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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4 斗争开始(1 / 2)

不仅仅是怕邱婆子拒绝, 更怕邱婆子以此要挟成天颐指气使把她当个长工使唤。

她弯腰看着坑,边走边撒种,两根手指像小鸡啄食似的灵活, 脑子也没闲着,让邱婆子帮忙不是容易的事,她前不久哭天哭地话里有话抱怨邱婆子不下地将邱婆子得罪了,如今开口只会遭来嘲讽讥笑,与其受那憋屈不如主动低声下气的认错赔礼,先求得邱婆子原谅再说。

余光瞥到沾泥的鞋往前一行走,她握紧手掌, 毫不犹豫左跨两步, “娘。”

刘氏能屈能伸惯了,没觉得不好意思,认真道,“我这人说话不过脑, 前些日子在院里说的那番话你别往心里去,你生养了三户,不下地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这个做儿媳的怎么能指手画脚?”

邱婆子侧目看她。

刘氏脸上赔着笑,语气谄媚,“娘,你身体好些了没, 要不要请大夫把把脉?”

高山村有个行脚大夫,医术不错,十里八村很多人找他看病,记得那天邱婆子按着后腰的骨头说疼,她眼珠一转, 叫青牛去隔壁村请大夫。

邱婆子眉头皱得起了沟壑,双眼直直盯着刘氏的脸,出声讽刺,“请大夫你给钱啊?”

这辈子没见过比刘氏更爱钱更抠门的人,钱攥进她手里犹如她的骨血,亲爹亲娘想要钱也得写借据,邱婆子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殊荣。

谁知刘氏斩钉截铁地点头。

邱婆子直起腰,目光如炬。这个儿媳妇她还不了解?无利不起早的铁公鸡,想她从身上抠到半文钱比登天还难,竟舍得花钱给她请大夫?

有问题。

刘氏转身催促青牛。

青牛站在几米远外挖坑,挖坑撒种施肥填土的活是邱婆子分配好的,青牛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挑粪身体吃不消,做一天累活做一天轻松活,闻言面无表情的哦了声,丢下锄头掉头就走。

他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衣服脏得看不清颜色,邱婆子看着就头疼,叫住他,“你娘疯了,你别管她,好好挖你的坑。”

三房尽是些不爱干净的,青牛这样去涧田村怕是不好找媳妇了。

而且她敷了青桃捯饬的草药膏已经不疼了,请大夫就是浪费钱。她丢了几粒麦种,见李氏杵在那不动,冷喝一声,“愣着等吃饭是不是啊?”

李氏颤了颤,如梦初醒的舀粪水,一勺灌两个坑,灌两个坑又重新舀。

邱婆子又瞅了眼其他人,刘氏站在旁边一脸焦急,“娘。”

活像邱婆子病入膏肓快要死了还不看大夫的模样,邱婆子没个好气,“施你的肥去。”

这个岁数的邱婆子可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反常即为妖,刘氏对她好必然另有所图,就是不知道她图什么,因着这件事,邱婆子时不时抬头打量刘氏,刘氏穿着身旧衣服,头发用木簪挽了个圆髻在脑后,脏得看上去一丝不苟,迎风不会有半根头发晃动。

她干活粗暴,舀了两瓢粪过后双手拎着粪桶的竹架子挨个往坑里倒,躬身时邱婆子很怕粪溅到她脸上,不过她似乎毫不在意,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谭三户挑粪赶不赢她就扯着大嗓门催,比催命还催得紧,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邱婆子不禁怀疑刚刚是不是她的错觉。

李氏亦有同感,她离刘氏近,刘氏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完全不像脑子进水或抽风的人,怎么又认错又自己掏钱请大夫?她爹娘生病问她借钱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磨磨唧唧半天就掏出几个铜板,会大发善心花钱给邱婆子看病?

怎么可能?

事有蹊跷,好几次李氏想凑过去问问,又怕邱婆子看到骂人,憋着满肚子疑惑挨到晌午,邱婆子一喊回家吃饭她立即抓起提着粪桶往刘氏身边走。

只见刘氏把粪桶一扔,拍着手往反方向走,边走边交代青牛,“青牛,我不回家吃饭了,你来帮我带饭,顺便把我的粪桶挑回去。”

早饭刘氏就是在地里吃的,午饭也不在乎?

庄户人家看重午饭,大鱼大肉也安排在午饭,李氏开口,“青桃煮了肉也说不准,三弟妹不回去?”

刘氏最爱吃肉,每年总有两回买了肉进山偷偷煮来吃,平时听到肉立刻双眼放光嘴角流口水,此时却无动于衷的挥手。

“不了,我去趟刘家。”

李氏皱眉思索起来。

遐思间,刘氏过了地埂走到十来米远的池子边了,池子是蓄水用的,大又深,够浇灌周围几个地,她洗了手火急火燎的往东边村道上走,明显有事。

李氏沉吟,问收拾粪桶粪瓢的青牛,“你娘回刘家有什么事吗?”

除了逢年过节,头次见刘氏主动回娘家呢。

青牛说不知道,把粪瓢丢进粪桶,用扁担穿着竹架子架到肩膀上,眺目望了眼村道上的人,脸上浮起丝羞赧,埋着脑袋健步如飞的走出地里。

李氏回味过来,笑他,“有什么好害羞的,亲事早日定下你爹娘都安心。”

谭青文成亲后刘氏眼馋邵氏有儿媳妇自己也开始托媒婆打听周围村的姑娘,只是她眼光高,到现在也没个瞧上眼的,今天这般反常怕是有看上的姑娘了,那么讨好邱婆子就是是为青牛的彩礼了,家里银钱全在邱婆子手里,而大房娶儿媳没问邱婆子要钱,刘氏想邱婆子拿钱可不得花点心思?

想清楚这点,李氏心底积的疑惑消散,取之而来的是不满。

大房三个儿子,三房四个儿子,娶妻都让公中给钱的话邱婆子要给多少?她只有两个儿子,青田还是众多孩子里年龄最小的,钱都给大的花了轮到小的哪儿还有?

邱婆子不在乎她不能不在乎。

握紧肩头的扁担,愈发坚定她当家的信念,当了家青牛的彩礼就由她说了算,给少了刘氏自会想办法贴补,如此的话她还能挪出公中的钱送儿子去学堂读书。

地里的人陆陆续续收拾家伙回家,李氏走在最末,和谭二户肩并肩地走。

观察了下身后,见没人,小声和谭二户嘀咕,“我看青牛的亲事有着落了,三弟妹肯定会让娘出钱,咱得想法子才行。”

谭二户挑了一上午的粉,满心只想着午饭吃什么,没仔细听李氏说了什么,嘟哝道,“想什么法子,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难道他们还能越过他娘去?

李氏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仍气得不轻,又看了眼身后,语气略冲,“娘的钱不是咱累死累活挣的啊,都给青牛娶媳妇了青阳他们咋办?”

青阳是李氏的大儿子,七岁多了,整天跟着青河他们上蹿下跳不见人。

谭二户道,“青牛娶媳妇能花多少钱,你当咱娘是王山媳妇呢!”

李氏气噎,她想说的是这个吗?家里若只有青牛一个男孩就算了,三房还有好几个,而且虽然谭青文娶媳妇没要邱婆子拿钱,保不齐谭青武和谭青槐成亲就问邱婆子拿钱呢,她们不好好谋划,等到青田恐怕连渣子都不剩了。

她把话嚼碎了说给谭二户听。

谭二户不感兴趣的别开脸,不耐道,“你想那么多作甚,有娘做主还能让青阳他们娶不着媳妇?”

李氏更是来气,“娘死了怎么办?”

这话不亚于晴天霹雳,谭二户瞪她,“你咒娘?”

声音不小,前边的人悉数回眸看着他们,谭广户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清着喉咙问,“二哥,你说谁咒娘呢。”

他素来与李氏不和,去年又因谭青草的事和李氏闹得差点分家,有机会刺李氏当然不会放过。

谭二户尴尬得胀红了脸,狠狠警告李氏,随即大步追上谭广户,“我开玩笑的。”

是不是玩笑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谭广户搂住谭二户胳膊,“你得管管二嫂,咱娘为这个家操心多少,她不知恩就算了,躲在背后咒娘像话吗?青草的事要不是娘兜着你们两口子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你信不信。”

谭二户连连点头,挣脱谭广户桎梏,“我信我信。”

他也觉得李氏过分了,他娘操劳几十年落到李氏嘴里竟是恶毒的诅咒,得亏他娘性子好,换了旁人耳光早招呼过去了,他回眸再次警告李氏,让她不准再说,

李氏气得心口快炸了,她是咒邱婆子死吗?不是害怕邱婆子把钱给大孙子后死了她连诉苦的地儿都没有吗?

偏谭二户老实巴交的没成见,和谭广户有说有笑,李氏气得捶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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