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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1)

赵寒烟之所以很确认这点,是因为她当初就是受了皇帝赵祯的命令,来‘监视’开封府和包拯。接连参本包拯的人到底是谁赵寒烟虽不清楚,但从当下发生的种种事件来看,定有人在针对包拯无疑了。“包某做事向来问心无愧,未曾授人以柄,那些人奈不了我。这倒没什么可惧,你二人不必担心。”包拯自问行事从未曾犯过错,为官更是清正刚直,即便连环杀手不停的出现也并非是他个人的错,到时只需向圣上阐明清楚就是,想揪他把柄的人怕要失算了。“正是因为大人行事稳妥,找不出错来,对方才会用这种曲折手段,绕着来。为官无错也并非就没有罪,不作为、失职,也同样可作为把柄。”赵寒烟对朝堂那些事其实并不大懂,但这三年来在赵祯身边呆时间长了,听他没事絮絮叨叨讲朝上那点糟心事,多少也受到了熏陶。赵祯可是个腹黑的,身为帝王他看到的问题反而比包拯更多。包拯心头一震。“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敌在暗,我们在明,还是小心为上。”公孙策见包拯点头了,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此事我们已经推敲到了,可提前防备,必不能让针对大人的贼子得逞。”公孙策转而疑惑地看着赵寒烟,本想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没有些朝堂阅历的人绝不可能分析出这番话来。但他话还没出口,就被包拯的咳嗽暗示回去了,公孙策意料到包大人对此不疑,该是因为赵小兄弟身份的关系。看来这赵小兄弟的身份比他想的还要高一分,非是普通世家子那么简单。思及此,公孙策免不得又多打量赵寒烟一番,包拯这时也刚好看向赵寒烟。赵寒烟知道自己那番话引起公孙策的怀疑,但包拯那里该是还好,遂随便找了个腌菜的借口先告辞了。剩下的让包大人自己想辙去给公孙策解释了。“大人。”公孙策见赵寒烟离开后,恭敬地对包拯喊了一声。“他身份不俗,知道这些实属平常。”包拯用‘平常’二字暗示了公孙策。公孙策立刻顿悟,晓得赵寒烟该是高门贵族,指不定会是哪位权臣或皇亲的子嗣。但身份若如此高贵,竟会跑来开封府做厨子,又有些解释不通。公孙策遂又要发话问包拯。包拯在接受到公孙策疑惑的目光的时候,就立刻懂他想说什么,“这孩子有点特别,你不用想复杂了。你吃他做的饭菜,就该明白,她对做菜这件事很热衷,不然又怎会把那么简简单单的一道菜做出来仙味儿来。”包拯说到后面那句的时候,带着笑意。公孙策:“可是大人,他跑出来做饭的法子有很多种,为何偏偏来了我们开封府?”公孙策知道自己怀疑赵小兄弟不太好,但这件事有弄清楚的必要。“刚好赶上我们缺厨子,碰巧听说了。还能有什么好去处,去酒楼做厨子?你瞧他做饭样式,尽管做得好吃,显然还在从简单的学起。既然是生手,除了咱们招不到厨子的开封府,还有谁会要他?”包拯对八贤王之子的人品自然不疑,加之他爱才心切,说起赵寒烟时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带笑。公孙策见大人都如此说了,心料大人必然都已经暗中了解清楚。再说贵族家的秘密事他也不想知道,赵小兄弟人好就是,而且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吃他做的菜还能更安心些,遂就将此事放下了,不再深究。片刻后,展昭进门,询问道:“赵小兄弟可说了他的推断?”“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公孙策恍然想起来,小厨子说要等验尸结果再说凶手特点,结果才刚岔话到别处去了,人还因为不好意思先行告退。“那我去问。”展昭希望能从赵寒烟嘴里得到更多关于凶手的线索,这样的话他带着王朝他们去搜查的时候就能缩小范围,更精准一些。展昭到厨房时候,发现昨天那抹熟悉的雪白身影又出现了,却是在房顶坐着。上头的人见了他,睥睨一眼,就扭头看了别处。展昭心下暗笑一声,也没吭声,走进厨房,见赵寒烟正忙碌,问一句:“来客人了?”“什么客人?”赵寒烟不解地反问展昭。展昭估摸赵寒烟还不知道房顶上有白玉堂,笑着用手指指了指房顶。赵寒烟疑惑地看一眼展昭,擦擦手,往外走,然后仰头朝房顶看。展昭则在旁看热闹,转头见菜盘子里有切好的白萝卜,取一块放嘴里,酸甜清脆,“嗯,你这萝卜腌过?倒是和普通的腌萝卜不太一样?”“自然。”赵寒烟顺嘴回道,“这叫泡菜,不止萝卜,白菜也可这么做。”赵寒烟看完白玉堂后,没说什么,继续进厨房张罗。“有点意思。”展昭随即就问起赵寒烟正事。赵寒烟也才想起来,“凶手是女子,曾受过鞭笞虐待,身上有旧疤,走路时警惕性很强,讨厌男子,行凶时会以草帽黑纱示人,带一包裹,用来装绳子,也会随身带着迷药。”展昭又拿了一块萝卜,“你这推断又是从何而来?”“因女人在身形和力气上跟男人相差甚大,在行凶时,很少会选择正面硬碰硬的办法,更偏向‘迂回’的方式,比如下药、偷袭等,这为其一。其二她出现在客栈,不出声,蒙着黑纱,有掌柜证言说她穿男装但身形并不高大,以及鞭打冯志新那个部位的作法,都非常明显的反应出她为可以乔装成男人的女人。其三就是吊挂死者的时候,梁上有近半尺长擦痕,如果是康健有力气的男子,哪怕身形矮小了点,也会轻易将体重正常的冯志新吊起,如此梁上的擦面的痕迹很短且轻,但我们案发现场看到的擦痕面长且严重,可见是凶手吊起尸体的时候体力不足,反复拉扯绳子磨木梁导致。至于身上有旧疤痕,女人复仇,必会尽可能地将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再报复回去。警惕性强厌恶男人,是因为她曾经受过男人的鞭打欺侮后本能产生的反应。黑纱草帽和带绳子就不用解释了。”赵寒烟回道。“多谢。”展昭点点头,对赵寒烟拱手,随即就告辞去忙着缉凶。白玉堂这时候从房顶落了下来,走进厨房,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挂着红绳左右攒了两颗的白玉珠的银铃铛来,晾给赵寒烟看的时候,铃铛就‘铃铃铃’地响了三声。“给兰儿的,她不会说话,若找不到人的时候,带着它听声就成了。”白玉堂解释道。赵寒烟举起粘面的手,表示自己不方便接。“那我自己给她送去。”白玉堂转身就走,没走两步,他转身回来了,去水盆那边洗了手,拿起一块甜醋萝卜塞进嘴里,这之后才走。赵寒烟的表情从疑惑不解转为忍俊不禁,想了想,自己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倒想尝尝她做得萝卜有多好吃。结果发现也没什么特别,就是爽口罢了。因晌午的时候,有公家的饭,包拯和公孙策也都在饭点的时候人在开封府,所以不用赵寒烟这边准备什么。包大人本来也有尽可能减轻赵寒烟活计的意思,毕竟又要顾及案子,又要做饭,两边忙起来都挺累人。所以今天中午和往常差不多,赵寒烟就把他们厨房几个人的饭菜做好就行。她才从公堂回来,时间上来不及,就简单做了切面和鸡蛋酱,烫了点豆芽,再把烤熟的火腿切丝,一起放在面碗里,配上酸甜萝卜。别看这一碗面简单,因为用得是大宋本土最纯天然的鸡蛋,酱里的蛋香味十足,所以一碗面条虽简单却很诱人。在这炎炎夏日令人懒怠到嘴都不想张的午后,过水的凉面和着香香的鸡蛋酱最适合不过,再配着豆芽菜和香喷喷的烤火腿丝,拌一下,吃起来不仅爽口还有滋味。既然白玉堂也在,赵寒烟自然多做了点,带他一碗,毕竟是来给兰儿送礼的客人。一炷香后,围桌而坐的大家都吃饱了,这次李三主动负责捡碗筷洗碗。兰儿一把抓住赵寒烟的手,指了指后门的方向。“你想出去玩?”赵寒烟问。兰儿点点头。“好。”赵寒烟把自制的围裙取下,去换了件衣裳,就来找兰儿。这时候兰儿已经牵着白玉堂的手在门口等待,见赵寒烟来了,她就高兴地举起另一只手,让赵寒烟也牵着她。于是赵寒烟就带着某种诡异感觉,和白玉堂一起拉着兰儿去街上遛跶。半路驻足一家甜豆花摊子,兰儿要喝,白玉堂请客,三人就坐下来喝豆花。邻桌坐着一名妇人,二十多岁,面容娇艳,身穿一件素净青花裙子,也正在喝甜豆花。妇人心声:老娘吃完这碗甜豆花,就杀了那厮!第24章这种心声必然会立刻吸引赵寒烟的注意。她转头看过去, 粗略打量妇人的长相、衣着后,目光就落在妇人的手腕和脖颈处, 两处皮肤都很白皙,光溜溜得没什么疤痕。白玉堂看着兰儿喝完了豆花, 抬首正想跟赵寒烟说话,碰巧见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邻桌的女子,他就顺便看了一眼。这妇人长得漂亮,柳叶弯眉, 杏目很大, 楚楚动人, 皮肤细腻白嫩, 便是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那张脸也能看出艳色来。再瞧小厨子看她的眼神, 白玉堂蹙了下眉, 立刻对赵寒烟咳嗽一声。赵寒烟回神儿,发现白玉堂正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非常严肃地看着自己。赵寒烟觉得很莫名其妙, 她又没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这位白大侠至于要用他迸射冰锥的眼神‘替天行道’么?“干嘛这么看我?”赵寒烟翘起她浓密的睫毛, 不解地问白玉堂,殊不知她这副样子又给白玉堂增添了‘烦恼’。白玉堂的喉咙莫名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想想算了,他下决定把到嘴边的训斥的毒话收回,就见赵寒烟又扭头看向了邻桌的美妇人。妇人已经喝完了甜豆花,丢下三文钱走了。赵寒烟赶紧起身跟着, 走之前不忘嘱咐白玉堂看好孩子,付豆花钱。白玉堂完全来不及说话,眼睁睁地看着赵寒烟以飞快的步伐紧随那妇人而去。这可真是……白玉堂怨气十足地瞪一眼赵寒烟的背影,暗吸口气。兰儿不明所以,还端着碗在喝,甜甜的东西她最喜欢。白玉堂耗尽耐心地等着兰儿把豆花喝完,立刻往桌上丢了钱,抱起兰儿往回走。“嗯嗯嗯。”兰儿用她细短的手指指着赵寒烟离开的方向,意在告诉白玉堂走错方向了,把她的赵大哥落下了。“你赵大哥干坏事,我们不跟他去。”白玉堂压着音,阴测测地。兰儿侧眼偷瞄白玉堂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这会儿黑得跟厨房的锅底一般。兰儿哆嗦了下,有些被吓到,不敢惹白玉堂,就噘着嘴望着赵寒烟离开的方向,可怜巴巴地红了眼。赵寒烟一路尾随妇人至一处普通宅院,在门口徘徊。她之所以跟过来,没有立刻去开封府叫人,就是想判定这妇人到底会不会真杀人。听到一些动杀念的心声对赵寒烟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她深知人有时杀念却未必一定会真的实际行动去杀人,比如夫妻俩吵架,吵到最气盛的时候,一方负气之下偶有把对方杀掉的想法也不算奇怪,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多数都因为在气头上,不会真动手,转头俩人和好了,便什么事儿都没有。赵寒烟也是怕闹出类似这样的误会,所以才没有去讲。她瞧见街边有正玩石子的孩子,都是七八岁的模样,有个稍微大点的看着有十岁,言谈听起来相对还懂事些。赵寒烟就近买了些果子讨好孩子们,问那个大点的孩子是不是住在这巷子里,又问了那妇人的身份。“是说周寡妇么?”“就那家。”赵寒烟指了下。“没错了,那家就是周寡妇,人长得很漂亮。”赵寒烟点头。拿了果子的另一小男孩凑热闹道,“我爹娘昨天还因她吵架呢。”“休要胡说。”年纪大点的男孩训斥他一句,“回头若被你爹娘知道,少不得挨一顿揍。”小男孩赶紧缩脖子,只啃果子不吭声了。小男孩心声:小刘哥可真坏,一定是自己想多吃果子,所以才不让我说话。我爹娘总因为周寡妇吵,这是真事,我说实话怎么会挨揍。“那你知道周寡妇在这住了多久?”赵寒烟听完小男孩的心声,接着问大点的男孩。“打我懂事起就在这,怎么也有七八年了,原有丈夫,是个商人,从西边进货做买卖,有次出门就再没回来,听爹娘说可能是运货的时候路遇劫匪了,尸骨都找不回来了。”赵寒烟谢过那孩子,又把剩下的果子都给了他,特意问他是不是君子。“当然是君子。”孩子立刻应承,君子多好听,他当然是。“君子最信守承诺,那我问过你的问题可要保密,谁都不要说,包括你父母。”赵寒烟怕无意间打草惊蛇,所以谨慎交代一下。“嗯。”男孩捧着果子点头。“回头我会再来,判定你的表现。”赵寒烟稍作敲打了一下小男孩,又笑了笑,转身就快步回开封府。赵寒烟从后门匆匆进的开封府,自然要先路过厨房。梧桐树下,白玉堂正姿挺拔地坐在桌边,玉面冰冷,右手端着一杯茶本是正准备饮,听到脚步声后,他就掀起了眼皮,冷眼看着匆匆行走的赵寒烟。赵寒烟从他面前迅速路过,完全没有没有停顿,直奔夹道的方向。被无视了?白玉堂愣神儿的工夫,赵寒烟的身影已经从夹道处消失。白玉堂十分恼得把茶杯摔在桌上,起了身,瞪着赵寒烟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最后拂袖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开封府。赵寒烟往三思堂走的时候,还在心下琢磨这件事该怎么办。周寡妇早年嫁人,做寡妇也有七八年了,跟最近的凶杀案肯定没有关系。但她是寡妇,容貌美艳,而且心声里以‘老娘’自称,带有怨妇式的喊着要杀了‘那厮’。且还有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心声佐证,她确实掺和进了一些复杂的男女关系中。自古奸情出人命,赵寒烟觉得这次的杀人心声很可能是准的。但也只是可能,不能确定。当下开封府都在为冯志新的案子忙碌,这种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案子,她不好随便耗费人力,但未雨绸缪也很有必要。赵寒烟在三思堂外踌躇间,就看到了张凌。张凌刚放值路过此地。在赵寒烟看到张凌的时候,张凌也注意到了赵寒烟,他脸上立刻闪出愧色,急忙过来给赵寒烟行礼。赵寒烟紧盯着张凌问:“昨天赔罪的话还算数么?”张凌愣了下,忙点头道:“算,当然算,一直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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