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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1 / 1)

真正的守湖人穿着朴素的黑色棉大衣,面容有些苍老严厉,眼神却很清正。他看了看穹顶上打斗不休的两个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年的她不是这样的。”他没有上去,只是在原地感慨,“她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为人温和大气,积极乐观,像一团光,对it世界充满好奇与向往——你知道么,我曾经让全班的人写一下自己的小愿望,她说,她要用it技术拯救世界——你知道的,那时战争带来的创伤还未平息。”宾娜的笑容渐渐黯淡了下去。她的手指慢慢绕着鬈发,没有说话。“自从遇到司箫之后,她就开始变了。爱情似乎高于一切,高于她所钟爱的it,所遵守的道德标准,所坚持的初心。她偏激,偏执,疯狂,脆弱。是司箫对她不好吗?应该不是。是她自己——她害怕。”劳斯莱似乎颇为感慨,“可怜可悲的孩子啊……”宾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将水晶头颅图案一推。碧色穹顶立刻黯淡下来,只有中间镶嵌的总芯片在默默发光。“开始吧,劳斯莱——或者该叫你喻老教授,”宾娜冷冷地道,“不能再拖延了。管好你的学生,我不想看到我们的世界毁灭。”喻教授沉沉地叹息了一声。穹顶上的辛晏僵在当场。“……老师?”第27章 双生仙女湖(6)辛晏,出身华阳大学信息工程学院,当年是老院长喻德瀚最为优秀的弟子之一。三年前老院长知道了拟真项目的事,极力反对,可抵不住上层年轻领导的支持,他痛惜不已,从此后与项目顾问木纾联手,里应外合,暗中调查辛晏的目的。可惜木纾被发现,强制进入平行世界中。喻德瀚藏得太深,没有被辛晏察觉出来。不过事到如今,难以挽回。喻德瀚破釜沉舟,向上层申请了新的“清理者”拯救计划。他自己作为初代清理者,进入[双生仙女湖],作为守湖人劳斯莱,与埋藏在仙女湖畔的bug雪狼四人组斗智斗勇。这期间上层又任命了一个二代清理者,作为[卡尔的夏天]中武力值爆表且阴鸷难言的杰金·柳·斐亚斯,从头开始打探情况。他就是柳玉衡。柳玉衡的履历与木纾十分相似,同样毕业于华阳大学信息工程学院,同样进过特种部队并在三年之后被聘任为教官,之后又同样回到母校成为一名it教授。他从头开始,分别探查了四组bug的情况,制定出详细的攻略和之后桑白所用的清理程序。并且他在最后一个世界遇到了前辈喻德瀚,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好巧不巧,等他离开[双生仙女湖],回到第一个世界时,喻德瀚失手,被狡猾的雪狼四人组反杀,成为新一代的bug。只是这个bug程序再厉害也是他的学生搞出来的,姜还是老的辣,喻德瀚使了个金蝉脱壳的计划,进入了辛晏藏在宾娜家中的总芯片中——并费时两年控制了它。同时柳玉衡任务完成,准备利用十三个水晶头颅分魂离开时,却被藏在里面的辛晏发现,使用暴力手段将他与杰金同化,只有再次分魂才能解决。这一切都被t系统带给了上层。上层于是决定选出第三代清理者——也就是刚刚从医学界退出的桑白。说句实话,刚进世界的桑白严重受到水晶头颅的影响,失去了部分记忆。比如说他为什么要来当清理者——“木纾是吧,”当年的桑医生如是说道,“以前我们在同一个中学,嗯,就在圣湖。我排在一千多名开外,他常坐年段第一。那次期末考我光荣班级倒一——除了生物外其它科目都交了白卷,被我家愤怒的老爷子罚跪在门外,对我们家就是这么封建,是他恰巧路过把我拽起来的。”那时的桑白眼中笑意满满,似乎想起了那个蝉鸣阵阵的午后,成绩优异的少年穿过木春菊丛而来,校服白衬衫黑裤子一丝不苟素净得像奔丧,他的脸也像上坟似的紧绷。阳光热辣,老爷子隔着门与他发脾气,最后摔门而去。他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完了,桑白当时想,像木纾这种非人哉的学神,应该很轻视他这种交白卷被罚跪的学渣吧。令人意外的是他依然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一把拉起他,动作一点也不温柔,跟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起来,”他轻声道,“跪拜礼早就废除了。”之后他去找桑老爷子谈了场话,桑白只记得桑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以及他自那次以后从未被罚跪过。桑白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多管闲事,一边开始暗暗关注木纾。那个信息工程学院意气风发的段一,那个特种军营里摸爬打滚的新兵蛋子,那个蜕变成长、年轻俊美冷酷依旧特种部队教官,那个深入项目调查的严谨认真的顾问。俗话说得好,世界上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有前科的。所以桑白成为了第三代清理者,搅和进了这滩浑水里。喻德瀚回忆完了一切,叹息了一声,对辛晏道:“结束了,没有用的,芯片已经被我融合了。”辛晏僵在了原地,阿布尔似乎想要扑上去,喻德瀚对她摇了摇头。“当年你的项目很讨上层喜欢。”喻德瀚感叹道,“运气真好,刚刚换了一批领导班,年轻人嘛,都喜欢创新,你这个正好。”辛晏扯了扯嘴角:“还是老师慧眼如炬。我说为什么我的计划频频失策,原来是老师和木顾问联手捣鬼啊——您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她的话锋利得像刀子一样,怎么回答都伤人心。喻德瀚干脆避而不答,沉默以对。“没有结束。”辛晏了然,冷冷笑道,“结束了你就会逼我去死,逼我从这里跳下去,以证明你的清白,清理门户嘛——是司箫和拉西斯吧?怎么?你控制不了他们两个?”喻德瀚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他温柔慈和地道:“不要这样,辛晏,回头是岸。司箫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辛晏极尽嘲讽地哼了一声,“他死了三年,我还不是成功将他复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桑白那场手术,其实是你换的器械吧?所谓的凶手,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什么!”桑白刚刚踏入甬道尽头,就听见这样一句话。他僵立在当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辛晏悲愤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什么我和司箫相爱后我就改变了,我改变了是没错,但是在他死后。先天性心脏病并非不可逆,现代医学这么发达,我又为之作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你说,他为什么会突发心脏骤停?”喻德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现在的科技啊,真是厉害,这种害人的药,各大地下市场上都有流动——我去查过了。这么多年来的希望被打破,还是被自己最敬爱的老师亲手了结——”辛晏停止了笑声,垂头居高临下地盯着盯着喻德瀚,“老师,你说,我能不疯吗?”喻德瀚温柔的嘴脸也消失了。他绷紧了脸,嗤笑几声:“那是你傻,总芯片在我这里,司箫和拉西斯两个病残弱还能怎么蹦哒?你们今天就别想出去了!”不仅是桑白,连柳玉衡也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睿智、善良、果断、无私且勇敢的喻院长,居然是这种人?他们居然还被他骗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任何的怀疑?“……”唯一的局外人木缇感叹道,“要么是你们都傻了,要么是他段数太高了。还好我哥还躺着t系统单独开辟的空间里休养生息,不然非得被气得跳起来一枪毙了他。”毕竟被喻德瀚这老狐狸精坑蒙拐骗了这么久,还为他任劳任怨。到头来被他首先推出去当替罪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桑白仰了仰头,感觉眼中极度地酸涩。“……为什么?”他听见自己沙哑的质问声。“为什么?”辛晏犀利辛辣地冷笑道,“你太天真了。还记得你那朋友是什么身份吗?华阳大学信息工程学院年轻有为的教授,具有与喻德瀚竞争院长之位的实力。喻德瀚老了,怕自己争不过这些年轻人,他又想连任,干脆使了点阴招——正好他们喻家的杏林医院与桑氏医药集团也有竞争关系,这不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打个正着么?这等好事,这样绝佳的好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桑白猛然想起手术失败后那位朋友的状态——致力于查找凶手、责怪他人甚至自责,整个人极度消沉,事业一滑再滑,全线崩溃。“好样的老师,”辛晏又道,“同样的招数你居然用在自己的学生身上——我是你门下堪称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很有希望在当年的国际信息工程大赛中获得金奖,为你面上增光。可惜我当年确实是为司箫花费了很多时间,心无旁骛——眼看手术就要成功了,你,居然买通了主刀医生……”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如果你想把我一起拉下十八层地狱下油锅的话,”辛晏喉头哽咽,“恭喜你成功了,老师。连这个拟真项目也不是你真心要阻止的。不就是为了我的新型芯片么?现在你拿到了,该结束的是你自己。”“……”“……”震惊、沉默。木缇犹如在看一场盗版《甄嬛传》或《金枝欲孽》或《宫心计》,数出大戏精彩纷呈,你唱罢我方登场,乱哄哄一场浮生云烟爱恨情仇,我背叛你利用你你反杀等等等等……“等等!”他道,“凡是个做坏事的,多多少少都会露出点马脚,喻教授你演技也太好了吧!”一直沉默的喻德瀚终于开口,他微笑着赞许道:“小伙子很敏锐,这多亏了辛晏的十三水晶程序。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喻德瀚,也是喻德浩。”——喻家曾有双生子。作为兄长的喻德浩人品低劣、善于伪装;作为幼弟的喻德瀚善良宽厚、睿智博学。十三水晶这个程序在辛晏入学一年之后就被她研究了出来。喻德浩果断地占有了这个程序,将自己与弟弟喻德瀚融合。初代的十三水晶实在太强大了,控制权完全掌握在喻德浩手中。喻德瀚只能无知无识地被他利用着。所有的正面形象,都是喻德瀚缔造的。所有的丑事,都是喻德浩用亲弟弟的身体做下的。“……你真不是个东西。”木缇咬着牙道。喻德浩“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又怎样?你们的小命可都握在我的手里呢。”“……”“那可不一定。”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桑白猛地一惊,回头去看,就见木纾面色苍白,从系统空间里跨出,背后巨大的光屏显示t系统已运行了二十分钟。木纾对木缇点了点头,示意他拖延时间很有一套。[叮!系统运行完毕,已成功召唤。]“所谓‘魂’,不过是人的意识体罢了。”木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融合,十三水晶的本质,就是意识体在同一容器□□存,因此也不会有什么伤害魂体的说法。”随着他平直的叙述,光屏上慢慢冒出一个个意识体形态。从第一个世界的卡尔老师,到远在星际的晁荼路宝歌,到玫瑰色之海的雅南,所有他们见过的人,都来了。光屏上最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花篮,就像花愿节那天广场上的雕塑,慢慢绽开了一枝枝绚丽粲然的花朵。紫白相间的鸳鸯茉莉、蝴蝶般的白藤花、紫蓝的桔梗与淡红的石竹……那是意识,是这个世界所有人积极向上的意识,是重组世界、破开空间裂隙的意识。桑白慢慢地伸出手去,也放上了自己与木纾的两枝玛格丽特木春菊。辛晏和阿布尔两个人同时僵在半空,看花篮顶端一朵琥珀色的冬玫瑰缓缓绽开——阿布尔扑向拉西斯,司箫却隔着万千花海与辛晏挥了挥手。你懂我的意思的。一对是团聚,一对是天人永隔。再见。你们,都要,好好的。世界愿力齐聚,喻德浩手忙脚乱地去按总芯片,却束手无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回归正轨,绝望地发出一声惨叫。无数空间碎片从他们眼前掠过,有年段室门口走过的罗弗斯先生,圣湖中学灰色的大钟,金河星系那一片璀璨的秋日林海,无数天空中滑行的飞行器,波涛如怒的玫瑰色之海,花愿节绽放在琥珀色天空之上的雪白焰火,水光潋滟的双生仙女湖——最后定格在一只美丽的竖琴天鹅身上。天鹅展开雪白的双翼,黑色尾羽流光溢彩,引颈长鸣,载着金色瑰绚霞光,飞越波光粼粼的仙女湖,飞过起伏不定的香蒲丛,飞向那一片瓦蓝瓦蓝的天空。“砰——”一瞬间一切都变成了雪花马赛克,t系统的播报声尽职尽责地传来:“正在加载回程程序,请等待……”虚幻之中,桑白伸手抱住木纾。“你知道么我也想起来了,”他凑在他耳边道,“原来我们曾经也是同学呢。”“……”木纾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古怪,“所以你当时是怎么做到全年段唯一一个语文考试把‘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写成‘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桑白:“……”他恼怒地咬住了木纾的唇。第28章 大结局·荷花荡里诉衷“卧槽305床的病人他醒了!他终于醒了啊啊啊啊啊!”“闭嘴,你有病吗。”“不是,他不是那个项目里伤得最重的吗?怎么还是最早醒的?”“谁说他是最早醒的?我们少东家才是最早醒的!”“嘘,闭嘴!听说那位可是准少东家夫人!”“……superised mother fucker!那么帅一小哥哥真是可惜了!”“哎呀,爱丽丝·德·梅堪拉·路西菲亚·翠花女士,你骂脏话语法居然还不对!当初特护培训班的英语考试你是怎么过的?”“你给我出去!”“唉,其实我们少东家也挺好的,长得好看医术还好,只是年纪轻轻的,人就精~分~了……”“……”谢谢,有被内涵到。木纾靠在枕头上,吊着瓶葡萄糖,面无表情地听着外面两个吵闹如鸡的小护士八卦。据说这是桑氏医院的vip特护病房,这隔音效果不要太感人。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猛的吗?强制醒来后果确实挺严重,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桑白,意外地早醒,堪称医学史上奇迹。不过自从上午醒来后,精神一直不太好,整个人都恹恹的。木纾转头打了个哈欠,按下床头的智能调控按钮将空调温度调到二十度,把被子拉好,躺下准备闭眼休息。“吱呀——”一声,可怜的病房门被暴力推开,精分的桑白同志飞扑到木纾床前:“亲爱的你想~我~没~有~吗?”木纾装死。护士小姐们其实没有说错,自从从空间裂隙回来之后,她们的少东家就变得精分了很多。比如现在,一边含情脉脉,一边——“咦,睡了?”桑白嘀咕道,“哪个天杀的把空调调得这么低?”他拿起遥控器,手动调节,“滴滴滴滴滴滴”四下,将空调温度硬生生上调了六度,吹出来的风都暖和了不少。是可忍,孰不可忍。木纾闭着眼睛抓住了桑白的手腕,声音糊糊地道:“今天室外温度三十一点五摄氏度,你是要热死我吗?”“你没睡啊?”桑白笑眯眯地道,“那先调二十四度,等你睡着了再调回二十六。空调吹多了对身体不好,卡尔老师的小风扇才是养生之道。”“你不要坑我,”木纾睁开眼睛,“当室外温度超过三十度时,开空调是最好的选择。”“我又不是不让你开空调,”桑白认认真真地跟他讲道理,“你、是、病、人、诶!把空调开到二十度,你想感冒吗?”木纾恹恹欲睡的感觉去了大半,他叹了口气坐起来,顺手又将空调下调了两度:“行了,你刚才去干什么了?”“有几个消息。”桑白直起身子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喻德浩和喻德瀚成功分离,喻德浩被判了死刑。”“死刑?”木纾有些意外,“不应该是无期徒刑吗?”桑白叹了口气:“辛晏死了。大量服用安定自杀。”“……”病房里一阵压抑的沉默。辛晏,终是无法释然。“自杀了也好,非法进行真人实验,有期徒刑也得判个几十年的。”桑白呼出一口气,“不仅如此,喻德浩做下的一堆混账事都被翻出来了,足够他死十次八次的。”当然,经历了这一番动荡,喻德瀚也不可能继续在华阳大学待下去了。喻家,算是彻底没落。木纾捏着被角,垂下眼眸,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沉重。“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吧。”桑白又叹了口气,“唉对了,木缇和柳玉衡也醒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木纾惊讶。从空间裂隙里回来需要走时空虫洞,受到的震荡波实在太大,轻则昏迷几日,重则轻度脑震荡。出身特种军营的柳玉衡早醒也就算了,怎么木缇也醒得这么早?“报告,就在下午2:35。”一直没出声的t系统突然开始吵闹。“卧槽!”桑白被吓了一跳,“你个小沙雕,说那么大声干什么?”t系统:“这是木顾问设置的音量。”“……”“好了 ,”木纾啼笑皆非,“吵吵闹闹的干什么?我问你,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桑白卡了半晌:“……我怎么知道啊,他们年轻人搞来搞去的套路我不懂,我不知道,毁灭吧,烦了。”“……”木纾道,“你自私。”一周后,这些从空间裂隙里出来的人被转入桑家位于距离华阳五公里远的清泉山疗养院。疗养院建在半山腰,空气清新,可以看到云雾缭绕。栋栋楼层之间绿树葱茏,鲜花错落有致。木缇已经可以在疗养院里走路了。他跟护士小姐打了个招呼,独自下楼,想摆脱“呼啦啦啦”的空调,到夏日午后的清泉山欣赏一下风景。很不巧的是,天空昏暗无光,貌似山雨欲来。木缇只能临时改变计划,到后院的荷花池畔吹吹风。池水荡漾,数尾红色锦鲤游曳。灼热的阳光照在荷叶上,掀起一阵鲜活沁人的荷香。夏日熏风刮过,碧青团团的荷叶挤挤挨挨,摩肩接踵,数朵或红或白的荷花探出,被风一吹,花瓣猛地飘落,胭脂小舟般飘浮在水面上,引得锦鲤过来唼喋。远处的青色山峦云雾缭绕,却因灰色的天空,变成了一幅传统泼墨山水画。木缇走过长廊,坐到荷花池中心的凉亭里,出神地看着那娉婷婀娜的荷花。他和柳玉衡之间依然是那么尴尬——自从那一场尴尬的表白之后。不行,嘴贱成就单身啊。忽然天边“轰”地一声,轻雷滚滚,电光闪耀。半山腰缭绕的云雾更加紧密,清凉的大雨瓢泼而来,凉亭檐下开始“滴滴答答”连出一串晶莹的水珠儿。荷花荷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打得猝不及防,纷纷东倒西歪,荷叶的清香愈发浓郁。木缇呆呆地盯着水面上溅开的涟漪,手指揉了揉眉心。这雨一时半会儿可听不了,回去又要被他嫂子……桑白骂了。所以当柳玉衡将雨伞收起踏进长廊时,就看见呆鹅一般坐着的木缇。他静悄悄地走过去,拉了拉木缇的袖子:“回去吧,不然感冒了。”“我擦擦擦——”突然经历被狼人拍肩的木缇猛然回头,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一眼看到是柳玉衡,那半个“擦”字卡在喉咙里,进不去出不来,极端尴尬。柳玉衡:“……我有那么可怕吗?”木缇:“……”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两人就在这尴尬至极的气氛中——深情对视。“……”良久,柳玉衡突然面无表情地一把抱起木缇,直接往回走——对,公主抱。木缇突然离地,整个人被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死死地抓住柳玉衡衬衣领口,把扣子都扯掉了两颗:“你你你你干什么!”柳玉衡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木缇一头就撞上了被他扯开扣子裸露出来的柳玉衡的锁骨部分。柳玉衡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绕过来戳了戳木缇脸上的婴儿肥:“不这样干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木缇悲从中来:“那也不能这样啊,你侵犯我的人格尊严权!嘤嘤嘤嘤嘤嘤嘤嘤……”柳玉衡怀抱一只嘤嘤怪,耳边仿佛有一万只呆鹅在聒噪。他非常干脆地把木缇放下来,顺势推到凉亭的柱子上,双手撑着柱壁,微微俯首——木缇:“唔唔唔唔唔唔唔你——”柳玉衡很有些调侃地咬着他的耳垂,很满意地看着那一片肌肤“腾”地一下烧成了红霞,轻声道:“这样呢?你不会说是侵犯你的生命健康权吧?以前你可是说过,衰草枯杨,青春易过啊~”这么一说顿时勾起了一些极度绝望丢脸的狂野回忆,木缇有些恼怒地抿紧了唇,眼尾有些泛红。柳玉衡却松开他,退后一步,认认真真地对他道:“对不起。”对不起,这声貌似不算迟到的道歉。不应该瞒着你我的真实身份。不应该欺骗你。……他这一声“对不起”就像一巴掌后给的甜枣,亦或是一颗温柔的□□,把刚才某些在晋江之不可描述的行为通通在木缇脑子里糊掉了。他眼眶有些酸涩,心里好像坠了一块石头,有些难受,又貌似松了一口气。但柳玉衡的下一句话就好比一阵烟雾之后的闪爆弹或女子防狼辣椒水,把木缇震得五脏六腑东倒西歪呆若木鸡目瞪口呆。他温柔地说:“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此处强行穿插一段木缇心理活动。)啊啊啊啊啊他说什么他爱我他要娶我不是我娶他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跪下了这算是正式求婚吗戒指呢花呢亲友的祝福呢通通没有你个渣男。虽然在心里发出无数土拨鼠尖叫以及诡异的心理路程,脑子比肢体快的木缇依然维持着一副天打雷劈外焦里嫩的蠢样子,呆愣愣地盯着单膝跪地的柳玉衡。然后。两行清泪“扑簌簌”地落下。柳玉衡:“……”果然一切与他沾边的事情都会变得沙雕,搞得他好像强取豪夺了似的。他只能站起来帮木缇擦眼泪:“怎么了?”木缇抽搭着道:“我不知道,就是难受……”以及喜悦。真的很开心啊。从表白那一天开始他就惴惴不安,终日惶惶,害怕被拒绝,被轻视,被践踏。还好,半吊在悬崖上的一颗心终于有了归宿。柳玉衡哭笑不得:“……那你答应吗?”木缇滞了半晌,才极为缓慢极为害羞地点了点头,脸已经红成一片了。柳玉衡笑了起来,半环着他,一边撑开伞,两人一起走进雨帘中。雨中潮湿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雨水打在地上溅起万点尘埃,飘拂之后,再次落定。胭脂荷花摇摆不休,田田荷叶如同万顷碧色浪潮,阵阵荷香清冽。很久以后——风止雨息,山间云雾再次缭绕。雨过天青,天空好像越窑瓷器,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堆积的灰色云层中,一线残金阳光破开重重障碍,只觉流云洒金,清风飒沓,暖意融融。“你永远不知道前行的路上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你也永远无法避免命运的恶意。世界光怪陆离,重重叠叠,可时间之钟上永远只有两个字,现在。”“吾爱之人,必将珍而重之,为他前行路上清理出一片光明。”终是尘埃落定,风雨停歇。愿你,雨过天青,长盛不衰。[正文完]第29章 番外一·木家“尘埃落定?个鬼!”木缇翘着二郎腿坐在木纾的病床前,看样子情绪很是激动:“哥!你忘了大伯父吗?”木纾的表情微微一抽。木家是传统的书香世家,全家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木纾的父亲木雪斋是华阳大学法学分院的院长,母亲江煦雲是ai工程师,木缇的父亲木雨楼是华阳大学附属中学的高三年语文组组长,母亲秦荔是化学组组长。更别说华阳大学信息工程学院的木纾、机械系的木缇了。这样一个家族,其实保守封建的程度跟桑家有的一拼。——说句实话,其他人受新时代潮流引导,思想还算开放。主要是木雪斋,身为法学院院长,实在是严厉刻板到了极致。“大伯可是对2100年通过的同性婚姻法颇为不看好啊,”木缇哀哀地道,“我们回去之后真的不会被他暴打一顿吗?”木纾果断的合上眼睛往后一靠,如老僧入定般,皈依佛门,不问世事。——对于木纾接近三十还不结婚这件事,木雪斋其实更气。他倒是宁愿木纾找个男的,也不愿他这一支绝户——毕竟有关规定表示只有伴侣双方共同申请才能领养一个孤儿。只是木雪斋从未对儿子透露过他的意思,就是怕儿子真的想不开找个男的。木雨楼倒是无所谓,只要木缇这个憨批儿子能嫁出去,他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嫌弃啊。……华阳郡,桑家。“爷爷爷爷爷爷!”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女子风风火火地闯进书房,座位上的桑老爷子不满地摘下老花镜:“咏归!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桑咏归——桑白亲姐十分激动地举起了手中的手机:“不是您看!桑舞雩发回来的邮件!他、终、于、脱~单~啦!”“噗——”桑老爷子一口君山银针喷到亲孙女的身上,“咳咳咳咳”地咳嗽起来。桑咏归一脸崩溃地看着白大褂上淅淅沥沥往下滴的茶水和几片茶叶:“……爷爷,我等下还有手术。”“你说什么!”桑老爷子声音硬生生拔高了八度,“他找着了对象?那一定不是个女的!他是攻方还是受方?”桑咏归:“……爷爷睿智。可喜可贺,他是攻方。”桑老爷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一口气:“谁?谁这么倒霉?”“……您真是亲爷爷。”桑咏归脸部肌肉僵硬地道,“您见过的,上次那个木家的木纾。”桑老爷子记忆力超强,脑海里立马就浮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上坟脸。他一拍桌子:“我就知道桑白这个小兔崽子对人家不怀好意!怕不是强取豪夺的吧?”“……”桑咏归风中凌乱。原来她弟弟在爷爷眼里如此不堪。桑老爷子已经在拨木雪斋的号码了。“喂?是雪斋吗?哦,我想问一下,我孙子什么时候跟令郎办婚礼啊?”“……砰!”“喂?这位爷爷不好意思,我们院长他心肌梗塞了!”桑老爷子:“……”他干巴巴地道:“大概真的是强取豪夺吧。”……桑白,继初二时那次罚跪之后,终于、再次在桑家大门口跪下了。“你个小沙雕!”桑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点着桑白的额头,“木家的人也是你能肖想的?木雪斋那个暴脾气,你是准备收到他的律师函吗?门第悬殊,人家是赫赫有名一身清正的书香门第,我们是沾了一身铜臭功利的医学世家,齐大非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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