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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盈樽(1 / 2)

那淮南王、郑益、苏检几人皆有家室,此时见了两人这般赌气的模样,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皆是拱手道了声“先行告退”, 便忙不迭地往侯府大门走去, 逃离了这对冒着火星子的夫妇。

待人走出了演武堂,萧让才冷冷出声,“放开。”

听着这等冷漠疏离的话,顾熙言眼眶一红, 一双玉臂抱着萧让的臂膀不撒手,“妾身不放!侯爷一连几日都避而不见妾身, 是打算和妾身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吗?”

男人并不言语,伸手便要硬掰开握着自己胳膊的一双柔夷。

顾熙言见状抱得更紧,小脸绯红, 声音里带了哭腔,“侯爷打我骂我都好, 就是不要不理妾身。”

萧让闻言,不禁冷笑,“打你骂你?本侯会打你骂你吗?顾熙言,你打定主意本侯不会这样, 所以一次次有恃无恐!”

顾熙言听着这呵斥之语, 心头一窒,身形竟是突然晃了两晃。

萧让一伸长臂,眼疾手快地把人抱在怀中,定睛一看, 才猛然发觉见美人儿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男人当即伸手在她额头一探——竟是触手滚烫。

萧让被气得不轻,把人儿抱在怀里,怒道,“请郎中来!”

就这么一路抱着人儿急匆匆地到了凝园正房,萧让一脚踹开房门,屋中的丫鬟婆子皆是一惊,当即迎了上来。

内室里。

大丫鬟红翡道,“回侯爷的话,主母这几日高烧不退,婢子们劝主母不要出门吹风,奈何主母想见侯爷心切,婢子们实在是劝不住。主母这几日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今日也只用了一碗清粥,想来是因为身子虚,才会晕倒”

重重纱幔被挽起,萧让望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美人儿,斥道,“好一屋子尽心尽力的忠仆!”

那靛玉、红翡、王妈妈、桂妈妈等人见主子发怒,皆是跪了一地,连连告罪。

听着这一室声响,顾熙言悠悠转醒,待看清了床边的男人,忙拥着锦被半坐起来,伸手扯住男人的衣袖,喃喃道,“是妾身要去等侯爷的,不管她们的事儿。”

萧让被气笑了,狠狠盯着那床上的病美人,“烧成这样,还在外面站着吹冷风?顾熙言,你长没长心?”

顾熙言听着这指名道姓的问责,咬了粉唇道,“妾身叫侯爷担心了。”

那厢,丫鬟彩屏打帘子进来,捧上一碗汤药来,“秉侯爷,主母,汤药熬好了。”

顾熙言靠在引枕上,望着那黑乎乎的汤药,当即皱了两弯远山眉。

萧让伸手接过汤药,冷着脸把美人拉到怀中,不由分说便把瓷碗往前一送,将那汤药灌到了顾熙言的口中。

那汤药本就苦涩难以下咽,平日里顾熙言喝一碗要磨上半日的功夫。如今被男人粗鲁地按在怀里喝药,顾熙言满心委屈不堪,两口下肚,便扭头避开了那瓷碗,眼泪汪汪地撒娇,“侯爷,药苦。”

萧让眯了眼道,“若是药苦,喝完了吃蜜饯就是了,唤本侯做什么?”

顾熙言被堵得哑口无言,抬起美目看了眼男人沉沉的脸色,颇识时务地重新凑到了那瓷碗前,将那黑乎乎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萧让将手中瓷碗递给下人,掀了袍子便欲从床榻边起身离去。

顾熙言见状,连蜜饯也来不及吃了,一把从身后抱住男人的劲腰,声音里带了三分哽咽,“侯爷别走!侯爷竟是连解释的机会也不愿意给妾身吗!”

萧让听着美人儿的话,身形一顿。

顾熙言心中百转千回,避重就轻道:“那些药膏子妾身早就停用了,若非那日侯爷粗暴,妾身又怎会再拿出来用!侯爷这几日对妾身避而不见,也不听妾身解释,是铁了心要折磨妾身吗”

萧让听着这番解释,薄唇抿了抿。

她明明知道此时他最想听的是什么,却还这般拈轻怕重的绕圈子。

还是说,她真的把他的宠溺当成了骄纵的资本?

过了许久,男人才挣开那一双纤细的玉臂,俊脸上神色淡淡:“夜深了,夫人安心养病,快歇息吧。”

顾熙言面上一喜,还以为男人原谅了自己,当即得寸进尺,软绵绵道,“那侯爷今晚歇在凝园好不好?这几天妾身一人独守空房,实在是想侯爷的紧”

萧让哂笑一声,转身看她:“今日往后,夫人无事便不要再去演武堂了。”

顾熙言一怔,喃喃道,“侯爷竟是不信妾身方才说的话吗?”

那厢,高大的男人已经行至门口,闻言收了脸上冰冷的笑意,“顾熙言,你没想清楚之前,本候一下都不会碰你。”

到现在为止,顾昭文的妻子杜氏已经怀孕有一个月。顾府逢了这等添丁的喜事,阖府上下皆是一派喜气洋洋。

那顾江氏想念孙女儿,便趁着这机会派人到平阳侯府送了信儿,说是请侯夫人回娘家一趟待两天,也好沾沾喜气儿。

顾熙言接到顾江氏的手书,心中自然是开心不已。可是,上回她和萧让因为那白檀香的事儿置气,一声不吭便跑回了娘家,虽然是气头上的举动,可顾熙言心中一直觉得失礼不妥,故而这回,她第二日一早便到了演武堂候着,打算和男人请示了再回顾府。

演武堂。

“哦?”

萧让刚赤膊练完剑,此时只穿件薄单衣,衣襟毫不避讳地大敞着,露出胸膛上紧实的肌肉。他看向下首一身粉嫩春衫的女人,一脸的不咸不淡,“夫人要回娘家?”

顾熙言的眼神不知何处安放,垂眸浅笑,“妾身的娘家嫂子有孕在身,祖母差了府上的人来送信儿,叫妾身回去探看一番,以免失了礼数,妾身也正有此意。”

萧让看着美人儿避讳的眼神儿,心底涌上一股子烦闷,伸了骨节分明的大掌扯了锦袍,将衣襟掩好,方道,“即使如此,夫人去便是了。”

顾熙言咬了粉唇,“妾身不知去上几日才合适,特意来向侯爷请示。”

萧让闻言,勾起薄唇,笑意不达眼底,“夫人在娘家呆到不想呆了,再回来也不迟。”

顾熙言听着这凉薄之语,一腔委屈登时便憋不住了,眼泪“唰”的便流了满脸。哽咽着说了声“妾身知道了,妾身告退”,便匆忙地跑出了演武堂。

萧让望着美人儿仓皇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隐匿成了满面冰霜。

从平阳侯府到顾府的一路上,轿子平稳,春风微拂,可那轿子里头的美人儿却是气的抹了一路的眼泪。

上次她回娘家,明明才待了两天,男人便急不可耐的跑去找她、说着甜言蜜语哄她!如今才几天过去,却对她说出这等绝情的话!

这一世,从重生到现在,顾熙言自觉对萧让问心无愧,故而,如今面对史敬原和药膏子的事儿,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几天她放下身段,百般伏低做小,想和男人解释、道歉、说个明白,奈何皆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萧让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冷言冷语以对。

任她是个百折不挠的,也经不住这番的作弄!

车厢里,顾熙言不住地哽咽着,粉面上皆是泪痕,一旁的靛玉、红翡见状,也只能柔声地安慰着。

细细数来,顾熙言和家人也有些时日未相见了。轿子到了顾府,一家人先是亲亲热热地吃了顿午饭,一众女眷便到鹤寿堂里说话谈天了。

顾熙言的祖母顾林氏端了盏金山时雨,开口道:“那江南一案里头,侯爷没少为咱们家和江家奔波,如此心意实在是难得。你父亲心中十分感动,在我跟前提了许多次,连声赞侯爷大义,这女婿找的不亏!”

下首的顾熙言刚咬了口莲蓉糕,闻言,觉得口中的糕点一阵苦涩,只淡淡笑道,“祖母言重了。”

顾江氏还以为顾熙言是觉得不好意思,正欲开口,不料竟是一阵咳嗽,许久都没缓过气儿来。

顾熙言一惊,忙上前替顾林氏顺气,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

那一旁的心腹婆子道,“回小姐的话,原是老太太生在肺上的陈年顽疾,如今正是春捂秋冻的时节,前两天老太太贪凉一早换上了春衫,不料那料峭春风一吹,这肺上的严寒当即便犯了,一连几日都是这般咳嗽不止。”

顾熙言听了,心疼道,“熙儿怎么都不知道这事儿!祖母生了病,竟也不告诉熙儿!”

那顾林氏道,“你祖母怕你身在侯府还满心牵挂着家里,故而特意吩咐了下去,这等事儿一概是要守口如瓶,不准透露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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