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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1 / 1)

“傻瓜,这木头不一样,它跟石头一样坚硬,却比石头轻很多。”原战觉得严默才没眼光、不会计算。“这种树很少,而且长到树枝可以做一根长矛的长度需要很多年,它的树干很硬,没人砍得动,能用的只有树枝,可就算是这么细的树枝也很不好劈削磨制,做一根这样的长矛得用坏十几把石刀。如果能用四张兽皮就换来一根,那已经是非常划算的交易。”“谢谢科普。”“你说什么?”“我说……长矛给我我也不会用,如果你确定那四张兽皮不要了,那就给我吧,我拿它们另有用处。”青年吃惊,“你真的要背着它们走?”严默没回答,“另外,我还希望你把家里帐篷上没坏的兽皮也扯给我,我也有用!”“你到底想干什么?”“想知道?留下来帮忙。”原战有足够的好奇心,所以他留下来了。严默一边动手把几张兽皮摆来摆去看要从哪里下手,一边问:“还有谁和你一起去?”“你大多都认识。猎,他弟猛,山,雕,缺牙,还有三级战士冰。”严默猜猛可能就是那个红枣男,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来,“专门负责给族人刺青的缺牙也去?为什么?”“是缺牙听到消息主动要求的。”原战解释道:“何况他只缺了半口牙,手脚都还灵活,又是老战士,且找非肉类食物的经验又比我们丰富得多,猎也同意让他加入。”“可他为什么……留在部落中不是更安全?”“猎说他想死得像个战士。”“好吧。那那个冰呢?他也是自愿加入?你的好兄弟之一?”原战嗤笑,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屑和厌恶,“是酋长要求。酋长说只有一个三级战士不安全,让我们再加一个三级战士,然后他叫来了冰。秋实大人先不同意,后来酋长找他单独说话,他又同意了。”“等等,这个冰和你不对付?”原战不肯多说,严默只好把这个疑问放在心中,不过还好他也没指望出去后一路顺风顺水,所以此时听说人还没上路就很可能有内部问题发生,他也没太惊讶和沮丧。如果那人真的会成为整个队伍的不和谐因素……等到了野外,只要给他机会,他想无声无息地弄死一两个人,不说易如反掌,也难不到哪里去。那时,他唯一要担心的不是同伴、不是野兽,而是他该如何躲过指南的惩罚。不救人都罚他,主动杀人那还得了?“你问这些干什么?”原战戳他。严默躲开他的手指,“阿战,你能把雕和山都请来吗?如果他们手头没事的话,对了,草町也喊上,她比较能干。”原战发现他很喜欢“阿战”这个称呼,因为独一无二。雕男和大山都来了,包括草町。严默问他们是不是出发的准备都准备好了,他们都说已经准备好。严默“呵呵”两声,因为他完全可以从自家蠢主人丢在帐篷一角的行李,来推测出另外两人所谓的准备好都准备了什么。“小默,战说是你喊我们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要我们多采点大蓟叶带着?这个你放心,草町早就准备了好多。”雕男蹲在地上问。草町笑眯眯地挥手。严默一指地上的兽皮,问:“都会用骨刺钻洞对吧?”“会。”雕蹲着,大山直接坐到地上。“看到我用炭灰在上面画出来的点点了吗?”几人一起低头看向兽皮。“下面就请你们在这些兽皮画点的位置上钻出一个个小洞,洞不能太大,可以让这根皮草绳穿过就可以。”严默拿起一根他无事时用烂皮碎皮和干草一起编出的皮绳道。“小默,你想做什么?”大山好奇地问。严默微笑,“说,说不清楚。等做好你们就知道。”看草町也伸手帮忙,严默忙拦住她,“草町姐,我另外有事麻烦你,这事他们做不来,需要足够细心和耐心的人。”“我耐心很好。”雕男立刻嘟囔。大山也憨呼呼地点头,“我也是。”原战没表示,但他那表情已经告诉在场所有人,他是三人中耐心最好的。严默没理他们,只问草町,“姐,你身上带了针线吗?”“身上没有,我回去拿,不过线不多。”草町说着就跑回帐篷拿了针线回来。严默一看到草町拿回来的一坨灰线,立刻激动得一把抢过。草町被他吓一跳。“姐,这个线你是怎么做出来的?”严默扯出线头扯了扯,发现韧性不错,用了点力也没扯断。草町听他问这个,当即笑道:“哦,我当你问什么呢。这个线是我和褐土姐一起想出来的,咱部落里不是有很多猎物吗?还养着一些。我们就找那些毛长的,把毛割下来收集到一起,用开水煮了,学你编织草绳的方法,把那些长毛几股编到一起,一点点接,就接了这么长一团,不过挺费事,弄了几天才弄了这么一点,而且太粗。”“没事,这粗细程度也够了,主要是够结实。”严默高兴,这可比他预料到的缝线好多了。“嗯,确实比单根的马鬃或头发结实得多。小默,你想让我做什么呀?”严默一拍脑袋,把编线还给草町,“姐,我想请你缝几个皮袋子,要这种模样。”严默直接拿石头在地上画给她看。第24章 出行行李准备中严默见草町懂了,又请原战过来。“部落有畜牧吗?就是养着马匹、牛羊之类的野兽。”原战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羊有,每年秋天抓来一大群,养到冬天吃完,来年再抓。马和牛不好养,抓住活的也会很快杀掉。”“马和牛怎么会不好养?”严默这句话刚出口就知道不对。他想起来了,这里的牛不但体积庞大,牛角也异常锋利,且力大无穷,而这里的人捕猎手段落后,还不会用陷阱,只会用长矛投掷、用石块砸,最后再冲上去用石刀砍,所以一只成年牛往往需要多名战士合作才能杀死。而马匹则因为速度快、警觉性强,至今为止只听说拜日族人有特殊方法能降伏马匹为他们所用以外,附近其他部落还未听说有谁能骑上马身,往往也都是杀死取肉多。这里人所谓的畜牧和养殖,基本还是靠天生天养,比如盐山族和原际部落差不多,也是秋季弄来一群羊和其他食草动物,赶进一个大坑里,每日半死不活地用草养着它们,在缺乏食物的日子就把老弱先杀掉,一直到冬天吃完它们为止,然后来年再去捕捉,这样每年周而复始。不远处的雕奇怪道:“盐山族能养马?你们也有马神赐福?我以为只有拜日族是马神和人的后代。”现在这几人都知道严默是逃出来的盐山族人。“呃,我听来换盐的拜日族人提过,大致知道要如何养马。”严默只好道。“啊?!”大山和雕都万分吃惊,“他们竟然会告诉别族人如何养马?那可是他们最大的秘密!那么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怎么让那些马儿听话?”严默……点头。原战表情微妙,没有阻止少年,这个帐篷里的人至少不会害他。而以后等他们离开部落,走远了,少年再表现出什么异样,他们也不可能再跑回部落告密。是的,原战没有告诉他的好兄弟们,这次出去,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打算再回来。如果他回来,不管能不能找到新盐地,老祭祀一定会看他更加不顺眼,连带的,老祭祀对息壤族人的看法也会越来越糟。现在虽然还看不出老祭祀对息壤族人的明显排斥,但以后谁也不知道。而如果他死在外面或者再也回不来,老祭祀没有了针对的人,酋长也会因此对他产生一份愧疚,那么酋长以后的第三代酋长人选,息壤族就不会被排斥在外,老祭祀说不定为了平息息壤族人和飞沙族人的愤怒,也不得不支持酋长的想法。部落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出去找盐几乎就是一场必死的任务,而这次任务去的人原本只有息壤族人和飞沙族人。身为黑原族原祭祀的秋实大人老糊涂了,目光狭隘,竟然对这样的人选一点意见都没有。如果不是酋长硬把黑原族人的冰塞进队伍,如果将来他们这支队伍再也回不来,息壤族人和飞沙族人肯定会闹上一场。以前他也想过同样的事情,但没有目的的跑出去,只会死得毫无意义,这次他的小奴隶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这下他在外面不管是死是活,都会对息壤族、对部落有很大好处。大山和雕看严默点头,都兴奋了,连活都不干了,挤上来就要问他要怎么捉马、养马。“这事以后再说,先做事。”严默板着青涩的脸蛋道。大山和雕被小奴隶正经严肃的脸色吓到,还好原际部落的人对个人奴隶的阶级划分概念还不深,有的处得好的也跟兄弟或妻子无异,所以对于小奴隶有点犯上的口吻也没怎么反感,就是感到有点不适应,这孩子以前可是看到他们就憨笑。原战上来就在严默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严默忍下,对大山和雕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噗!”雕乐了,伸手揉揉小奴隶的脑袋,随口道:“你以前肯定是祭祀弟子,懂得这么多,还这么有……气势。”原战推了雕一下,“好了,别逗他了,赶紧做事。”大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严默,回身继续去给兽皮钻洞,没说话。其实早在少年救治大河的那天,他们就怀疑少年乃是哪族落难的祭祀弟子,只不过没有从少年口中得到证实罢了。草町是在场除了原战以外,最确定严默祭祀弟子身份的人,她低着头做事也不为少年的安危担心,因为她知道其实她的主人和大山大人早就有猜测,包括褐土和大河大人,但是大家就算知道也不会把少年的事告诉别人。人一旦觉得安全,本性就会一点点暴露。严默虽然还没有离开部落,但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他也有点放松了。被原战拍了一巴掌,他生气对方不尊重他之余,也收敛了些不属于一个孩子的做派。不过他死时已经三十九岁,让一个近四十岁、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扮演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也确实为难他。如果不是少年的记忆和他本人融合,他不定还要露出多少破绽。哪怕就是演技一流的专业演员,你让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去演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就是化妆术再神奇,也会让人感到别扭不自然。作为祭祀弟子还没什么,如果让人察觉他不知是哪里来的老妖怪占据了少年的身体,这些迷信的原始人一定会因为恐惧担心自己的身体也被占,而想法设法弄死他,就算他再能干也没用。严默有了警觉,再想想他这几日的前后变化,当即悚然。也幸亏他腿断不能出门接触的人不多、时间也不长,否则他那自以为自然却极不自然的说话腔调、神情态度、行动举止等绝对会引来别人的怀疑。就像一个山里人和一个城里人站在一起,你往往一眼就能看出分别一样。一个现代人和一个原始人站在一起,哪怕现代人身上套了一个原始人的壳子,乍一看也许看不出分别,但时间一长,任何人都会察觉不对,更何况他还是大人身上套了小孩身子!严默冷汗都下来了。这不想不知道,仔细一想才发现他破绽有多少!这一刻,他甚至感激起老天爷让他两次断腿。如果不是这样,当他为了尽快掌握更多的当地信息而在部落里每日走来走去进行查探时,想必他的身姿在原际部落人的眼中一定非常具有“鹤立鸡群”的效果。习惯一个地方的说话方式、走路模样、神情态度等都需要时间,刚来的他只会要有多显眼就有多显眼!试想一个原始人少年,外出时要把皮裙整理得整整齐齐,蹲下和坐下时会不由自主并拢双腿或遮掩住重要部位,走路时会避开各种脏污,说不定还会踮起脚走路,看到赤裸上身的女人会避开目光不好意思多看,看到在地上、在动物粪便中翻找食物的小孩子会不由自主露出厌恶和嫌弃的表情,看到各种没见过的野兽尸体会感到好奇,看到……就算他不能在外面走动,没了上面那些疑点暴露,但在帐篷里时,他喝水要煮过,吃肉要熟透,屋里要干净,上厕所不肯在帐篷附近,更不肯随地大小便,脸和身体更是每天都偷偷拿水擦洗,东西掉到地上绝对不会再捡起来吃,穿的和铺盖的皮毛每天都要拿到门口抖一抖、晒一晒……这一切的一切,天!严默抱住头。也就是草町不跟他住在一起,原战也才回来没几天,否则他们绝对不止是怀疑他只是一个他族祭祀弟子那么简单。“你怎么了?”原战以为他那一巴掌用劲太大,把小奴隶打疼了。严默放下双手,凄惨地笑,“没什么,我就觉得我好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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