计较。虽说现在风言风语传什么的都有,厉染目前也没做表态。他却是最有资格坐上王位的,可惜纳妾的事情大公主是彻底把厉染得罪了,往他身边送人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厉染走不通,他身边的人倒是可以走一走。必须早做准备。※※※※※※※※※※※※※※※※※※※※凤霖在下章,会好起来的。第四十八章 醒了白总长从杨家回来,见了大公主。把自己的想法与大公主一说,大公主犹豫了。给厉染身边的人送人,这合适吗?白总长道,“皇家对外事务部连部长是七殿下的人,他那女婿在皇室虽然有皇子头衔,和隐形人也差不多。可这名头说出去是响亮了,连家手里还有实权,七殿下坐上王位按例是要对身边近臣赐爵位的。现如今上三卿倒了两卿,赵家勉强还能立住,可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公主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公主当务之急,需要保住赵家上三卿的位置,拉拢即将上位的七殿下近臣。赵家家主要换人,大公主为表诚意,先要除去赵玉成。他在牢里也有段日子了,迟迟没有判决,大公主该大义灭亲一回了。”大公主心下思量,为了保住她这一脉的荣华富贵,牺牲一个赵玉成不在话下,可这赵玉成没了,赵家谁来主事,她虽有孩子,却没有儿子,只三个女儿。她总不能扶个旁支的继承赵家,毕竟她的公爹,赵家上一任家主就是旁支过继,再过继这血缘就越来越远了。可别自己下了力气,到头来不讨好,还落了口实。白总长知道大公主的顾虑,“公主忘了一个人吗?他可是赵家本家唯一的独苗,嫡脉的嫡脉。而且他还没娶妻,早年和崔家倒是订过亲,崔家后来获罪,这婚约也就不作数了。大公主膝下的二小姐守寡十几年了,大公主不如做个人情,让他承了赵家,还可再做姻亲。”大公主轻蹙眉头,随着白总长的话渐渐舒展,“你说的人是赵长松?”这倒是个好人选。厉染回了皇宫,议长求见了几回,次次闭门羹。议长气得要吐血,可也毫无办法,把柄在厉染手上,他要处置自己轻而易举,他头上始终悬了一把刀,不知道何时落下来。厉染在皇宫大殿礼佛,赵长松屏退了两边的侍从。跪在厉染身后,“七殿下,议长还在皇宫外头不肯走。”厉染起身,拿油壶给两侧的莲花灯添油,一盏一盏过去。“即位后,必定要封赐。你们五个,你和龚全陈震留在皇城,太原道位置偏远,想在张靖慈那两个身上打主意不容易。你们三个都未婚配,一旦封赐,婚姻不再由你们做主,你可想到了。”赵长松弯腰俯身跪下叩头,“不论今后娶何人进门,赵长松正妻原配只有崔华,不论日后再进何人都是继室。”厉染放下油壶,用布巾擦手。厉染将他扶起来,“崔华已经跟着崔家灭门一起没了,你的正妻原配只能是花娘。”赵长松弯腰拜谢。厉染按着他的肩膀,“西南可有消息。”赵长松没了言语,肩膀上顿时失了重量。厉染重新跪在蒲团上,“让他们接着找,议会那边再晾一会,让我看看他们的诚心。”厉染闭上眼,抿动手中的佛珠开始诵经。赵长松退了出去。今日陈震来电,说已与龚全汇合。近一个月的查找还是没有亲王的消息。陈震来电语气十分沮丧。找得到找不到,陈震都不能回皇城。他留在西南,厉染还有一份希望,这份希望不灭,厉染就还能有奔头。也许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自欺欺人,他愿意活在自己构建的谎言里,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内务部部长这段日子对厉染可谓是十分上心,衣食住行怎么精细怎么来。可惜厉染穿衣吃饭向来精简,内务部长这十八班武艺没有一个能用上。这日拿着那对蓝宝石戒指要交给厉染。这戒指本来已经交给了亲王,亲王出皇宫时又把这戒指退还给了内务部。老搁在他这不是办法,这才想着给厉染送过去。厉染见了那对戒指,也不言语,让他放下,并吩咐亲王的房间必须每日打扫。内务部长应了,出了大殿,摸着肥厚的下巴。吩咐手下的内务官,他要出皇宫,杨定州病了许久了,他也得找个名头上门看看了。戒指放在靠窗的案桌下头,在日光下,宝石的切面在墙上倒映出不规则的光圈,厉染将盒子盖下。门口有侍从快步走进来,“七殿下,不好了,伽蓝殿的正殿阁楼着火了!”覆在盒子上的手还没有收回,连带着被突然使劲的手扫到地上,随着脚步声远去,盖子开了,两枚戒指从盒子里滚落出来,一枚滚落进墙角,没了声息。伽蓝殿失火,火从正殿阁楼起。伽蓝殿年久,修缮也不及时,近段时间天气干燥,正殿阁楼又长年点着烛火,不论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阁楼里头供着皇室成员的玉牌,烧不得。厉染赶到的时候,虽然已经及时救火,但火势太大,抢出来的玉牌有限,眼看着大半都要毁在里头了。浓烟滚滚,好几个进去抢玉牌的近卫都有些撑不住。厉染拿过身边的水桶往身上淋,剥了躺倒在地上近卫身上淋湿的被子,往身上一裹就要冲进去。这可吓坏了厉染身边的小侍从,侍卫长还没回来,他也不敢拦啊,这可怎么办。小侍从跪下抱紧厉染的大腿,“七殿下,你不能进去。哎哟!”腰腹受了一脚,小侍从被踢倒在地上。眼看着厉染冲进去,七殿下这是不要命了。厉染此时想的只有他和杨凤霖的那份婚书。玉牌烧了就烧了,但婚书不能烧。殿外混乱,厉染冲进去竟然就没人去拦,那小侍从也算跟在厉染身边长久了,虽然慌乱,身体也被厉染那一脚踹得着实是疼,脑子还算清醒。赶紧叫了一个侍从让他赶紧把侍卫长叫回来。捂着肚子站起来,往身上浇水,吸了一口气也想冲进去。被身后的侍从死死拖住,“你不要命了!”两个半大的孩子相互瞪着眼,眼睛红得都快哭了。“七殿下要是出事,我们也没命了!”厉染捂着口鼻,上了阁楼,里头浓烟滚滚,连睁眼都困难。凭着记忆摸到了供他和杨凤霖玉牌的架子。脸被热气烧灼得难受,厉染心口咚咚的狂跳,早年间差点葬身火海的记忆,冯炎在他眼前被烧死的记忆全都涌过来。他双腿僵直,动不了,手颤抖着。浑身发着冷汗,耳边全都是木头烧断的声音还有人们的惨叫。厉染明白这是他的心魔,去拿婚书的手僵在半空中,幸好这一面架子没有烧着,对面的那一片都已经被烧得倒塌了。突然杨凤霖取血时龇牙咧嘴的脸闪进厉染的脑海里,他睁开眼,使劲的将手够上去,摸到一个盒子。紧紧握住,放在胸前。转身拖着僵硬的双腿下阁楼,楼梯已经被烧着一半了,前头火光冲天,胸口抵着坚硬的木盒,厉染裹紧身上的湿被子,冲了下去。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