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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献祭星图疯狂闪烁了一阵,“嗡”地一声,消失了。拉西斯的七魄献祭出去,只剩下三魂,同样也用不了自己的身体,跟司箫一起做起了阿飘。辛晏一赶到,看见的就是两只阿飘,长得一模一样的那种。她愣在原地。黄昏中,石子路上再次行驶过一辆马车。雅南好说歹说,好歹把四位祖宗给劝回玫瑰郡,再三保证“公爵不会杀你们、会保护你们不被辛晏杀掉”等等废话。反正bug雅南也不能搞死,四人也只好回到玫瑰郡了。“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木纾掀开窗帘,薄薄的雾气中,小巷巷口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好像是乞丐。不对啊,玫瑰郡的乞丐不会在东城区,而集中在西城区。“停车!”木纾当机立断,下车查看。走到巷口,一眼就被震惊住了。“……这不是辛晏么?”“不是!”桑白脱口而出,指着她纤细的手腕道,“那串海蓝宝石手链没了!是阿布尔!”两人赶紧将她扶回马车上,桑白顺手掐了一把人中。马车夫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木纾冷着脸解释道:“是我们认识的一位夫人,总不好看她倒在那里见死不救吧?”马车夫应了一声,眼睛还是不住地往阿布尔脸上瞟,总觉得她非常眼熟。“这就是你对贵族夫人的态度么?”木缇探出头来,警惕地问道。马车夫唯唯诺诺地道歉,驾他的马去了。阿布尔突然诈尸般弹起来,眼睛睁得很大,饱含惊恐:“你不要!”她的声音又尖又恐怖,吓得众人一个激灵。等阿布尔回过神来,看清是他们,舒了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了一连串:“辛晏逃了!拉西斯要献祭,要将辛晏除去,她就用十三个水晶头颅分魂逃走了!拉西斯献祭七魄,现在十分虚弱,辛晏肯定是去杀他的!你们快……你们……”阿布尔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丈夫伙同辛晏对桑白和木纾干了什么好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时间有些懵逼。没想到众人齐齐一惊,“那还等什么,去公爵府呀!”拉西斯貌似要被辛晏干掉了。这是他们所不愿见到的。无论是从他阿布尔丈夫的身份上来说,还是从他们共同的敌人辛晏来说,他们都不是很希望那位疯子公爵挂掉。马车飞快地穿过迷茫的薄雾,向着城中心华丽古典的公爵府行去。“司箫?”辛晏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飘忽的声音。朝思暮想的丈夫以魂体的形态出现在她眼前,面容如旧时般俊秀温雅,看向她的眼神是满满的温柔与怜爱。曾经无数次压抑过的情绪如同岩浆爆发般冲上心头,在每一寸血管里炸裂,缓慢地流淌,寸寸滚烫,蚀骨腐心,灰飞烟灭。一点点的灰烬盈满了眼眶,化成再也止不住的泪水。一向冷静果断的辛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拉西斯攻开她心理防线的手段,意识到也没用,因为她整个人已经崩溃了。真的是崩溃了。那一天她在太平间四壁环绕的冰冷白色中也没有崩溃,连抽泣都是无声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崩溃无措,生命的齿轮等着她去拨动。那一天得知司箫魂魄沉寂在拉西斯身体里,毫无复生之意时,她没有哭泣,因为她坚定地相信,跟她携手走过风雨交加或阳光明媚的司箫,永远不会抛弃她。那一天知道拉西斯将司箫魂魄囚禁在自己灵魂深处时,她想哭,想用她能开枪能写程序的一双巧手掐死拉西斯,甚至有些失控,发动生命牌。但她再次把眼泪咽下去,只让雪花融化在自己脸上。辛晏曾经设想过,当她重见司箫,会是什么反应。她想她要好好哭一场。到头来见是见了,哭也哭了,泪水却是咸涩辛苦的。三年了,三年了,他一如昨日,一如天上白月。可她已经彻底改变,再也不会像阿布尔一样明亮地微笑,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她以十三个水晶头颅为暂时的居所,只是因为自卑而已。然而,谁是剔透无暇之下就掩藏不了邪恶偏执呢?很难受,很难受。……阿飘司箫轻轻地飘过来,没有实体只有形态的双手温柔地拢住了辛晏。魂体其实是有触感的,恰如一团温温软软暖暖的水,不知是何处温柔乡。拉西斯冷眼旁观,星图的残余力量凝结在他手上,发出一团闪耀的白光。算了,这对夫妻也是多灾多难的,看在他们与他和阿布尔有某种联系的份上,先让他们再苟且一会儿。“哭吧,”司箫道,“哭完了就离开这里,不要继续下去了。”辛晏猛然抬起头来:“不行!”司箫摇摇头,眼神中有独属于他自己的悲凉。“阿晏,”他语气温和地道,“我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会间接性发病,不能做剧烈运动,否则救护车就会把我载走。在没遇到你之前,我的心脏夜夜剧痛。那时我只能看星星,我的世界只有星空。”“那是2085年左右吧,光污染最严重的时期,很久都不能见到一颗清晰明朗的星辰。我每天都在期盼星空,我对天文的热爱超乎所有人的想象。”“2091年我在华阳郡北部遇到你,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意义上的星空。我当时想,你就是我的幸运星啊。”“阿晏,我很爱你。”“看得出来,你很喜欢it,可为了照顾我,你屡次辞去几个重大项目。我死亡的那一瞬,是很庆幸的,你再也不用为我奔波在各大医院之间,凌晨还在跟医生聊我的病情,再也不用为了我,放弃自己心爱的事情。”“我沉入死亡世界的那一刹那,也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那是一片星空,是从未被污染过的星空,简直如同nasa用photoshow修改过的照片。”“你看,这样很好,皆大欢喜。”“爱不止是陪伴,还是成全。”辛晏怔住了,仿佛被这番言论震碎了三观。良久后她才喃喃道:“不行,没有你我怎么活得下去……”“阿晏,”司箫不容置疑地打断她,“你这样不好。你把情感看得太重要了,感情如炭,太深刻地去拥抱早晚会被烧死。”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懦弱也好,说他逃避责任也好。他生前每日每夜都在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中,每日每夜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爱情这种东西,他不敢深深地拥有它。这叫奢望。奢望已成真,就不能任由其发展。他死了,对他和她都好。继续死下去,对所有人都好。这实在是一个冷静又理智的选择。司箫抬手按了按微微发疼的心口,松开了手臂,后退一步。辛晏有些怔愣,眼泪一直在淌。她轻轻道:“不,我不会放弃的,我和你不一样……”“两位,”拉西斯打断他们的对话,嘲讽地笑道,“现在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现在是你们都得一起死。”司箫平静地扭头注视着负面的自己:“你觉得我有那么傻么?你叫我出来我就乖乖出来,不会有任何算计?让事情按照你预定的轨迹走下去?拉西斯,作为另外一个我,你好像有些傻,应该去找那位……小桑医生看一看。”拉西斯:“……我很好奇我有什么遗漏。”司箫不说话,转头将目光投向薄雾中。下一刻,薄雾中闪出一角海蓝色裙摆。拉西斯呼吸一滞,瞳孔收缩。他们都是为爱而疯狂的人,唯一的弱点就是自己的挚爱之人。是……阿布尔啊。“别过来!”“拉西斯!”双眸相对,就像琥珀色天空映进了玫瑰色之海。司箫突然出手。他好像认定了自己马上就要死的样子,出手毫无顾忌,修长的手指拉着另一手的手臂硬生生扯下来,捏成一团扔出,朝着拉西斯的命脉阿布尔。表情自始至终,十分之平静。“你在干什么!”辛晏花容失色,想扑过去阻止他,却无济于事地穿透过去,“那是你的魂魄!魂力不是这样用的!你会魂飞魄散的!住手啊!”司箫对她微笑起来,手指轻轻抚过她头顶的发旋,出了第二招。用他的魂力。时空转移之法。“我没有办法送你去现实世界里,你去第四个世界吧,那里是空间裂隙的尽头。”“不行!”辛晏声嘶力竭的咆哮被一团水雾般的魂力淹没。先前那团魂力飞出,击中的不是阿布尔。是拉西斯。十年前的伪装挡剑,变幻成了今日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阿布尔跪倒在他身前,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拉西斯如同十年前倒在她面前,只不过这次没有溅上冬玫瑰的鲜血,只有渐渐透明的魂体。“……为什么……”她不停地颤抖,想去触碰他的伤口,手指触到的却是一片虚幻。“是我失误了。”拉西斯苦笑一声,伸出双手虚虚地抱了一下她。“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希望你永远明亮而温和,永远保持着浪漫的初心,永远向着光明而去,而不是去颠覆这片玫瑰色之海下的血火。”“我尊贵的公爵夫人伊西斯。”你以生命女神之名为名,我亲手与你造就一片生命的海洋与天空。只是再也不能与你并肩共赏。入夜前的一刻,天空中飘起了雪。冰凉透骨。拉西斯作出了与司箫同样的选择。他趁着司箫还没缓过来,飞快地对当场懵逼的四人组道:“用你们的时空魔法,咳咳,去下一个世界!快!”司箫已经重新开始扯魂魄。桑白一咬牙,祭出他的时间卡牌,开始念那一长串的咒语。这绝对是最狼狈的一次穿越。“已离开副本[玫瑰色之海]。”“欢迎来到副本[双生仙女湖]。”“啪啪啪”几声,五人脸朝下砸在了一片脆弱的香蒲丛中。“神特么,这就是,我杀我自己的后果啊啊啊啊啊!”第22章 双生仙女湖(1)“欢迎来到副本[双生仙女湖]。”当一群大雁冲开三月暖流的雾霭时,春天就到来了。两泊湖水遥遥相对,一泊形如圆日,湖水清澈透亮如海蓝宝石,一泊形如弯月,湖水阴森幽暗。两湖之上烟波浩渺,波光粼粼,水汽蒸腾,可见程序员的灵感来自远在西藏的神湖玛旁雍错和鬼湖拉昂错。正是初春时节,岸边摽梅染柳,春意盎然。晨光微曦,薄淡金色渲染了双生仙女湖的湖面,闪闪烁烁,犹如仙境。岸边是成群的香蒲轻轻摇曳,还有紫蓝色的桔梗花和淡红的石竹。主红雀在花丛中唱起歌来。最令人惊艳的是一群天鹅。它们的羽毛丰盈雪白,纤长的脖颈优雅矜持。只有一丛尾羽不是白的,而是富有光泽的漆黑,漆黑之上横亘着数条渐变色的斜线,每一片羽毛尽数不同,如同黑夜里隐隐泛着银光的竖琴丝弦。或振翅高飞,或在花丛中啄弄羽毛,划拉着蹼,或双双游湖,两条脖颈弯成一个标准的心形,让人读懂它们的浪漫。也许是这副情景有些打击到了刚刚震惊悲痛的阿布尔,她沉默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里是双生仙女湖。这边一泊叫做日轮湖,那边一泊叫新月湖。日轮湖的湖水清澈甘甜,湖面光风霁月。新月湖的湖水幽暗咸涩,湖面鬼气森森。”“注:日轮湖为淡水湖,新月湖为微咸水湖。”木缇无力地道:“这抄神湖和鬼湖也抄得太明显了吧?”系统没理他,继续播报:“这里有一群美丽的竖琴天鹅,每年冬春两季都会在这里栖息。它们有着如竖琴般优雅的尾羽。美丽的东西总是能招来太多的灾祸,在离这里50公里的太昀郡那儿,许多贵妇都喜欢竖琴天鹅尾羽制成的扇子,于是尽管帝国规定竖琴天鹅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是涌现了许多偷猎者。”说着系统放出了照片,圣洁的仙女湖旁,血腥味满满,几只天鹅的尸体躺在花丛间,都被生生割掉了尾羽。“取竖琴天鹅尾羽的残忍度不亚于取翠鸟翎毛,天鹅尾羽修长,与皮肉生生相连,盗猎分子一般会把与之相连的皮肉剜下来,以便于保证羽毛的完整性。”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张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王八蛋!大家都是文明人,此时此刻却想用毕生之所学的脏话往盗猎分子身上怼。“劳斯莱是仙女湖的守湖人,也是当地反偷猎协会的会长,请客人们帮助劳斯莱,抓住最近一伙猖狂的盗猎分子‘雪狼’。”系统播报结束。“咦,什么人!”外面传来一个男声。木缇狼狈地爬出香蒲丛,抬头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木缇:“……”我当时害怕极了。“你们是……偷猎者?”那个举枪的青年面容英俊,身材苗条,像个姑娘,身上有着温文儒雅沉静的学者气质,但拿枪的手稳稳当当,与外形极不相符。“不不不不是!”木缇魂飞魄散。“国家a级科考队,特派来驻扎仙女湖,对付盗猎分子的。”桑白晃出香蒲丛,把系统给的身份证明晃了晃,“你们是什么人?”青年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望向桑白手里提着的小铭牌,眉毛挑了挑,放下了枪。木缇舒了一口气,拍掉身上的草渣,站起来。远处有人在喊那个青年:“肖老师!”青年转过头去,应了一声:“等会儿!”又转回来对他们道:“我是太昀大学生物昏院的教授,这次是带学生出来研究竖琴天鹅习性的。你们是科考队的同志啊,刚才不好意思,最近盗猎混子实在是太多了,这把枪是守湖人劳斯莱老先生给我的。请随我来吧。哦,介绍一下,我姓肖,叫肖苟,苟利国家生死以的苟。”众人抽了抽嘴角,肖老师这段话的槽点实在太多,且不说他标准的普通话吐字清晰,却屡屡读不了“f”只能读成“h”的胡建口音,光是他谐音“小狗”的名字,就可以成为年度经典笑话了。只是他一脸的正经认真,没人敢去嘲笑他。他语速缓慢,声音清润,停顿有力,很像第一个世界里的老师们。太昀大学的教授?众人随着肖苟往日轮湖畔走去,远远地看着三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肖苟介绍道:“这是燕冰石,这是金茝,这是景瀚庄。同学们,这是国家a级科考队的同志们。”三个年轻人纷纷问好,桑白笑得人模狗样:“不敢当,不敢当。”他很怀疑这个教授的真实性。他们自称科考队,却什么探测仪器、武器等等都没有带。只是拿出一个铭牌,肖苟就相信了。有那么简单么?三个年轻人中,金茝是个女生,圆圆的杏眼,看起来很活泼,好像和景瀚庄是情侣。景瀚庄身上有他老师学者般的气质,却不似肖苟那样儒雅,而是严肃又冷淡。长得最出挑的是燕冰石,一双轻佻风流的桃花目,玩世不恭却俊逸妖丽的面容,看起来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魔教教主。木缇摇摇头,将自己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丢了出去。“你们到这里多久了?”桑白问道,心下犹疑更增。“两个月。”肖苟非常坦然,“一直在躲着‘雪狼’,考察计划一拖再拖。”三个学生也皱起了眉,仿佛对盗猎分子痛恨不已。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桑白只能按捺住自己的疑虑,跟着太昀研究性学习小组走回了守湖人劳斯莱的小木屋。守湖人是正正经经的npc,七八十岁,喜着衬衫,跟卡尔老师一个样。众人见到他时,他正穿着一件青莲色的衬衫,站在屋前鸟笼旁逗弄他的小翠鸟。看到桑白一行人,特别是看到柳玉衡时,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怎么了?”柳玉衡微笑着问他,唇角却无意识地抿得很紧。守湖人劳斯莱摇摇头:“我以前有一个访客,他的眼睛跟你很相似。”他叹了一口气,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回忆结束之后,他道:“你们是上次太鸣总局来信说的科考队吧?欢迎来到双生仙女湖。”“幸会。”桑白彬彬有礼地伸出了手。在劳斯莱的小木屋里,众人了解到了关于“雪狼”一伙人的事。“雪狼”极其神秘,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谁也没见过他们的成员。他们的作案手法高超不已,明明现场留下大把的痕迹,却没有一个人能抓住他们。他们杀天鹅的手法与其他盗猎分子不同,其他人还会给个痛快,杀了天鹅后才取尾羽,而“雪狼”却为了保证羽毛的新鲜感和光泽度,选择了活取。他们有一张庞大的贸易势力网,有特殊的销售渠道,像一头有很多触角的巨兽,常年潜伏在黑暗的地下,只将它的触角伸出地面,织成一张密密的罗网。“看,这是著名暗网红丝罗。”劳斯莱打开电脑,指着上面艳艳红色的页面道,“雪狼是他们的供货商之一,他们不仅走私竖琴天鹅尾羽、太鸣羚羊羊皮这些从保护动物身上剥下来的东西,同时也走私毒品、军火等违禁物品。”“红丝罗”,这个名字令人想起古代婚礼时,男女双方手上牵着的红缎,放在这里的含义却令人毛骨悚然。那页面上的红色泛着点古旧的质感,仿佛一匹铺展的红丝罗,连接东西双方罪恶势力的红丝罗。页面非常简单,单纯的商品货架,标注着卖家的代号和定金,没有搜索引擎。好像连最基本的系统维护都懒得去做。劳斯莱把页面拉到最底层,上面“雪狼”两个字晃得人眼睛生疼,商品图片上,一簇华丽精致的竖琴天鹅尾羽正端端正正地放着,标价是三十万美元。劳斯莱苦笑了一下。“这是一对天鹅夫妻的尾羽。”风悄怆吹过,电脑屏幕闪了一下。窗外天已经完全亮了,通透感极好的蓝宝石色天空明晃晃地亮着,与仙女湖交映融合,一群雪白的竖琴天鹅展翅飞过,“扑棱棱”地闪了几下翅膀,降落到湖边的香蒲丛里,互相用喙梳理着对方的羽毛。一簇簇漆黑带琴弦的尾羽沾着水珠,有种贵族般的高级感。“给我。”柳玉衡突然道。“什么?”劳斯莱有些懵,柳玉衡道:“电脑。”他拿过笔记本电脑,输入了一段复杂的程序。那段程序在屏幕上闪了好几下,没入了红色的页面里。木纾挑了挑眉,他没剩下多少记忆,大多是关于家人的,可毕竟是it工程师,直觉告诉他,这是病毒,杀伤力很大。“你干了什么?”劳斯莱有些懵。“没什么,把它黑了而已。”柳玉衡随口道。红丝罗页面突然一黑,他的那段程序显示对方正在追踪中。桑白注意到肖苟的面色有些不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柳玉衡一个干脆利落的反追踪攻击程序,按下了“enter”键,劳斯莱叹息道:“这有什么用呢?黑了一个红丝罗,它很快就能修好。就算你把它彻底捣毁了,还有金丝罗银丝罗白丝罗黑丝罗。”柳玉衡淡淡地道:“我知道,但我们难道因为打击不完就放弃打击么?难道我们要看着一群丝罗蹦跶成丝罗联盟,到连打击都做不到的地步么?”他一边说,一边跟对方开战。劳斯莱被说得无话可说,感叹道:“你真的好像那个人啊。”第23章 双生仙女湖(2)夜色降临。初春的夜尚带寒意,花草香气盈满湖水的波涛。守湖人门前的小径上,紫蓝色的桔梗花顾影自怜地绽放着,艳丽的冷色调融入只有水流声的黑夜。守湖人站在门前,将一盏昏黄的油灯挑上门框。风一吹,黯淡的火焰摇晃了几下,熄灭了。“小伙子,出来帮我点灯。”守湖人点了点夜色中的桔梗丛,“嘿嘿”地笑了几声。木缇笼着大衣恹恹地走出来,接过劳斯莱手中的雷蒙牌打火机,“啪嗒”一声,雪白的火焰在夜色中跳跃,高温舔砥着油灯四壁。木缇将垫着的脚尖放下来,将打火机递给了矮小的守湖人。守湖人接过来,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特种部队首选打火机啊,”木缇懒懒地感叹道,“让您用来点灯又点烟的。”守湖人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烟雾中他沉沉的声音道:“打火机它就是用来打火的,管他是什么雷蒙牌还是国宝牌。倒是小伙子你啊,是我家的炉火不够暖还是被子不够软,怎么,睡不着么?”木缇短促地笑了一声:“瞧您这话说的,炉火再暖,被子再软,真正有心事的人还是睡不着啊。”毕竟是木纾的亲弟弟,平时表现得再怎么憨,到了人前,还是养成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跟老人精劳斯莱一搭搭地说下来,完全跟得上节奏。“行了,”守湖人嗤笑一声,“你不就是想问我白天那个姓柳的小伙子么?看你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是喜欢他吧?”木缇:“……”大为震惊。现在的老人怎么这么开放???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喜欢柳玉衡呢?他试图挽尊:“不是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我喜欢他,这什么鬼……”守湖人斜睨着他红如煮熟虾子的耳朵和脖颈,扯了扯嘴角,“呵”了一声,又“啧”了一声:“口是心非。”木缇:“……”他从小到大都没被这么调侃过,却意外地态度良好且佛系,自暴自弃地道:“行,就当我喜欢他了,那你告诉我他到底像谁啊?”守湖人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云雾缭绕中他的面孔有些模糊:“你,你觉得他像谁?”——这句话问得比较犀利。其实桑白早有猜测,在第一个世界,柳玉衡从《十三个水晶头颅》跨出来的那一刻。他隐藏的那种阴鸷感,实在太像杰金了。但是随着一个个世界走下来,他身上的阴鸷感慢慢消退,不是隐藏得更深,而是消退——没有了。而且他也没对他们作出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桑白只能暂时打消了对他的怀疑。当然,木缇是知情者。木缇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烟草味的空气,呛得直咳嗽:“咳咳咳咳……哎呀妈呀我说,吸烟害人害己,您还是趁早戒烟吧!肺都抽黑了!”肺有没有黑劳斯莱不知道,反正他的脸是先黑了。“我怎么知道他像谁?我知道的话回来问您?”木缇掩着脸,粉饰太平。“呸!”守湖人掐灭了烟,“你不就是怀疑他的身份才来问我的?不怀疑你怎么会来问我?”木缇沉默了。老人精不愧是老人精,句句直击心灵。“实话告诉你吧,”守湖人的语气突然又平和下来,心平气和地道,“那个他,是我两年前的一位客人。”两年前的一位客人。这句话包含着两个重要信息,一是两年前,正好是辛晏小姐埋bug对付拉西斯的时间,而是“客人”,也就是说,是像他们一样,来这里帮助劳斯莱抓偷猎者的志愿者——或者清理者。“他叫什么?”木缇艰难地问。“杰金。他叫杰金·柳·斐亚斯。”守湖人眯着眼睛道。——果然。木缇的心在听到杰金·柳·斐亚斯这个名字之时,心猛地沉了一下,又有一种释然的轻松。杰金姓柳。他们果然是一个人。然而守湖人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原地跌倒。“他是做什么的来着,好像是个特殊的职业,叫……叫……清理者?”“……”“你说什么?”后来的木缇回忆起这种感觉,学着他哥面无表情地道:“谢谢,没什么想说的,也没想什么,就感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加粗描红的那种。”劳斯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种过激反应非常非常不理解:“你叫个什么劲?听说过吗?有什么可怕的?”“不洗森森么贵啊!”木缇废了好大劲儿才纠正了自己九曲十八弯的舌头,“清理者?你确定?真是清理者?清理者?!”我的妈妈呀。他猛然明白了,为什么柳玉衡身上的阴鸷感会消失——那份阴鸷本来就不属于他,那是杰金的。他进过两次《十三个水晶头颅》,融过一次魂,分过一次魂,现在的柳玉衡是真正的柳玉衡。“原来如此……”他喃喃道。清理者这个身份到底是谁设定的?是谁要跟辛晏掐架?为什么柳玉衡也是清理者?而且他还比桑白早两年成为清理者。还没等他想清楚,遥远的湖边忽然传来天鹅凄厉的惨叫声和翅膀扑扇的“啪啪”声。仙女湖边树极少,大多是低矮的花丛和灌木,所以借着油灯的光,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正举刀砍向一只天鹅!“不好!”劳斯莱低呼一声,从袖中拔出一把捷克刺客,丢给木缇一把,自己还藏着一把,匍匐进了灌木丛中:“会用吗?雪狼来了!”“卧槽我不会啊!”木缇有些懵,“我又不是部队上的!”他也就会玩玩星际那种只需要准头的火箭炮了好不好!“哎呀妈呀你这废物!不是部队上的还对雷蒙这么熟悉!”劳斯莱破口大骂。“我哥以前是啊!他教我的!”木缇欲哭无泪,偏偏时间紧迫,又不能绕路去离小屋三百米远的仙女宾馆去喊人。“不管了!”劳斯莱道,“你就在这里,趴着,等我把雪狼引过来,咱俩一前一后,看,扣扣这边,砰!一枪爆头!知道吗?!”不等木缇说话,这位硬汉已经借着花丛的掩护,“蹭蹭”地过去打狼了。木缇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身位潜伏,一边将捷克刺客塞进右手袖子里,想了想,又在左手袖子里勾了一把瑞士军刀,刀鞘勾着袖子,必要的时候,一甩手,刀刃就能自动脱鞘甩出去。那个偷猎者好像在进行一场艺术献祭般,动作不紧不慢,优雅得赏心悦目——如果他不是在杀天鹅的话。劳斯莱匍匐在草丛中,正要开枪,月光淡淡地照下来,投在地上,影子重重——他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双重影子。怎么会有两个影子?哪里有两个人?他睁大他昏花的老眼一看,才发现那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偷猎者身边还有一个人,跟他身形差不多且动作一致,站在他这个角度看,很容易被糊弄过去。原来如此。低估人数是一个很可怕的错误,围剿一个人和围剿两个人完全不同。雪狼这一手精妙的双人作案术,难怪能蹦跶得这么欢。空气中有血腥味弥散。天鹅垂下头,停止了挣扎。它死了。月光下,一簇沾血的尾羽如黑色的罪恶曼陀罗,悄然绽开,如斯美丽,如斯邪气。劳斯莱热血上涌,手中扳机一扣,“砰砰”两声,第一道火线与第二道火线来了个刁钻的交汇,分别射向不同的方向。杀天鹅的人轻笑一声,手上提起天鹅尸体猛力一抖,一双雪白宽大却凝结着飞溅黑血的蓬松羽翼被这一抖震起,完美地挡住了两颗子弹。“干!”劳斯莱爆了句粗口,“砰砰砰砰”连连点射,那两人如同跳华尔兹般,手挽着手,身形优雅地挪动,踏着诡异的步伐,躲过一道道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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