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安看见被砸开的窗户时眉心一跳，轻巧地翻进教室，落地无声。
他看见童熠辉躺在地上，太阳穴有血，死前还睁着眼睛，望向空气中的某一点。那双往日璀璨的眸子黯淡着，浮了一层雾般，如同寂灭的星光。
星星坠落了。
一颗星星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够慢慢爬到天上，绽放微渺的光芒。可一颗星星的坠落，只需要一瞬间。
就像人脆弱的生命。
活着需要很久，死亡总是突然。
在他的座位上，一名男生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蛋糕，染血的锤子摆在桌上，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谢迟安悄无声息地站到男生身后，耐心等他吃完。
“好吃吗？”
男生呆住了，反应过来后立马去拿桌上的锤子，可下一秒就被尖锐的标枪|刺穿心肺。
“好吃就多吃点。”谢迟安温柔道，“下次就没命吃了。”
他平静地看男生倒下，抽出沾满鲜血的标枪。
谢迟安把锤子收进背包。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用锤子这东西，但以防万一。绳子绑在林超文身上没取回来，是该补充装备了。
谢迟安用教室里做值日用的毛巾把标枪上的血擦干净，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一个人带两只包有点重，也不方便行动。谢迟安把梁亦飞的背包放回抽屉里，又把童熠辉扶到梁亦飞座位上。
有尸体的课桌，一般不会有人去检查。
谢迟安阖上童熠辉的眼睛，回到四楼音乐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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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教室。
陈慧慧紧张地把校服衣角揉得皱巴巴的。
早上谢迟安和梁亦飞说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可这都过去一上午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是遇到什么威胁，还是……不打算回来了？
她被抛下了？
她这样的人，到哪儿都是累赘。
最让陈慧慧惊悚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封铭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怪异。
尽管每次她看过去时，那个少年都会很礼貌地冲她笑。
封铭还保持着正常的神色，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不耐。
他浪费了半天时间，什么都没干，已经有点迫不及待。
封铭容忍陈慧慧活到现在，就是为了等谢迟安回来，不至于引起他的怀疑。
现在他的耐心快要告罄了。
封铭的手搁在挎包里，好像是在捂着小蛋糕，实则摸到了放在最底下的刀。
正在此时，谢迟安推门而入。
封铭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抽出来，换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啊？诶？另外一位呢？”
两个人出去的，怎么就一个人回来？
“他回不来了。”谢迟安把一盒酸奶抛到封铭手里，“谢谢你的蛋糕。”
一瓶酸奶，换三块蛋糕，两不相欠。
原本谢迟安还有和封铭周旋的想法，出去一趟后，他已经懒得和任何人打交道。
……反正都是要死的。
封铭微愣：“请节哀。”
虽然他并没有看出谢迟安脸上有哀伤的样子。
谢迟安又递给陈慧慧一块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陈慧慧已经是他身边最后一个熟人了。他做不到放任不管。
陈慧慧整个人心不在焉的，连“谢谢”都忘了说。
“梁亦飞……怎么会死呢？他早上还好好的……”陈慧慧喃喃自语。
“怎么就不会死呢？死是件很容易的事，活着才艰难。”谢迟安淡声。
短短一个上午，他就经历了梁亦飞、宋青云、童熠辉的死。他也亲手杀了三个人，为他们报了仇。
可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活过来。
陈慧慧猛地抬头：“你不是说会保护好他的吗？”
如果谢迟安连梁亦飞都保护不了，又怎么会保护她？
果然谁也不可信，果然只能靠自己。陈慧慧咬唇。
谢迟安没有回答。
他又没有分|身术，无法面面俱到。一个个只要不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就百分百出事，他能怎么办呢？
谢迟安不答，陈慧慧心都凉了。
她想起那个“三天内未杀人者处决”的规则，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可她又不敢出去。
就这么纠结着，纠结了三个小时。陈慧慧终于坐不住了，猛然起身：“我要出去。”
屋内另外两人都把目光投向她。
封铭心中嘲讽：出去送死么？真是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他面上担忧道：“可出去太危险了。”
陈慧慧其实说完就有些后悔，可转念一想，她出去不一定有事，但再这样什么都不做，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我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她会被折磨疯的。比死更煎熬更难受的，就是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