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雷法
无人机在200米高度翱翔，控制器的彩色液晶显示屏上，田野、树林、小溪、村庄各种景色交替掠过，整个北方大地冬季的苍茫尽收眼底。许莹依偎在杨铭身旁，惊讶地盯视显示屏里的这些画面，有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以至于杨铭在她脸上的轻轻一吻都没及时反应过来。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她喃喃地问。
“是飞机在天上传来的视频画面。”杨铭轻蹭许莹的脸，“可惜没有GPS信号，只能沿官道飞，不然从山顶飞过，景色更好。”
RQ-11B是有GPS定位功能的，如果有GPS信号，那么只需要输入一个位置坐标，无人机会自己飞过去，但显然现在他只能通过观察视频画面手动控制，以官道作为导航往北京城飞行了。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是皇太极攻击北京城，在广渠门留下书信的日子。”
“没记错？”许莹奇怪地问，“将军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时说不清。”杨铭又吻了她的脸，嗅闻肌肤和脂粉的甜香，“以后慢慢告诉你。”
“将军，这是不是北京城？”许莹叫了起来。
高大宽广的城墙在画面里出现了，隐约可以看到城市中心斑斑点点的金黄色，那是紫禁城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嗯，我们现在沿城墙飞。”杨铭熟练地操纵控制钮，让无人机稍稍向左偏转方向，在北京城墙东侧的天空向南飞行。
“东直门！”许莹又叫了起来。
“嗯，再往南是不是就到广渠门了？”
“将军，再往前是朝阳门和东便门，东便门的城墙有一段突出，过了东便门就是广渠门了。”许莹语气肯定地说。
“有多远？”
“十里！”许莹紧盯屏幕，“从东直门到广渠门十里。”
“五分钟就到了。”杨铭有点惊讶她对北京城的了解程度，“到了你告诉我。”
“已经到东便门了！”许莹指顾屏幕说道。
“嗯。”
从东便门开始就是北京的外城了。外城在东西向的宽度比内城宽一千多米，杨铭控制无人机再往东偏移一些距离，继续沿城墙向南飞去。
“广渠门！”许莹抓紧了杨铭的肩臂，“天啊……”
已经不需要她的提醒了，无人机的屏幕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后金军阵列，阵列之前，十来门火炮正在向广渠门城墙发射，炮口冒出的烟雾往上冲向天空，渐渐弥散开来，薄烟似乎就在镜头前缥缈。屏幕里甚至可以看到城墙上奔跑的守军士兵，一簇炮弹轰击在箭垛上，破碎的砖石四处飞溅。
“别怕，你帮我拿好。”杨铭把控制手柄递给许莹，“应该害怕的是他们。”
他在军用笔记本的阿法兹界面里快速地键入了一个粗略的经纬度数据，卫星地图刷地移动到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里，鼠标随意地拖动了几下，一条宽阔的大街移到了界面的中心。
大街的西侧是广渠门内大街，东侧是广渠门外大街，分割点的立交桥就是当年的广渠门。
在广渠门向东1200米的位置，杨铭狠狠地点下了鼠标，阿法兹系统瞬间给出了醒目的最佳弹道数据和射击数据。
他将M795榴弹顶入炮膛，转动方向机和高低机，精确地将密位调整到系统给出的数据上，然后转身拉响炮绳，巨大的轰隆声震得大地一阵颤抖，炮管随着炮弹的发射猛烈后挫，大炮周边的槐树枝丫齐刷刷地一阵摇晃。
20公里，弹道时间57秒，足够接个吻了，他把许莹搂到怀里。
北京广渠门外，皇太极不动声色地观看后金军持续开炮，在大炮的轰击下，高大坚固，牢不可破的北京城露出了它的脆弱，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大炮的威力更加确信，他已经决定，要投入举国之力建成一支强大的炮兵部队。
历史上，皇太极在攻占遵化之后，得到了明朝北方地区最大的钢铁厂，在攻占永平后，又俘虏了一队铸炮工匠。这些工匠在投降后金的佟养性带领下，于一年之后制造出了四十门红夷大炮，皇太极兴奋地钦定在炮身上镌刻“天祐助威大将军”名号，并注明督造官、总兵官额驸佟养性，监造官游击丁启明，备御祝世龙，铸匠王天相、窦守位，铁匠刘计平的名字。
这些大炮，最终帮助后金夺取天下。
皇太极从怀里取出装了议和信的纸筒，拿在手里默默地把玩，他有一种冲动，要将纸筒内的书信撕得粉碎，然后将碎片洒向天空。
天空，一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飞鸟缓缓地翱翔盘旋，CCD镜头俯视大地，嗡嗡的马达声传到地面，已经低于人耳的听力极限。
突然，他听到一种奇特的尖锐声，似乎像是羽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这尖锐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似乎从一支羽箭化作了千万枝羽箭，从四面八方朝自己的方向射来。
他不禁皱起眉头，抬头寻声，却发现身边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望向天空，似乎都在寻找那种声音的来源。
心中的诧异还没来得及思索，前方突然腾起铺天盖地的烟尘，随之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传来，大地剧烈地震动，坐下的战马受惊嘶叫起来，腾起了前蹄，几乎要将他掀下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