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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1)

小壶竹叶青,睡前抿一杯,安神助眠。他馋,舔舔嘴唇,也要。谢安不反对,扔个杯子给他,由他自己倒多到少。谢暨兴奋,披着被子坐他旁边,像模像样喝一口,被辣的“嘶”一声。谢安瞥他一眼,只顾自己斜倚在凳子里,懒懒撑着下巴。谢暨贪杯,又一喝就醉,酒劲上来乱七八糟说胡话。他趴桌子上,问,“哥……你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喜欢人家也不能这样啊。啥也不干,就从旁边干看着,还一点威严没有,任她在你头上作威作福……”谢安一脚踹他身上,骂一句,“放屁,你哪只眼睛瞎,说点子鬼话。”谢暨抹一把嘴巴,扬声说,“人都不待见你。就你,还巴巴往前凑。”谢安“啧”一下,巴掌扬起来,谢暨被吓得缩脖子,逃回炕里头。酒意壮胆,他觉着自己安全了,伸着脖子喊,“本来就是!”他哼一声,“女人,就不能纵着!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懂个窝瓜蛋子。”谢安甩个空杯子过去砸他脑门上,“再说了,谁从旁边干看着了,老子出手的时候非要当你面前?”他舌顶一顶腮,又甩个杯子过去,“知不知道什么叫有张有弛?还读书,你读个屁的书。”谢暨小声嘟囔,“反正,你就是被个女人欺负了,丢人。”谢安横他一眼,“老子乐意,关你屁事。”“……”谢暨眼皮子睁不开,蒙头躺下,“我和你没话儿说。”谢安哼笑出声,睨炕上一眼,“话别撂太早,有你自己打自己脸的时候。”“混脾气。”过一会,谢安吹熄灯,“依我看啊,你嫂子能治得住我,也能治得住你。”谢暨翻了个身,“不可能!你等着瞧吧。”那边,谢安手搭在额上,牵一下唇角,没说话。--第二日傍晚,天边红霞遍布,夕阳温柔。琬宜正蹲在院角鼓捣那几盆翠菊,花还没谢,叶子碧绿亮翠,她拿块小布巾在手里,挨片叶子擦的亮堂堂。阿黄没黏着她,跑去和白鹅厮混在一起。半个月前还你杀我砍的水火不容,现在就哥俩儿好了。阿黄纵身一跃趴到人家背上,鹅好脾气地背着它招摇过市。正走到门口,遇见气冲冲回来的谢暨,鹅脚步一顿,停在那里。谢暨火冒三丈,一巴掌扇它脑袋上,吼一句,“好狗不挡路!”第26章 挑逗琬宜不明所以, 呆滞在那里,阿黄察觉到白鹅的不对劲,灰溜溜跳下去躲她身子后头。果不出所料,下一瞬,鹅发飙, 扯着脖子追着谢暨一通乱跑,口里嘎嘎叫个不停。这里本就是土地, 平时扫院子都会弄得乌烟瘴气, 何况他俩前追后赶的,一时间烟尘缭绕。琬宜捂唇咳两声, 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杨氏去了城里买东西, 现在还没回来,她看着谢暨被赶的上蹿下跳, 不知该笑还是该气。四处看看, 她小跑到东厢房门口, 拿把大扫帚在手里, 招呼谢暨过来。谢暨慌不择路, 瞧见她就像看着救星一样, 张牙舞爪冲过来, 鹅也飞过来,琬宜心一横, 扫帚挥过去拦住它脖子, 紧跟着推开门, 两人都钻进去。阿黄不敢在外头待, 也溜进去。生死大劫后,谢暨瘫软在炕上,半天缓不过劲来。琬宜也没好到哪里去,靠在炕边柱子上喘粗气,白鹅气未消,还在嚎叫,气势迫人。谢暨把缠在脖子上的布袋扯下来扔一旁,气哼哼指着窗户说一句,“迟早宰你用铁锅炖。”“省省吧你。”琬宜蹙眉看他一眼,去柜子里翻火石点烛台,“宰了它你下蛋?”“我……”谢暨舔舔唇,腿一蹬,“确实是下不了。留它一命。”琬宜摇头笑笑,用小钩子挑一挑焰心,烛火烧高起来,屋子大亮。她回头看看,谢暨也正看她,一手撑着下巴,眼皮半撩,神态像极了谢安。只谢安是内双,看着沉稳内敛些,谢暨眼睛大而圆,双眼皮明显,深深一条褶皱,瞧起来有些精怪。琬宜抱着阿黄坐椅子里,问他,“你瞧我做什么?”谢暨被抓包,脸有点红,温吞憋出一句,“你裙子挺好看的。”琬宜低头瞧瞧自己,笑了,“这个不好看,颜色太深了,刚好剩一块布出来,随手做的。”她点点谢暨旁边书袋子,“和那个是同一匹。”谢暨诧异眨眨眼,手下意识摸了它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动作有些傻。他手撑着炕坐起来,小腿在炕沿处晃来晃去,腿还没谢安那么长,挨不着地。他总是那么上天入地的皮实样子,就现在看起来还像个孩子。怕外面白鹅还有余怒,琬宜不敢出去,眼睛盯着桌上花瓶端详,打发时间。谢暨捏捏耳垂,清清嗓子,忽然跟她说一句,“那什么,谢谢你啊。”琬宜偏头,弯弯唇,“没事,书袋又不难做,举手之劳。”“不是这个……”谢暨手脚停不下来,又用食指抿一下唇角,他不好意思说刚才被鹅追的上蹿下跳的事,也没接茬,含糊带过去,“哎呀没事了。”琬宜“嗯”一声,也不再细问,伸手碰了碰枯叶,掉下一片碎渣。气氛安静一瞬,没人说话。谢暨烦躁,腿夹着被子在炕上打滚,弄出好大响动,琬宜无奈,问他,“你怎么了?”谢暨两脚蹬蹬踹掉鞋子,睁眼望着房梁,“我烦。”过一会,他又喃喃自语一句,“先生真麻烦,啰里啰嗦,非要我画个鬼啊!”琬宜听见了,揉揉指肚儿,歪头问,“先生给你留作业,画画?”“嗯……”谢暨翘起一条腿,咬牙切齿,“让画一种家禽。”琬宜忍笑,“先生挺有趣,人家都画花鸟鱼,家禽倒是别出心裁。”“我画了啊,画到大半夜。但他说我画的什么玩意儿,还甩我脸上了。”谢暨拿着枕头摔自己脸上,“还说明天交不上让他满意的就要家访,烦死了。”琬宜转过身子,“拿给我看看?”谢暨在那躺了半天,终于磨磨蹭蹭起来,从书袋里拿了一团皱巴巴的纸出来,抖散了递给她。琬宜打开看一眼,笑的直不起腰。谢暨恼羞成怒,拍拍炕沿儿,“你做什么……”“你这也叫画儿?”琬宜止住,正色看他,“要是我是你先生,也会生气的。”谢暨气的直哼哼,琬宜再低头,打量一番,眼睛又是弯起。他画的是鸡,用的纯黑墨,懒得调出浓淡,还狡辩说是纯种乌骨鸡。一大团是身子,一小团是脑袋,随便扯几笔凌厉修长的爪子,屁股那里还不慎甩了个墨点子。谢暨信誓旦旦辩驳,“那是下的蛋。”“别倔了。”琬宜把纸还给他,笑盈盈,“我教你。”谢暨神色先是一喜,转而又将信将疑,“你真的会?”琬宜笑,“你看我像是不会的样子吗。”谢暨上下瞧她两番,脸色风云变幻。到了最后,脸上堆满讨好笑容,蹦跶到她面前,黏腻腻喊一句,“……琬宜姐姐。”--教谢暨这个并废不了多少力。琬宜性子清净,在王府的时候,闲来无事也喜欢读诗作画,姐妹几个,她的画功是最好的,擅花鸟,惟妙惟肖。谢安晚饭时没回来,杨氏不等,早早吃过。谢暨在屋里备好纸笔,又颠颠跑来,趴饭桌上等她收拾厨房。杨氏看他难得求知若渴,笑着推推琬宜,“去吧,这儿用不着你。”琬宜也笑,洗洗手,和谢暨回屋子里。谢暨平时翻天闹地的,但其实很聪明,一点就通。琬宜给他示范着画一幅,再提点几句,他像模像样也能学出个不错的轮廓,虽然少些灵韵,但也算过得去。两人围着烛火对坐,琬宜手撑着腮看他,谢暨也不啰里啰嗦说讨人嫌的话了,气氛安宁和谐。等终于弄完,已经过了戌时。期间杨氏来陪了一个时辰,坚持不住,回屋睡了。谢暨心满意足搁下笔,对着他的几只鸡端详半晌,眼里光彩熠熠。琬宜困了,捂唇打个哈欠,温声道,“若是没事,我就回去了。”“琬宜姐姐慢点儿。”谢暨一改前几天的讨厌舌头,嘴甜的像是抹了蜜,亲热送她出去,还给拉开门。院子里黑漆漆,月光只有一点点,屋里灯光在门口洒下一圈暖融光晕,谢暨腆着脸拍马屁,“您在屋里等着,我待会给你打洗脚水。”琬宜揉一下眼睛,轻笑一声,“用不着,明早上学,你早些睡。”谢暨坚持,“您就等着吧,我以前做的不对,您多担待。”他一口一个您,琬宜听的浑身难受。夜深了,她不愿和谢暨僵持,摆摆手就往外走。裙摆褶皱,琬宜垂着头抖一抖,没看路,正撞进一个温暖怀抱。谢安提着剑站她面前,奔驰一路,身上散着寒气儿。琬宜肩膀一抖,没抬头看他,依旧低着头,往旁边迈一步。谢安勾一下唇,倒是没挑逗她,只睨向谢暨,“大晚上干什么呢?”谢暨倚着门,笑的开,“琬宜姐姐教我画画来着,画的可好。”琬宜姐姐……谢安把这四个字在嘴里咀嚼一遍,嗓子里溢出声笑哼。他把剑隔空扔给谢暨,似笑非笑瞧他一眼,转身揽过琬宜的肩,只一下,像是不经意般的,没等她挣扎便就放开。谢暨识趣进屋,乐颠颠捧着他的画看。外头,谢安在旁边,琬宜觉得不自在,脚步不动。谢安手指捏一捏鼻梁,胳膊肘拐她一下,“愣着干什么,走啊。”琬宜搓搓手臂,“你跟着我做什么。”“送你回去。”谢安漫不经心抬头看眼月亮,故意逗她,“这黑灯瞎火的,怕你丢。”琬宜没搭茬,他不恼,又接一句,“丢了可上哪儿再找一个。”三句话便就又露出本色。琬宜拢紧前襟,瞪他一眼,小跑着错开他身边。谢安由着她跑,看离得稍远了,他往前迈一大步,长臂一伸就扯住她背后衣裳,轻轻松松。他敛眉,假装正经“我跟你说件事儿,正事。”琬宜不回头,扭着脖子看墙角的花。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就一团黑影。谢安绕着她转一圈,右手抬起,食指掐住她下额。很轻的力道,他故意的,拇指在细腻肌肤上摩挲过去。琬宜吸一口气,右手抬起,差点扇过去。“能耐了。”谢安眯眼,左手攥住她腕子,俯身凑近,“敢打我?”琬宜昂着头,努力撑起气势,“是你无理在先。”“我没啊,”谢安无辜看她,尾指从她脸颊滑过,在眼尾位置流连一瞬,“我是在帮你。”琬宜咬紧下唇,眼睛漆黑晶亮,手腕挣扎想要脱离他桎梏,可谢安力气太大,轻而易举就掌控她全部。他笑,把小指在她眼前晃一晃,“瞧,有墨点子。”琬宜被他气的说不出话,谢安倒是自在,往后懒散退一步,“帮完了,你走吧。”琬宜毫不留恋转身,发尾在空中甩一个好看弧度,骂他一句,“惹人嫌。”谢安留在原地,直到看她房中灯盏亮起,才转身回去。屋里头,谢暨欣赏够了,把自己画的那三章揉一团丢地上,再把琬宜的工整折起来,喜滋滋夹进书里。谢安推门进来,展一展手臂,睨他一眼。谢暨心情好,主动铺好被子,又往外跑。谢安伸腿绊住他,脱掉外衣扔炕上,露出精壮胸膛,“干什么去?”“我去给我琬宜姐姐打洗脚水。”谢暨蹦一下,跳过他小腿,往前窜一下,又被谢安拽回来,一把抡在炕上。谢安低笑一声,低头解着腰带,话里讥讽,“昨天不还挺放肆的吗,狠话撂出来了,现在又巴巴往人家那儿凑,脸疼不疼?”谢暨抿唇,手背抹一把脸颊,梗着脖子,“乐意。”“说说,怎么了,就变化这么大。”谢安盘腿坐在炕上,手指捻在一起无聊搓搓,“你琬宜姐姐给你喝了迷魂汤儿了?”谢暨靠旁边柱子上,问,“哥,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腹有诗书气自华。”谢安还没说话,他又自己接一句,“你肯定不知道。”“滚。”谢安笑骂,拿着枕头砸过去,“反正你给我老实点,敢欺负她老子废了你。”谢暨捧着胸,“哥,血浓于水兄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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