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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1 / 1)

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道虚天和缚罪天的身份了。天地鸿蒙伊始,本是一片混沌,可以说,宇宙中有三千晶璧位面,位面又因为不同的时间线而衍生出无数树突状平行世界,但是所有位面从诞生到毁灭,总归逃不过“天地人”三才的分界。而这里的“天地人”并不是指天空、大地以及人类,所谓的“天地人”指的是天道、地道、人道,也称之为天机道、地脉道以及人间道。而三才也分别对应三光,天地人,日月星,这便是阴阳八卦中“三生万物”的道义了。三才中立天之道曰阴与阳,于是有了白天与黑夜;立地之道曰柔与刚,于是有了土地与海洋;而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也便是俗话中的“人和”。天地鸿蒙之处,混沌立天道,三界应运而生,而“道主”诞生于三界外之八重天之上,身化大罗天,持命书,掌众生百道,号“道主”,有名“道虚天”;而后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万物始知轮回生死,地府应运而生,黄泉尊主统领冥界酆都与十八层地狱,持地书,掌因果轮回,号“狱尊”,有名“缚罪天”;天地法则完善后,五行应运而生,世上开始有风雨雷电、四季之分,人皇统治民间百姓,却有了朝代更迭,没有固定的统治者,人间反而有了无数的可能。有的位面以科技为主,有的世界信仰魔法与神明,而有一些发展足够迅速的位面则开始了对其他位面的探索,人类仿佛形成了另一个“自然”。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与变迁,有人的地方便有了纷争,这导致立人之道逐渐失衡,天道也终于出现了难以弥补的漏洞——有失公道。这个漏洞带来的缺口逐渐扩大,连带着也对天道和地道产生了影响。人类招来的恶果自然要人类自己弥补,天机之主与地脉之尊撑死也只能从旁协助。而恰好这时人间有人心怀大爱而立下大宏愿,道虚天便让自己行走人间的分灵寻了过去,去没想到许下大宏愿的人已经被残害致死,灵魂化作不入地府的孤魂,被封锁在法器里。孤魂野鬼的执念不消就无法进入阴曹地府,道虚天只能选择将人带在身边超度感化,却没想到竟被这孤魂的执着所打动,反而开辟了全新的道统。道主身负教化世人、划定大道的职责,可以说,这世上所有的道统基本都归咎于道虚天麾下。随着时代和人类价值观的变化,道统和教规也在不停地变动着,道虚天就需要入世了解人心,并立下引人向善的道统。而洞虚派道统的出现就是源于对佛女执着的触动,这一丝动容让道虚天放弃了以往对生与死绝对鲜明的划分,开始根究起那些不入轮回之人的痴念,才有了捆缚枉死之人魂灵所在的缚灵地宫。道虚天将佛女送入轮回之后为林夕卜了一卦,他刻意在三千位面留下机缘,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遵循“清静无为”之道的道长为了在不插手林夕的命轨之下给予一定的帮助,提前布了不少的局,而林夕也如卦象一般按部就班地踩了下去,一步不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在阴山上留下道种的人,便是您吧?”林夕微微垂眸,她没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完全化为了璀璨的茶金色,依旧带着些许赌气意味地说道,“那所谓的十三心笺其实都是证道之种,所以才会将人心映照得那样分明。还有那棵优昙娑罗树,神女悲弥塔莎之所以会将圣树的树种交给我,也是您的旨意?还有我患了抑郁症之后,本该沉眠在休眠仓里,却莫名其妙地失去记忆穿越到了林清妍的身上,也是您的手笔吧?”“然也。”仙风道骨的道长凌虚御空,衣袍翩飞,“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吾不得强制干涉汝之命轨,只得从旁协助,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道虚天承认得痛快,林夕满肚子怨气反而像扎了孔的气球一样飞快地瘪了下去。对方的话说得很明白,林夕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说白了,道长也只是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做出什么选择,会有怎样的结果,终归还是要看林夕自己。天机之主与地脉之尊皆是天生地养的神明,他们一人生而尊贵,一人清静无为,看不见蝼蚁的苦痛,也是正常的。毕竟那些,是林夕的责任。林夕想明白这些,伸手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请告诉我,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她已立于众生之巅,悬空而立,脚下无梯,哪里还有归途?终究是回不去了。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林小夕:……我把你当爹,你却坑我……道长:为了避免你坑爹,先下手为强。你要知道,爸爸打你是爱你。————————————分割线————————————————幕后黑手是道长。没想到吧!清静无为并不是说啥都不做,而是指在不能违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搞搞事,不要强制去改变,就是清静无为。比如阴山上,道长留下了心笺,但是他也没摁着林夕的头去当魑魅;给她留了圣树的种,也没逼着她去净化凡间;让林夕继续转世,却也没阻止叶青的小动作……虽然还是一股子反派大boss的味道……林夕有一部分三观是继承了这位道长的……→_→这个后文会解释。第一百八十六章 众生之巅(二)众生之巅,又称“天外天”,是宇宙之外的混沌本面,是一切生命未曾诞生的混沌地界,因此被称为“众生之巅”。混沌中并无上下左右之分,天地间为圆,以深渊、地府、大地、天空、大罗天为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之外便是混沌地界。混沌中没有时间、空间的分别,一切归于虚无,更别提上下左右的分别了。林夕看见的锦绣山河不过是道虚天的领域,像道虚天和缚罪天这样天生地养的神明来说,拥有一个领域就像是拥有一个家一样,不同的在于道虚天的领域是随身带着的,而缚罪天的领域则被扩大做了地府,而他也成了黄泉狱界的尊主。“汝需开拓领域。”道虚天身负师长之责,教导林夕也是尽心尽力,“封神者,领域自成。汝之领域已成型,可也缺乏凡尘五行,需补齐五行命数,阴阳双生,方可孕育万物。是以,吾阅遍三界五行,择魂灵之火、圣树之木、魂秽之土、润世之水作为汝之五行。”在道虚天的教导下,林夕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在无意识间修炼出了领域,她的领域就是封印在魔痕中的阴山,只是这个领域的范围跟小土豆那只鬼王的领域不太一样。鬼王的领域一般都是他们的埋身之处,撑死了也就一座山脉一处乱葬岗,但是林夕的领域可以自成一个世界,只要她能成神。而她成神之后,领域的范围会扩展至无垠,那样广袤的空间自然需要五行来支撑,有了完整的领域结构,才能允许生命的萌芽。而道虚天虽然精通命理,却也拿捏不好林夕命轨的方向,好在林夕自身的命格与之有缘,依旧在阴山上得到了魂灵之火;于骨瓷小镇上得到了圣树之木;于鬼哭医院得到魂秽之土;而后以救世功德得到几滴润世之水,勉强算是凑齐了五行。林夕看着自己面前漂浮的光团,若有所悟:“木水火土,那还有一个‘金’去哪了?”林夕问完,却没有得到回话,她困惑地朝着道虚天的方向望去,却见神姿高彻的道长容色淡淡,微微垂眸看着她的手指。林夕五指微微一缩,随即想到了某个模模糊糊的梦境,忍不住眼角一抽,捏住了自己的无名指:“这个……您不会说这个就是五行之一吧?这个原本是手-铐来着。”道虚天盯上的恰好是叶青和林夕的结婚戒指,听见林夕这么说,也只是矜持地颔首道:“汝之圣树、真水乃是圣洁之物,秽土、魂火乃阴邪之物,相生相克。五行之金乃‘克’,主抑制、收敛,故而吾原本为汝准备的乃是藏息炎金,可压制其余五行,避免失衡。然汝身负大机缘,得太白之金,太白主晨昏,既为启明又为长庚,故而明光不灭,华彩璀璨,暗合轮回之理,比之压制更具灵性,因此吾主张使用太白之金。”林夕也算是熟知道门经义,她知道五行中木为岁星,火名荧惑,土曰镇星,金乃太白,水名辰星。而金星乃是黎明与黄昏之际出现的星辰,所以有“长庚”和“启明”的名讳。虽然林夕知道道虚天口中的太白之金不是金星上的矿石的意思,但是也知道这东西难得,不知道叶青是如何弄到手的。如果这枚戒指当真像道虚天所说的那般是明星真灵,那也无怪乎这枚戒指不管放在那里都璀璨潋滟,银光夺目,美得触目惊心。但是即便如此,让林夕交出这枚戒指,她也心有不舍。虽然戒指的来历很乌龙,但这毕竟算是自己和叶青的定情信物。道虚天仿佛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倒也不强求,只是说道:“领域之事暂且不急,汝需进入往生境,褪去凡胎,领悟神性,方可封神立命。”林夕是人族生魂,天生跟脚如此,想要褪脱凡胎又谈何容易?三百八十九世的劫难与苦楚,也不过是换来一个封神的机会,但是林夕想要封神,还需要进入一个名为“往生境”的地界。她会在那里觉醒自己每一次轮回转世的记忆,那长达万年的记忆一次性冲击封神者的心神。如果这每一世都过得很平淡那也就算了,出来顶多也就感情淡漠,但是林夕每一世都过得凶险非常,这进去了之后还能不能保有神智,那可就说不准了。“进入往生境,觉醒神性,最后渡十二长生运道门,持书,便可许下大宏愿。”缚罪天难得开口给林夕解释了几句,“十二运为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胎、养。汝若安然度过十二长生运道门,便可受封鬼君,与吾等比肩。”缚罪天说这些话时,语气中很有些许傲气,显然对于生而尊贵的黄泉域主而言,他并不觉得林夕有资格跟自己平等交谈。但是林夕作为这么多年来唯一闯到往生境的人类,缚罪天也认可了这只“蝼蚁”的能力,才有了些许提点。对于缚罪天的态度,林夕一点感想都没有,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位神明的性格,所以也不觉得意外。相比之下,道虚天的态度才是和蔼可亲到有些不正常。大概是真的养得久了就变成闺女了,道虚天一一叮嘱完毕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他大概是把自己几万年来的话全部一次性说完了。林夕将唐横刀握在手上,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犹豫:“走过往生境,我还能回来吗?”“若汝保有自我,并未丧失理智,自然可通过往生境。”道虚天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要求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有多艰难,“汝若无力通过往生境,依旧可平安归来,届时无法封神,依旧可上封鬼王,身负领域,三界畅行无阻,且大凶命格再不得困扰汝之分毫。”林夕的心情有些沉重,她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道虚天说的那么简单,毕竟单单只是恢复前世的记忆,她都未必能撑得过去。但是她付出了这么多沉重的代价,也不只是为了来成就鬼王的,如果她有这个医院,在骨瓷小镇中,她完全可以跟随缚罪天一起入地府,成为地府的工作职员。这么多世的执念与不甘,可以在她身上得到圆满吗?林夕不知道。但是在道虚天征询她的意见时,林夕郑重地点下了头颅,她这一世也算是历经生死,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够完整地走过三百八十九世。道虚天也不多话,见她做好了准备,就抬手一挥,半空中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漩涡,仿佛有星光流转。林夕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一脚踏了进去。直到林夕消失在这一方天地,容色淡淡的道虚天这才眉头微凝,他再次一挥袖收起了自己的领域,漆黑而扭曲的混沌再次展露眼前。道虚天对着缚罪天点了点头,他身形一晃,眨眼千里。混沌空间无穷无尽,这里的时间与空间都是扭曲的,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具体的形容,那就是黑洞。混沌中遍布黑洞,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黑洞吞噬,危机丛丛,令人胆寒不已。但是眼下混沌破开了一线,隐隐有光从另一个位面渗透出来。缚罪天看着那道裂口,冷眼旁观,无动于衷。撕裂混沌造成的后果是空间的动荡,不管那个位面发展到什么地步,基本都逃不过覆灭的结局。但是让缚罪天有些意外的,是混沌中逐渐凝合成型的一道人影,撕裂混沌的居然不是可怕的高科技,而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缚罪天打量着那道虚无缥缈的淡青色人影,似有明悟:“这便是人类所谓的‘精神体’?”“元神。”道虚天点了点头,换了一个两人都能听懂的名词,“人族不愧为天道钦定的天地之主,此人神智已然超凡脱俗,成就神性。”那道淡青色的人影在混沌的挤压下几度消散,却又不断聚合,在这样破碎重组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凝视,最后化作一名男子的身影。年岁不过双十的青年眉眼冷肃,五官俊逸冷锐,薄唇微微发白,用力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他似乎伤得不轻,但是眼神依旧清明,落在缚罪天和道虚天身上的目光不见畏怯,反而锋利逼人。这本来是有些冒犯的举动,但是看在对方是第二个到达混沌地界的人类,缚罪天以及道虚天都没有去计较。而站在两人面前的人,正是叶青。叶青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华光璀璨的银戒,语气淡漠微凉:“林夕呢?”道虚天微微一怔,沉默地凝视了叶青半晌,却没有说话。反倒是缚罪天看见了叶青手上的戒指,恍然道:“汝是凡神道侣?”他话音刚落,道虚天就惊了:“她竟有道侣?”“汝不知晓?”缚罪天也觉得惊奇,毕竟在他看来,道虚天对这个闺女好得没话说,事事都给她安排得妥帖周全,没道理会不知道自家闺女这辈子已经找了配偶,“凡间习俗如此,若是结成道侣,便互赠指环,以示永结同心,白头终老,吾以为汝首肯此事。”“若非如此,往生境一遭,前尘尽逝,再怎般柔情百结亦不过昨日黄花,汝如何舍得下?”道虚天也不去解释自己从没首肯过什么“父母之命”,而是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叶青无名指上的指环,想到林夕此人命格的由来以及佛女堪称凄惨的一生,道虚天的语气立时飘忽渺茫了起来,一字一句都透着“爸爸我不同意这婚事”的坚定。“缱绻入骨,恰似腕骨刀割,类彼之人,合该孑然一身。”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林小夕:为什么上岗考核没人跟我说清楚岗位竞争只接受单身人士?!!!亲爸爸:她是谈恋爱跟作死没啥区别的人,像她那样的人,就该孤独一生!耿直boy:至今没有人给我解释这奇葩的父女关系,清静无为就能欺骗老实人了吗?叶大佬:(棒读)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哪怕做小猫小狗也……(撕剧本)不甘愿。林小夕:(咆哮.jpg)你不接受他我就不孝顺你!!!亲爸爸:逆女!!!将来你是神他是人,跨物种恋爱没有好结果!第一百八十七章 众生之巅(三)叶青追随着林夕最后的精神力波动而来到了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打一个照面,他就知道自己面前的两人并非等闲之辈,甚至他想要险胜都难。以叶青的思维逻辑强度,即便受伤不轻,头痛欲裂,他依旧可以轻松判断出眼前的局势,并作出最好的反应措施——比如暂时退却,明哲保身。但是他不能,也不愿,一切理智的判断与评估,在加上林夕这个前提的情况之下,都可以被忽略。道虚天沉静地凝视了叶青好一会儿,才笃定地开口道:“柯梨帝子在阁下手中?”叶青冷淡地垂下眼睫,语调毫无起伏地道:“没听过这个名字。”道虚天摇摇头,也不解释,兀自抬手朝着叶青遥遥一指。下一秒,漆黑无光的混沌中裂开一道手臂长的黑洞,不过三个拳头大小的奶娃娃就披着一身鬼气从黑洞里咕溜咕溜地滚了出来。脱困的第一瞬间,奶娃娃立刻便张开白森森的牙口朝着叶青咬了过去。小土豆大概是气得丧失了理智,居然也没察觉到自己身在混沌,这里的空间压迫远远不是他这个尚且稚嫩的鬼婴能承受得来的,几乎是立刻的,容貌稚嫩的婴孩儿便七窍出血,皮肤绽裂。“柯梨。”道虚天语气淡淡,面对着眼前稚嫩可爱的孩童,他却没有像对待林夕一样给予体贴的照顾,反而任由对方暴露在混沌可怕的挤压之下,目光淡漠得仿佛注视着一团无形无色的空气,“本座与黄泉尊主在此,汝失礼了。”小男孩抬起莲藕一样白嫩的手臂,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他张着一双猩红的血眸,满身杀伐戾气,却在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两位人物之后浑身一抖,当即扑倒跪地,颤声道:“不知二位尊驾在此,柯梨失敬,请尊者责罚。”要是林夕在这里,看见平时顽劣而又自我的熊孩子这般小意奉承的模样,一定会忍不住使劲揉自己的眼睛。要知道这鬼王出生不详,虽然算不上无恶不作,但性子也十分邪气,仿佛天生就是个桀骜乖戾的坏胚子。当着林夕的面都敢阳奉阴违的他,居然有朝一日也会露出这般畏怯的模样。“尔等为鬼君下属,吾不可越俎代庖。”道虚天一拂袖,浑身是血的小男孩就轻飘飘地落进了叶青的怀里,“待鬼君脱胎封神,再言其他。”小土豆,也便是叶梦归委屈无比地窝在叶青的怀里,就像被人点着脑袋教训的小奶猫,缩着爪子不敢动手,委屈得大眼睛里都含了两泡泪。他是不奢求两位尊主会出手帮他一把的,便只能缩在叶青精神力笼罩的范围之内,含着手指头不敢开口说话。即便是传说中足以封神的鬼王,但只要还没踏出那最后一步,与神明的距离就差如天堑。小土豆不说话,叶青却有话要说,他捏着怀里的鬼婴,目光凝在了道虚天的身上:“一直逼迫林夕前进,让她不敢有片刻喘息,操控着她命轨的方向,抹除了她的感情……让她历尽人心险恶,甚至与全世界为敌的人……就是你?”认识林夕的人,都觉得林夕很奇怪。即便是再怎么铁血勇敢,不畏死亡的人,在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难免都会对这件事情产生畏怯感。这无关品性,只是人类对活着的渴盼与本能。因为死过,所以才知道活着的可贵,所以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的人,哪怕只有一瞬,身体的本能都会告诉他们,能够呼吸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但是林夕没有,她的灵魂始终纯澈透明,没有沾染上半分死亡的阴影。与其说是不怕死,不如说是……被剥夺了“人类的本能”。人的一生那么漫长,就像人类拥有冗长的时间去进化,进化到再不畏惧生死的顶点,成为神明一样的存在。但是在林夕的身上,这份进化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拨快,她无法控制地往前跑,一开始对死亡还存在着敬畏之心,但是随着人性的明灭,比起肉-体的存亡,她开始追求灵魂的永生。——就好像,已经是神明了一样。道虚天拢着长袖,眸光淡淡地瞥了叶青一眼,既不心虚,也不觉得哪里不妥:“然也。”叶青倏地攥紧了拳头。一股压抑的、失控的郁怒仿佛毒蛇一般窜上心口,尖锐的毒牙毫不犹豫地砌进了柔软的血肉,将毒液注入心脏之中。叶青收紧下颚,双眼微微眯起,他感觉到自己在失控,在发现林夕的死是手里这死小孩一手操控的时候,在发现基地里不停歇的流言蜚语是针对林夕和他的时候,甚至,更早一些,在他封印了所有的记忆被投入到全然陌生的位面的时候。他其实一直都很失控,因为林夕不在他的身边,而他一直流离失所,没有自己安心的家舍,也没有束缚自我的枷锁。叶青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毕生的理智去压抑那股在胸腔内不断翻滚的怒火,那样的用力和拼命,几乎是瞬间就让他感觉到喉咙口粘稠苦涩的堵。“为什么……是林夕呢?”叶青不明白,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想要将千万人造下的罪孽都让一个人去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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