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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1 / 2)

南陵府, 独具特色的,还要属‘二十三行’,商行掌权者有二十三个人, 每人按着规矩办事,互相牵涉,任何涉及大的决策诸如调价之事,都要由全员通过, 内部有严格的章程 。

在宣正二十五年时, 二十三行里头有三个商人不守章程,沆瀣一气, 私下收受他人钱财,赚不义之财。

其余二十人,集中讨论了一上午,按照章程将他们踢了出去。

三人叽哩哇啦一阵不服气,证据甩到眼前的时候,他还在挣扎。

带头的男人四十出头, 脸上带着怒气, “当初我们赵大人设了这个规矩,不是摆设, 我们不能让你们几人, 毁了赵大人的心血。”

被踢除出去的其中一人,是通过推举而后加入进来的, 比这里所有人都要年轻, 他骂道, “甚么赵大人不赵大人的,这都多少年了,你们愿意守着啥破规矩, 不赚那些钱,我们可不乐意……”

这个钱那个钱又不许赚,他不知错过了多少万两银子,不是傻子是什么?

“就是!”另外两人应和。

听到这话,他身后一五十出头的男人一脚踢过去,“放肆!我们当初建立二十三行,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他们之中大都是当初初创者的亲属或者本人,都是吃过苦的,在他们心中,是赵大人让他们吃饱让他们有钱的。

“诶呦!你们还打人!”

几人对视了一眼,铺子的管事将账本拿上来。

带头的男人拿起算盘拨了一通,算出大致的一个数,“按照合约,这都是该分给你们的利润,拿到钱了你就滚吧!再不滚一文钱没有!”

大骂的男人开始慌了,“不滚,我才不滚!”

其余两人更胆小,又慌又怕。

男人大手一挥,立即有人将包裹塞到三人的手中,直接将他们推怂出门。

其中两人不甘心也走了。

而瘦高男人一屁股坐在街道上不肯起来,立即有人上前来指指点点。

瘦高男人见有戏,抹了把脸就开始哭,“你们这些老古板,凭什么要我走啊,凭什么啊?你们自己傻有钱不赚……”

他身后瞧热闹的群众越来越多,男人哭嚎得越厉害。

门吱呀一声,一个小厮从里头走出来,道,“你违背了赵大人订的规矩,赚不义之财,还辱骂赵大人,足够我们赶你出去!”

“什么?骂了我们赵大人?!”

瘦高男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眼前口水喷洒而下。

“你竟然骂我们的赵大人?你这个没良心的!”

“你也不看看是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诶呦!你们怎么打人啊!”

“打的就是你!”

张齐宴和几个好友来访时,看见的正是这样哄闹的场面。

他的任职地点在南陵府北边的一个府城,一休沐,他便抓紧机会过来了,不仅是因为舅舅在这任职过。毕竟,南陵的在周边都很出名,是著名的外贸中心。

与他一齐的是王谦,他唯独爱看热闹,“齐宴,我们去看看。”

张齐宴也听到了赵大人三个字,他微点头,“好,”

走近时,这边几个人还在吵闹。

张齐宴听了几句,也听懂了前因后果,原来是此人违反了二十三行的经商规则,被踢除出去,不但不服,他还辱骂了赵大人。

王谦反应慢半拍,咽了咽口水,“齐宴,这赵大人,不会是你舅舅吧?”

张齐宴嗯了一声,他看着赖在地上不起的男人,微眯着眼睛,手有些痒,“我舅舅曾经在这里任职。”

那会儿他还在科考,从舅舅的来信中得知不少有关南陵府的事,他对此地憧憬得很。

幸而热闹很快散去,有官差过来管理秩序,打头的是一个叫李武的官差。

“干什么干什么呢?大白天的闹什么闹?”

“大人,这小子辱骂赵大人!”

李武面无表情,一挥手让人把赖在地上不走的人抓起,“带回去!”

“是!”

李武跟在后头,眼睛微眯,忽然抬起腿往前头那挣扎的男人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踢完犹不泄气,抬起腿再踢一脚。

男人往前一扑,哭嚎了一声,“谁?谁踢的我?!”

“你爷爷我!怎么着?”李武如今能这般威风,还要多亏赵言。他如今在府衙管理大半官差,在下属那已经说一不二。

敢不守规矩,先过了他这关再说。

要说规则是有多重要,李武深有体会,若不然如今府衙中,即使没有知府,也依然可以安然运转。

“踢得好!再踢一脚!”看热闹的群众还在拍手。

看到这个画面,王谦噗嗤一声,笑道,“齐宴,你舅舅在这里的威望很高,不,应该不是说威望,是一种尊敬。”

威望是会让人产生害怕情绪,而后者不同,是让人发自内心遵从。

“嗯,”张齐宴内心也很骄傲。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王谦听着各地的方言,还有是一家子过来此处游玩的,再往里走,还有欧罗巴人,比京城还要热闹。

王谦说不出内心的感受,只知道,此处繁华,百姓安居乐业。

走一段路程,便有巡逻的官差,街道上还有两三个孩子挣开父母的手自在走动。

如此景象,王谦是第一回看到。

而他们又继续往前走才知道,好些跟在赵言身后的商人赚了钱之后,以赵言的名义,资助了许多妇孺和孤儿。

“嘿!赵言!”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张齐宴的肩膀同时被人拍了一下。

他们一回头,只见一个金发男子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不,应该说是看着张齐宴。

然而查尔斯眸光很快黯淡下来,“抱歉,我以为是你是赵言,我认错人了。”

张齐宴拱手一礼,笑了笑,“没事,”

王谦打量了好友一眼,“从侧面看,确实会让人认错。”

查尔斯方要离开,听到这话不死心道,“你们是认识赵言?”

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张齐宴颔首,“赵言是我舅舅。”

“哦!鱼鱼和康康如今应该都十几岁了。”查尔斯忽然来了一句。

这下是真的确认,查尔斯是同他赵言认识的了。

“你们舅舅,真的是很厉害。你好,我是你舅舅赵言好友。”查尔斯介绍了自己。。

“不过我还有事,下回再约,我叫查尔斯,你们可以去二十三行找我。”查尔斯指了指远处正等着他的一群人。

“好,”二人异口同声道。

张齐宴目送他们离开。二人对视了一眼,天色不早了,他们准备回到客栈去休息。

这家客栈共有三楼,二人进门时,掌柜的两个儿子正趴在角落里做功课,互相低声交流着,掌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脸上带着笑意。

王谦自来熟,“掌柜的,你的两个孩子真勤奋。”

掌柜哈哈笑了两声,谦虚道,“孩子脑子笨,要多看书。”

“爹,我们才不笨,我们以后是要像赵大人一样当官的!”小儿子纠正他。

掌柜也不生气,“好好好,当官。”

王谦算是知道了,他好友的舅舅,喜欢他的人从六十岁的老人到六岁的孩童都有。

张齐宴心中记下一路所见所闻,回屋便拿出他那本珍藏多年的游记,往上添了许多笔,写完后,他又浏览了一遍,这才躺下休息,这一日所见所闻,也让他受益良多。

查尔斯实在想念老友,翌日一早便过来找人了,约他们在酒楼中喝了酒。

尔后,又带他们去四处逛了逛。

在码头的对面的山头上,有一座亭子。

查尔斯一进去,摆上吃的喝的,笑着为他们倒好茶,“这座亭子,可是以你舅舅命名的。”

张齐宴手一抖,“嗯?”

“我听说啊,当年你舅舅便经常来这里眺望远处,一待便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哈哈哈,如今你看看,这四处的石板都被来往游客磨平了。”

张齐宴站起身,朝远处望去,江面广阔,舳舻千里,或许以前,他舅舅也曾经在这里站着思考过。想到这事,他唇角微扬。

查尔斯一时还有些伤感,抬眼往张齐宴身上看去,“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我有些东西想交给你舅舅,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好,我会帮你送到的。”张齐宴回头道。

“谢谢了!”查尔斯眉头舒展开。

他寄给赵言的,是书信和一些送给他和他夫人的礼物。

张齐宴只在此处停留了五日便准备启程回去办公。

消息也不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得知他可以把礼物寄给赵大人,张齐宴才发现,马车前堆了一堆东西,还有许多封书信。

他找不到来人,只好将东西运走。此次一行,真的是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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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往前走,人也会老,消失在时间长河中,无痕无迹,而或许,某些人留下的影响,留下的印记,却会永远流传下去。

朝代更替是常事。

几百年后,南朝人因为北朝人的侵略,退至南方,倒真是符合了他们南朝这个国号。

南陵府的名字一直未换,在改朝换代以后,其后两个王朝瞧不起南陵府,南朝人也受其影响,在退至此地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吃苦。

却从未想到,他们大陆上,还存在一个如此富裕的地方。北朝人想看他们的笑话,更是不可能。

此后,南朝人养精蓄锐,重新打回至北方,获得胜利。

而他们也想在此处建国,只是考虑到诸多因素,又回了北方,而南陵府,日后也被掌权人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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