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墙头马上>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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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1 / 1)

赵忱之递上镜子,吴越一看,顿时恶从胆边生,扑上去揪着人家浴袍领子痛哭,俺只有这张脸值钱,现在都肿成两倍大了,让我怎么回乡下娶媳妇!赵忱之出于礼貌很想不笑,但又憋不住:“头大好呀,一副聪明相。”吴越眯缝着眼挤了几滴泪,不留神看见墙上挂钟,跳起来说:“不好,上班迟到了!”赵忱之回房间穿衬衣,说:“这样还上什么班?你等等,我送你去医院。”等他出来发现人没了,沙发上一团皱巴巴的毯子。赵忱之对其人有些刮目相看了,“还挺敬业的。”第二章 酒店酒店刚开张,高层大变动,今天是新老总华丽空降的日子。新老总身世惊人,祖国生了他的身,美利坚哺育他长大,密西西比河呀甘甜的乳汁,养活了这么一个汉奸落后分子。人力资源部的小徐打了一上午电话,终于找到了吴越。电话里小徐十分阴阳怪气:“吴副经理,半小时后面圣可别忘了啊。”吴越一口回绝:“不去。”“混账。”小徐拍桌,“副经理以上但凡能喘气的都得去。想我徐阁老,堂堂985名校出身,原想找个国企托付终身,没想到中途居然换了个外企卖国求荣,我牺牲这么大,今天难道连这点面子都没有了么?”吴越说:“东方卡耐基商业管理营销学院不算985。”小徐说:“你我各让一步,我那母校算885总行了吧,好歹在海淀区有两间出租屋。你为什么不能去见新领导?”“你到二十八楼来,我给你解释原因。”小徐于是弓身扒在隔板上向外偷看。同事问他:“看什么看?”小徐压低嗓门:“铁青阿姨呢?”那人也小声回答:“阿姨不在,今天面试大学生。”小徐一下子站直了,电话一扔,整理西服,一步三摇地串岗去也。上了楼,听到豪华套间里有人声,他推开门,见客厅里挤挤挨挨地站了五六个服务员。“怎么了?”小徐问,“吴越呢?”“在这儿。”卫生间移门被拉开,吴越顶着满头纱布,裤子卷到膝盖上,湿漉漉地走出来。“你这是干嘛呢?”小徐惊问,“你脑袋怎么了?”吴越还没来得及说话,里头有人喊:“吴越,扳手呢?”“浴缸边上。”吴越回答。小徐问:“听声音是工程部的郝江北,你俩在行什么苟且之事?”吴越龇牙鬼祟一笑,小徐猛退一步,捂紧了领口问:“你想对我做什么?”吴越白了他一眼。小徐立即转为正色:“别打岔啊,我问你,怎么不去见领导?工作该汇报要汇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吴越摆摆手往卫生间里钻,对身边一个服务员说:“我忙着呢。马克,你告诉他。”马克是个洋名。这年头进外企,第一件事就是洗心革面换洋名。邓大鹏改名马克,郝江北名叫哈利,吴越干脆就叫波特;瘦得像麻秆一般的姑娘唤作肉丝,王小丽叫莎蔓莎,洗衣房大婶……还好她不在荼毒范围内,还叫周国红。马克说:“这房间冷水龙头坏了,烫得客人跟剥皮耗子似的,哈利郝正在修呢。”小徐问:“烫死了没?”马克叹息:“唉,哪那么容易!有钱人就是命硬啊。是吧?笨?”“我叫做本恩,”小徐说,“尾音有个微妙的上扬——本恩。”马克说:“我还荷兰盾呢。”卫生间里,吴越赤脚站进浴缸,歇了几秒说:“哈利郝。”“嗯?”郝江北闷声道,“什么事?”“你烫死我了!”吴越大喊,郝江北手忙脚乱关掉水龙头。“这水温还是不稳定。”“那不关我的事,龙头正常了,”郝江北收拾工具,“要不,吴经理你对锅炉房哭去?”“唉!”吴越叹气,出来对马克说,“你去告诉总台,2818这两天不能卖,卖了会出人命的。”马克比划了个ok,说:“好的,二爷”。小徐还不甘心,说:“吴越,时间还来得及,你就去吧,给领导留个好印象,也算给你们部门争光,我是设身处地为你着想啊!”吴越对着镜子整理工作装(啧,这鬼衣服还是大了两个码),说:“本部门的秀女已经选出来了,就是我们的头儿。我再去了,岂不是抢了他的风头?”小徐说:“真不去?”“真不去。”“那哈利郝呢?”郝江北说:“哥也不去。”“哎哟!”小徐说,“怎么都这么难说话啊,愁死我了!”郝江北指着吴越的头说:“笨,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波特吴平白无故被犯罪分子开了瓢,头肿得箩筐大,你居然一点儿都不同情不生气,还逼迫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总之我现在得送他去医院挂水。”吴越咬着下唇,虚弱而坚定地说:“笨,请向领导转达我对资本主义的向往。”“我叫本恩。”小徐说。吴越率领着喽啰们从他身边扬长而过,马克拍拍他的肩:“傻着干吗?替我们二爷请假去呀。”二爷不好当啊。上头人不讲理,下头人不服管,二爷就是夹心饼干。吴二爷因为必须上医院,就跑去向大爷请假,乖乖巧巧轻声细语。客房部的大爷路易黄正要去觐见,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尖叫说:“oh!卖糕!波特吴!you这是怎么了?!”吴越讪笑:“嘿嘿嘿……出了一点儿意外。”“是要去hospital吗?”大爷关切地问。吴越点头:“我马上就回来。”“哦不,不不。”大爷操着配音花腔说:“你应该在家中好好休息,哦我可怜的波特!”吴越继续赔笑:“劳您费心,我去去就来哈,保证不耽误工作。”“噢,波特!”大爷惋惜地咂嘴。吴越连忙拍胸脯说不妨不妨,痛心疾首说只是可惜了俺这颗大好头颅,本来是要献给您老人家的,奈何贼子捷足先登,但我以后绝不会亏待您的,宁您负我,毋我负您。他请完安退出来,跳上郝江北的小摩托,拍拍那人的肩说:“哥们,撤吧。”郝江北问:“是喝一杯再去医院呢?还是去完医院再喝一杯?”吴越说:“嗳,脸蛋要紧。”两个人拖泥带水赶到某野鸡医院,那内外科兼治的小医生正在看剧,不耐烦地抖着腿说:“挂什么水?你怕细菌,细菌还怕你呢!你这脑袋不是包得挺好?”吴越央求:“昨天客房淋浴龙头坏了,凉水到处乱呲,今天我和江北在里边修理时防不胜防,这伤口已经泡了好几轮水,所以你好歹看看吧,万一致死呢?”小医生说:“简直放屁,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常识……算了,我给你消个毒重新包扎一下吧。”吴越说:“给我包最便宜的。”小医生说:“这还有便宜不便宜的?”“我不管,”吴越眯着眼睛说(乃是被迫,因为他的脸肿了),“超过十块钱我就不治了,我穷。”小医生举着镊子迎上来:“上医院还价,你算是头一个了……忍着点,我揭纱布。”医生问:“哎,听说你们换领导?”“哟,轻点轻点,”吴越坐在椅子上,半仰着头,“换了……”“换谁?见过吗?”“废话,当然见过,”吴越说,“我可是中流砥柱,精英,懂吗?”“人怎么样?”“就一老头,黄胡子,说话中不中洋不洋的。”“脸上长着颗大痦子,痦子上三撮长毛随风飘舞,毛色花白,油光水滑。”郝江北趴在诊疗床上翻报纸,很认真地补充。“没错,”吴越说。“叫什么名啊?”这医生也八卦的很。吴越权衡一番,选了个自认为很有气势的名字:“华伦天奴。”小医生故意手上加了把劲,逼得吴越一缩,“去你的。还有,上回偷我的创口贴,别以为我忘了啊。”“小气,计较几毛钱。”吴越说他。“去你的……”小医生小心翼翼揭开纱布,欣喜大喊,“哎哟这么大口子!吴越你小子完了,你不值钱了,你毁容了!”他摇头说:“可惜啊,我有三个表妹,原本想给你介绍来着。”吴越越发心慌,推开小医生,转向郝江北。郝江北连忙安慰:“没事,伤口在发际线里头呢,看不见。”“哎,那才糟糕呢。”医生继续,“你这块伤口是断断不会再长头发啦!”“啊!”吴越喊。“换言之,”小医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赤佬你秃了。”吴越猛站起来:“啊啊!!”郝江北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说:“别激动别激动,实在不行还可以植发。”小医生在药品柜里扒拉着纱布药粉:“来,我给你重新处理,秃了事小,感染事大啊。”他准备好后举着小托盘走向吴越,笑着说:“哎呦我的乖乖,这点小事你哭什么呀。我骗你的,再过几个月就看不出来了!”吴越抹了把眼泪,咬牙切齿地重新坐下,指指头:“别幸灾乐祸,快给我包上。我也告诉你,包得不好,小心哥们也给你扎一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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