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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1 / 2)

穆空青本次来县城,主要就是为了瞧一瞧告示。

哪怕他其实并不大想见沈墨,但也没有到要避着沈墨走的程度。

于是穆空青也没多犹豫,一拉缰绳便朝那人群聚集处去。

穆空青倒是没有往里挤。

他目力极佳,便是在人群外围,也能借着坐在马背上的高度看清里头的告示。

“……官商勾结,私营铁器,罪犯不赦,夷三族……”

夷三族。

穆空青的手指不自觉蜷紧。

夷三族,大皇子可真狠啊。

按大炎律令来说,私营铁器罪同谋逆,若无里同外族,便定满门抄斩之罪。

满门抄斩与夷族不同。

满门抄斩主杀成年男子,七岁以下稚童及九十以上老人不杀,妻女没为官奴,且祸不及出嫁女。

清溪县令一家他不清楚,可李家是有不满七岁的稚童的。

若只定满门抄斩之刑,难保李家孙辈日后不会再来一出“伸冤”戏码。

唯有夷尽父、子、孙三族,才是直接斩草除根的做法。

“未曾料到你我竟有这般缘分。”

穆空青刚看完告示,沈墨便注意到了人群之外的两人,并主动走了过来,笑盈盈地同穆空青搭话。

穆空青闻声望去,见是沈墨,也下马同人见礼:“沈兄安好。”

沈墨回了一礼,又冲一旁招了招手。

穆空青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小厮牵着两匹马,正向他们这儿走来,想必应的沈墨带的随从。

穆空青待人走到近前了,方才问道:“不知沈兄今日相邀,是为何事?”

沈墨却是哈哈一笑,坦言道:“我若说自个儿是被夺了案首之位,心中有些不服,这才想私下会会穆兄,穆兄又当如何?”

穆空青却不欲同他打这些弯弯绕:“沈兄心中不服,却还是屡次出言相帮,这份胸襟叫空青钦佩。”

沈墨的话头被挡了也不恼,反倒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久闻清溪县外有一碧秀清溪,曾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在此流连,清溪县也因此得名。此处人多嘈杂,不知穆兄可愿同在下共赏清溪,闲话一二?”

清溪县外有条清溪不假,但也就是曾有几个不得志的落第学子曾吟过几句诗罢了。

沈墨说这话,也就是随意寻个由头。

穆空青横竖无事,身边还有周勤同行,便也应了下来。

若是沈墨当真有所图,只要穆空青不接招,那沈墨说破了天去也是无用功。

四人齐齐上马,向城外缓行。

沈墨便当真如他所言一般,一路只是闲谈,半句都未曾提起过与他身后之人相关之事。

穆空青本就是为散心,沈墨不提,他也乐得装傻,索性也随着沈墨乱扯。

清溪县城郊的景色谈不上有多宜人,只是林间清凉,有微风传林而过,抚去七月的燥热,叫人不自觉便放松下来。

沈墨不愧是大家子弟,虽未必曾行万里路,但各类杂书地志却是读过不少,有意与人相谈时,怎么都不会冷场。

穆空青便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人搭话,目之所及却是从前未曾见过的山间野趣。

从前穆家村四周亦有山林,可那山林于穆空青而言,多是危险丛生之地,他从前还需为生计烦忧,自然也未曾以纯然欣赏的角度去看什么风景。

后来他到了镇上,更是一刻都未曾放松过,再多或瑰丽或清雅的景色,都只能从旁人的笔下看到,自己却只是叹两句,并纯然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向往。

旁人写诗作赋,皆是有感而发。

而他写诗作赋,皆是当做任务。

若是写什么排遣类的诗句,这样的烦闷心情也未尝不可。

可他还偏要附庸风雅,去叹什么竹之高洁,梅之孤傲。

这样做出的诗赋,不匠气才是怪事。

如今再一思量,就连曾经穆家村外的那些山野,也成了他从未欣赏过的景色。

穆空青忽然便感悟到了,何谓“诗兴大发”。

只可惜穆空青根基太浅,旁人诗兴大发可作传世名篇。

他的诗兴大发,却是憋了半天,只在心里憋出了个韵脚的修改方案。

穆空青后头开始走神,沈墨也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二人到了溪边,沈墨才忽地开口道:“下月便是院试开考,不知穆兄可有意下场?”

穆空青笑道:“怎的?沈兄这是在下战书?”

沈墨也不否认,只道:“战书可谈不上,不过是与穆兄投缘,盼着院试之后,你我说不定有缘同窗。”

院试取中后有秀才功名,若是学子有意,是可以入府学读书的。

只是大炎文风鼎盛,有不少名声在外的书院,其内教书的不乏大儒。

而在府学中担任教谕一职的,却多是论仕途并不得志,论学问又不够留在翰林院或国子监的落魄进士。

甚至有些偏远府城,府学中的教谕还是由举人担任。

是以,有志学子自然更想要去书院进学,而非在府学中混沌度日。

沈墨所言自然不会是去府学。

可若是要去书院,他又怎能肯定自己会同他一起入学?

以传闻中沈墨的身家背景,考中秀才之后去国子监也不是难事吧?

穆空青看沈墨毫不掩饰的等着他来询问的模样,却只像是没听出他话中之意一般,面色如常地应了句:“那便承沈兄吉言。能与沈兄这等人杰同窗,亦是空青的幸事。”

忽视了沈墨错愕的表情,抬头看看天色,满目关切地同沈墨道:“清溪县城距离府城不近,如今天色不早,沈兄还是早些回去吧。今日相谈甚欢,空青便就此告辞了。”

沈墨还没进入正题,就直接叫穆空青掀了桌子,自然心有不甘。

他能今日一早就出现在城门口,摆明了昨日就是歇在清溪县城的,这会儿回哪门子的府城。

可穆空青根本未曾给他留人的机会,说完话便直接走了。

沈墨也只是个少年人,穆空青这么一走,他直接便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身后的小厮唤他,他才带着些许不可置信道:“他竟就这么走了?”

沈墨什么心情,穆空青可不知道。

他就是故意卡在这么个时间走的。

穆空青的风景看够了,沈墨又同他闲扯了一路,眼看着便要图穷匕见,这会儿不走更待何时?

瞧沈墨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穆空青便直觉不好。

穆空青决意不再搅进那些事端中,却也不敢小看旁人将人拉下水的能力。

万一沈墨哪儿真有什么让他把控不住的因由,岂不是又要给自己徒增烦恼?

穆空青走得利索,倒是叫周勤对着他好一阵感叹。

抛开沈墨这个目的不明的人,穆空青出来这一趟,也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他再去练起诗赋来,已然没了先前的苦大仇深。

只是穆空青虽有些摸着方向了,这每日里的随机练习也不能少。

所以穆空青照旧整日里抓着什么写什么,这回虽也还是匠气未脱,好歹里头的那股子艰涩意味不见了。

还有某日随手写出的一首自嘲绝句,竟意外得了周秀才的夸赞,说他在看清自个儿这方面还算有些灵气。

穆空青一时无言以对。

总觉得这夸赞是得了,可心情也并没有多好。

到穆空青收拾行李预备出发院试前,他已然读完了主要朝代的正史,一些名气较大的著作散篇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若是叫旁人知晓,必要惊叹他读书的速度,后怕是就要唾上一句牛嚼牡丹,贪多不烂。

然而周秀才知晓穆空青的记性绝佳,不仅不觉得他读得快,还要在穆空青拿着书来找他求教时问上两句进度,然后再给他的课业加上几分。

李家的判决已经下来了,大皇子现在也是恨不得跟清江府撇得干干净净,根本不可能再朝这边儿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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