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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1)

看来李婶也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冯小小浅浅笑着,往里走去。才刚刚踏进自家院门,还未与玉书多说几句,那双乌黑的水眸忽得一怔,只道,“玉书,你可曾记得李婶家中养过小狗么?”“姑娘,你忘了前段日子胜哥儿还没考中秀才时,这一到傍晚,李婶就挨家挨户敲门,生怕咱们弄出些什么动静吵到她儿子读书。”玉书递上一杯热茶替她暖身,又道,“当时李婶不还与隔壁养狗的那家吵了好几日。”婢子疑惑,压低了声,“姑娘,您怎得想起来问她们家的事了?”“没什么。”这其中细节一时半会也与玉书说不清,冯小小润了润嗓,方才又道,“裴公子怎么样了?”“吃了药还睡着。”“嗯。”走了一日,她已是累极。勉力支撑着洗去一身尘土,那双乌黑的眸子便渐渐有些睁不开,刚刚躺在床榻,一转头就瞧见枕边藏着的小药瓶。泛白的玉瓷,温润有方。听见动静的玉书揉了揉眼,起身看了过来,她还没弄清楚状况,再瞧身侧的冯小小,登时更懵,“咦,姑娘你.怎么脸红了?”第9章 风动心动伤药那么多,怎得他偏偏送来……“你.看错了。”冯小小心头没由来的一虚,随意搪塞了玉书几句,再躺回榻上,却又没了刚刚的困意,接连翻了几次身,扰得身侧婢子嘟嘟囔囔直说梦呓。冯小小伸手替她盖好薄被,顺手披了件外衣,推开门去了院里。夜里星辰,无边风,吹得窗外春桃越发娇嫩。略带凉意的手指抚上还在发红的面庞,透过指缝,一眼就能瞧见他不知何时放进来的白玉瓷瓶。伤药那么多,怎得他偏偏送来这个!腔子里的心登时就好似被无端的梦境狠狠捉住,一下一下捏得毫不留情。只余开在眼角眉梢的薄红越发艳丽。正懊恼着梦境误人。吱呀——,隔壁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冯小小一呆,下意识地就想要躲起来。可除了游廊里的廊柱后,哪里还有可避的地方。眼瞧那门里出现半只布靴,冯小小忙贴住廊柱,紧紧闭上了眼。她人清瘦,躲在廊柱后自然不易察觉,可四起的风,吹着衣袖裙摆翩然而舞,似是灯下寻影,明明白白,又清清楚楚。裴衡止往前的脚步微顿,那双墨染的桃花眼有些困惑,随即又轻了脚步。贴在廊柱后的冯小小等了半晌,也没听见他过来的动静,刚刚探出头。“冯姑娘,你这是瞧.”耳边骤然响起裴衡止刻意压低的声线,他的气息,于无边寒意中温热而来。“嗳?!你,你,你.”少女紧张的双眸一滞,一回头便直直跌进他的眼中,那如画的眼角眉梢好似是映了天边的星辰,勾人痴迷。郎君低首俯身,靠得极近。刹那间,冯小小面上火烧火燎,远比枝头春桃更盛。还好有沉沉夜色,不然定会在他面前先露了怯,她庆幸地想着。“刚刚是我唐突,惊扰到了冯姑娘。”压住想要戳戳她通红脸颊的念头,裴衡止退后几步,方才一本正经道,“裴某只是看姑娘走了一天山路,又去了公堂,想来脚腕膝上多有红肿淤青。恰好我身上还有一瓶玉清膏,对于红肿极为有效。”既得了她的证物,合该是要赠她回礼才是,礼尚往来,亦都是放在枕边。就是不知,她瞧见这药瓶时,是不是如他一样怔愣。温润的眼神略过无措的少女,裴衡止浅笑,“若是姑娘信得过,不妨试试。”“多,多谢裴公子细心。”她自然清楚这玉清膏,消肿有多厉害。梦里他们成婚后,这不知羞的,几日便用尽了一瓶。说是替她上药,每每都被哄着,非得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抹上好几回才罢休。他身上惯常有淡淡的冷香,清冽如森。如今萦绕在鼻尖,直叫那面红耳赤的梦境越发清晰。下垂的衣袖遮住了紧紧攥在手心的白玉瓷瓶。冯小小极快地撇开眼,耳边全是腔子里乱了序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任凭她屏住了气息,也无法左右。似是要昭告于世人,她此刻的意乱。尤其让她无措的人就站在身前。冯小小一时有些不确定,他会不会早就听得清清楚楚。疑惑混着又羞又怕,直叫她矛盾至极,先是悄悄瞥上一眼,又极快地移开,接着又用余光偷偷睨来。她下午本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子人一紧张,肚里最先失守,咕咕叫个不停。偏偏此刻,风吹累了刚刚停歇,没了枝叶摇曳,那几声腹鸣,裴衡止听得是清清楚楚。郎君一怔,悄悄翘起唇角。面前垂着脑袋的少女,露出的耳尖已经如同沁了血一般艳红。他若是再贸贸然开口,只怕好几日都见不到她。还是先避开的好。他一走,腔子里那颗乱跳乱蹦的心总算肯听她的话,乖乖落回原处。罢了,丢脸就丢脸。冯小小低眉忧愁地叹了口气,谁料裴衡止走了没几步,忽得又折了回来。她正懊恼,来不及反应便生生砸进了冷冽清香,就连原先藏在衣袖的白玉瓷瓶,也随着手臂抵在了他怀中。怔愣惊讶之下一人抬眸,一人低首。四目相对,忽得热了耳根,轻颤了眼睫。“我.”极快地松开落在她肩头的手指,裴衡止后退几步,背过身轻咳了几声掩住心头没由来的慌乱,方才刻意冷淡道,“裴某绝无轻薄之意,只是夜里还有一副药,故而想去灶房。”他说着要去煎药,但抬脚就错了方向。硬生生走到房门口,那肩头越发僵硬,手臂更是无措。趴在屋檐上的金羽,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他家小侯爷虽然长了一副花丛老手的俊俏模样,可实际上,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纯情的很。不然也不会只是无意抱了下姑娘,就迷糊成这样。他的叹息,冯小小听不到,可愣在房门口的裴衡止,听得是一清二楚。那双墨染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咬牙先将恼意忍了下来。“裴公子。”冯小小抿唇,好心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灶房,“正好我也要去煮些米粥,要不我帮你煎药吧。”*灶炉里,火苗烧得噼啪作响。冯小小有些拘谨守在灶前,往锅里添水的时候,又顺带瞥了眼身后安静坐着的裴衡止。他明明点头应了,如今喝了药又不走。月色清辉,透过半开的窗倒映一地。偶尔有几片被风吹进来的花瓣,也都打着旋,飘飘洒洒无声地跌在地上。方桌上,还放着玉清膏。下一刻,就落进大掌之中,轻轻一扭,打开了盖。伸手将药瓶递给干坐着的冯小小,裴衡止背身而立,低道,“我瞧姑娘步子发沉,还是先上药吧。至于姑娘打听之事。”他是君子,自不会无端与她留在一处。徐莹一事,并不难办,只不过白日里没来得及与她说。原本她并未催促,明天再说也是无碍。但他又怕这累极的姑娘忘了用药,让脚腕继续肿着,总归这会他也寻不出别的借口,清朗的声线微顿,继而又道,“如今已有了回音。”好端端的姑娘,终究要被伤了心。饶是裴衡止,都有些不忍。那双墨染的桃花眼满是怜悯,瞧着外间月夜,决意隐去了其中不堪,只道,“徐莹与方云寒.”“裴公子先别说,让我猜猜。”指尖的药膏清凉,揉在脚腕的确舒服不少。冯小小垂眸,试探道,“徐掌柜应是心悦方大哥的吧。”第10章 眼见非实裴公子可是对方大哥有误解?……她说这话时,脚腕正痛。落在旁人耳里,听着好像是强压着什么情绪似的。裴衡止轻轻叹了口气,他见过不少女子求而不得后的神情,就算不回头,也知冯小小此刻面色有多难过,到底是情字害人。月下清雅。那双墨染的桃花眼悄悄瞥向背对着自己的冯小小,少女肩头微微颤抖,许是心里情伤,整个人佝偻的坐在灶火前。她是在哭么?裴衡止思忖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劝劝。这世间男子最不缺的便是嘴边的情意,像这种口里爱着一个,身边又躺着另一个的,比比皆是。哪里会像她们女子闺中话本里写的,一生一世,一心一意。说起来,她写的话本在京都倒是颇为畅销。思及此,裴衡止眉眼生皱,宛如推窗而见的绵延山峦,心头更似压了一层不知名的薄雾,直叫人叹息不断。要是她知晓了方云寒私下为人,只怕是要——停笔。拢在袖里的手指缓缓收拢,看来前几日她来托徐莹之事,必是猜出了这两人之间的端倪。他这会要是细说,无非是她往伤口上继续撒盐。裴衡止做不来此等揭人伤疤的事,只含糊的应了一句。他的话似一锤定音。冯小小微微颔首,将玉清膏放在一边,拉下裤腿遮住脚腕方才又道,“怪不得,原来是男女之情。”这样一来,梦境之中,方云寒在后巷出现极快,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铃音便都有了理由。多半是徐莹爱而不得,况且今日山上一出撮合,这两人之间,冯小小也瞧得明明白白,徐掌柜一颗心都挂在了方云寒身上,又哪里能容忍他避若蛇蝎。她既下此毒手,又生怕败露,才会装成劫财。而方云寒之所以拦着不许她报官,到底也还是顾及了徐莹的情意。只不过,他又为何将此事大肆宣扬?冯小小想不通,好在这事因她早去了几个时辰并未发生,倒也可以暂且放放。既然无血缘非兄妹,那她也会给玉书多多嘱咐,莫要再做这些凑巧,免得他人多生误会。锅里的米粥渐渐有了香气。裴衡止站了好一会,从怀里掏出的手帕捏了又捏,也不知何时递过去稳妥,都说此事一人静静是为最好,可他到底有些放心不下,挖空心思想了片刻才谨慎地开解道,“你也不必难过,早些发现,早脱身也好。”“嗳?”乌黑的水眸一愣,难不成这其中还有端倪?还是说连他也看出来了方云寒的心思?盘桓在心头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还不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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