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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点阑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1 / 1)

赵长松从药局回来,拿了内服外敷的药,一进院子就发现厉染拄着拐杖站在院子中间仰头看着晦暗的月亮愣神,院子里头光线不强,半隐在黑暗里的厉染看着分外落寞。赵长松压着步子,走到他身边,“七殿下该休息了。”厉染低下头,转身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朝着冯炎的房间走过去。赵长松想了想,跟了上去。厉染在书房站定,看着墙上的那副画,画中的少年还是当初十七八岁的样子,笑起来的样子就算是万年寒冰也会被融化。当年他多喜欢冯炎这般的微笑,但渐渐地他能见到的机会却越来越少,冯炎的笑容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厉染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凤霖的笑就和他不一样,他笑起来两个小梨涡浮现在脸颊边,能让人所有的烦恼都跟着烟消云散,那双因为笑而眯起的眼睛能撩得人心里直发痒。他希望杨凤霖能那般笑着过一辈子。“明天我们就回皇城,脱离皇籍的申请我已经写好了,你今后想去哪里,我不拦着。”厉染的这个决定,赵长松并不意外,甚至早就有这样的预感厉染终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赵长松缓缓跪下来,“就让我跟着您吧,这么多年了,从太原道到您出伽蓝殿,我跟着您从来就不是因为身份。”静谧的书房,外头偶尔传来几声猫叫。“在这之前,我要回皇宫向一个人要一件东西。”厉染没有明说是否同意赵长松留下,赵长松却被厉染接下来的这句话怔住了。“殿下一直都知道您要找的东西在谁的手里?”厉染将墙上那副画取下来,看了最后一眼,将画轴收了起来。“厉铛最想保住谁?这件东西她一定会交给和她在乎同一件东西的人身上。我当初只是怀疑,现下想来当年冯炎入殓,入殓官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当年能近冯炎尸体除了入殓官只有他的亲人,而当年在皇城的冯家人是谁?”心头闪过一个人,赵长松惊了,“殿下是说?这……毕竟是亲兄妹,她怎么能?”厉染将卷轴用红绸绳绑好,“为了权利,她有什么不能做,婚礼当天告诉冯炎厉铛要杀我的就是她。明明知道厉铛准备周全,要救我会有生命之忧,她还故意告诉冯炎,她安着什么心,你还不清清楚吗?是我把人心想的太简单,毕竟一母同胞,冯炎一直疼爱这个妹妹。我竟然还以为冯莹存有一丝良知,但从我出伽蓝殿进皇宫她这一步步下来,让我确信冯炎当年尸身缺损的事情与她有关。”当时议长来见厉染,就曾经故意给了他一句话,当年给冯炎入殓的入殓官在冯炎下葬前就死了,后来派去的入殓官就已经发现冯炎尸身的缺损。都说骨肉至亲,血浓于水,亲人不入轮回,也不知是否有托梦给故人诉说魂魄流离之苦。议长这话是在点他,他要找的答案就在冯炎至亲的人身上。再回太原道见冯将军,冯将军说不要再留情。也许这件事情冯将军是知情的,一双儿女手心手背皆是肉,谁愿意相信曾经乖巧的女儿会狠毒至此。冯莹在皇宫对杨凤霖的所作所为让冯将军彻底寒了心,他的女儿在进皇室那一刻就已经没了。赵长松听完厉染一番话,心中都惊痛不已,更何况厉染压在心里这十多年。“七殿下要对大皇子妃动手了吗?只是您这时候申请脱籍,议会那头怕是会有意见,虽说皇室成员自愿申请脱籍,议会不能干涉。可议长一直想扶持您上王位,您的这番动作会令他不满。”“就算不满,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凤霖不能等,他不喜欢皇室,不喜欢我皇子的身份,那我就不要了。没有了皇室的枷锁,这样的厉染能给他一份安定和轻松。”赵长松轻叹一声,“您决定了就好,希望这次进皇城能够一切顺利。”皇城杨家,杨凤霖回来以后就发了高烧,送他回来的应扶林将人交给杨定州后就走了,杨定州摸着自己脑门上越来越少的头发,这孩子现在还这么怕他吗?杨凤霖打了针,已经睡下了。杨定州站在床边看着面色不好的儿子,一时间五味杂陈。把八角叫出来问他怎么回事,八角哪里敢说实话,只能说是在太原道水土不服,回来住段日子再回去。这话杨定州哪里能信,水土不服?凤霖这孩子向来适应能力就不错,谁都能不服,就他最不可能,怕是和厉染闹矛盾了。八角见老爷不知道在想什么,偷偷伸出袖子擦了一把汗。他哪里敢说实话啊,他也说不出口啊,少爷这伤的太不是地方了。杨定州让八角回去照顾凤霖,去了书房想打电话找冯源问问,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就他现在这身体还是不要去烦他了。一宿没睡,清晨去看凤霖见他退了烧,这才放心一些。刚想去饭厅吃早饭,粥端起来还没喝,大门口就传来王玉致的声音,不一会王玉致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军装的男人,正脱下帽子向他行礼,“杨先生你好,我们是亲王殿下的贴身护卫。”杨定州赶紧将人迎了进来,对王玉致使了个眼色示意凤霖在楼上。王玉致摘下手套,对身后两人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两位这么早,怕是连夜赶过来的吧,还没吃早饭吧,来来,我们一起吃点,别客气,辛苦了辛苦了。凤霖有些发烧,怕是要耽误几天才能跟你们回太原道。”龚全赶紧解释,“杨先生,我们是奉命来伺候亲王殿下的,还麻烦您给我们收拾两间房间。”杨定州拉椅子的手停了下来,“不回太原道?是凤霖闯祸了吗?”“不,不是!”龚全面露难色,这要他怎么解释呢。杨定州见两人欲言又止,也不好再问,赶紧吩咐佣人整理两间干净的房间出来。把两人安顿好,杨定州心神不宁的过了一天,在隔天傍晚等来了拄着拐的厉染。※※※※※※※※※※※※※※※※※※※※按照惯例,我觉得这文完结以后,姐妹们可能会要求番外~哈哈。 但我就是完结既抛的那种,打了完结以后就能立马翻篇的。 所以,在连载期间,你们想看什么番外随时可以在微博或者评论里告诉我。 我抽时间在连载期间写。 能在长佩发的发长佩,不能发的老地方~第三章 只有成王,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后。王玉致去看杨凤霖,打开房门进去将手提包放在一边,绕进主卧。只见八角坐在床下靠在床边昏昏欲睡.杨凤霖已经醒了,趴在床上跟前放着一本书,王玉致就在原地看了好一会,一页都没有翻过去。摇着头,走过去将杨凤霖手里的书抽走,杨凤霖一转身看见脸上带笑的王玉致,也顾不得身体疼痛赶紧起身,这一扯碰到后头的伤口忍不住嘶哑咧嘴。王玉致将他按回床上,将书放回床头的柜子,“我不会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太原道来了两位长官,舅舅正在下头接待,你还想回去吗?”王玉致一说话,八角就醒了,赶紧抹了一把流到嘴角的口水起身叫了一声大小姐。杨凤霖让八角拿一个靠枕过去放在王玉致的后腰。八角做完就出了屋子倒水去了。杨凤霖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泡杯牛奶,阿致现在喝不得茶。”杨凤霖盯着王玉致还没显怀的肚子,“听说前段日子保胎住院了,这么严重你也没和我说!”王玉致将外套脱了搭在椅背后头,“你听执行长说的?”可不是应扶林,回来这一路上应扶林说了不少王玉致的近况。“你们以前不是互相躲着吗,怎么突然联系上了?”怪不得杨凤霖疑惑,这两人向来是一个躲一个跑,怎么倒还像朋友一般的处上了。“我看的医生刚好是他朋友。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说开了反而自在。”王玉致的声音轻轻柔柔,没有以往提起应扶林的紧张,自从怀孕以后她变了。眼底那股淡淡的愁,逐渐被期盼淡然取代,是肚子里头的小生命带来的改变。“那医生怎么说?你就这样跑过来看我不好吧,快歇着。”王玉致摇摇头,将半盖在杨凤霖身上的被子拉好,“我年纪大了,没有年轻人怀得那么轻松,现在已经好多了,凤霖不要担心。别说我了,我还担心你呢,你可比我脸色憔悴多了,你才是该好好养着的那个。凤霖,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你突然跑回来七殿下肯定担心,不然也不会你前脚到家,后脚太原道的人就来了。进了皇室,身不由己,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杨凤霖将脸埋进枕头里,连着声音也是嗡嗡的,“我知道了,我就想一个人静静,等过段日子我想明白了就回去。”王玉致心疼的摸着杨凤霖凌乱的头发,心口憋着一声叹息却不敢当着他的面显露。杨凤霖想静静,没静几天,厉染就来了。杨定州盯着厉染的拐杖,心里噼里啪啦的,这腿不会是凤霖给弄的吧,这个臭小子,这……“七殿下,您这腿?”连赶了两天才回皇城,厉染神情十分疲惫。杨定州赶紧将他往里头引,“快进去吧,您这还伤着。”厉染立在原地,却没有想进去的意思,他怕凤霖还在气头上见了自己不高兴。杨定州见厉染迟迟不进来,更加确信这两人肯定是闹矛盾了。“没事,进来吧,凤霖那臭小子在房里休息。您先进来,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厉染对着杨定州微微弯下腰,“我来是有话想对您说。”杨定州的书房,杨定州双手负背神情紧张,“七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厉染支着拐杖立在一边,“已经决定了。我知道您当初答应凤霖进皇室是为了躲开权利纷争,我脱皇籍对杨家多少会有些影响,但凤霖既然已经与我立下婚书,我定当对他负责。”杨定州揉着头疼的额角,端起桌边的参茶就是一顿猛灌。厉染垂在身侧的手不安的摩搓着粗糙的布料,果然还是不行吗?杨家当初选择自己,答应联姻就是看中他的身份,如果他没了这层身份?厉染握着拐杖的手出了汗,粗糙的木头表面被浸湿,如果杨定州不愿意吗,那凤霖……“不是为了躲开权利纷争,我是为了凤霖。”杨定州拿钥匙打开书桌的一个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张红色的纸,递给厉染。厉染将拐杖夹在腋下,打开那张纸。上头写着一行生辰八字,下面是一行字:男身凤命,违天伦,生死劫不堕轮回。厉染盯着那行字,什么意思?生死劫?不堕轮回?“凤霖为什么幼时当女孩养?我也是没办法,不然这孩子根本养不大,当年我上孤山求一老道得来的法子。这么多年了,我明里暗里托了多少人包括冯将军在太原道找这老道,二十多年了当年在孤山一遇就如一个梦。我不知道拜访了多少高人,可根本无解。这几个字折磨了我二十多年。你也许会觉得很荒唐,我本来也是抱了一丝侥幸,但先女王找我要与你和凤霖立下婚约,我知道凤霖躲不过去了。我就这一个儿子,杨家唯一的独苗,殿下真以为我为了杨家能让儿子进皇室和一个男人订婚约,财富皆身外物,我散了杨家众人又如何,可我得保下我的儿子。七殿下您是离王位最近的人,就算只有一线可能 ,我也要试一试。”男身凤命?生死劫?不堕轮回?厉染架在腋下的拐杖倒地,木头和大理石碰撞的声响让他陡然回神。厉染已经站在杨凤霖房前许久了,龚全和陈震得知他来了赶紧跟了过来,一来就看见殿下盯着亲王房门发呆。龚全推推赵长松,“什么情况?”赵长松也是不明白,厉染从杨定州的书房出来,就不对了。八角缩在一边端着药,他这还得进去给少爷送药呢,七殿下杵在门口他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这可怎么办眼看着吃药的时间就要过了。七殿下,您既然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呢?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一个个愁眉苦脸气压极低。直到厉染拄着拐杖朝他们走来。四人立马站直了,殿下这是不进去了?这么着急赶过来就不进去和亲王说两句,都到门口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四人自动往两边站,给厉染空出一条小道,赵长松紧跟在厉染后头。惊闻一声雷响,余下三人面面相觑,这是要下雨了。赵长松跟着厉染走出杨家,天空中开始落下雨点,赵长松伸手挡在厉染头上,“七殿下,下雨了您要去哪?还是先进去避避吧。”一颗雨水打在厉染的眉心,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在紧抿的嘴角,如同一道泪痕。厉染抬头看天,幼时他从不信命,后来在伽蓝殿拜伽蓝殿主为师,在他座下听佛十余年,殿主说他会遇见真正的有缘人,他不信,直到遇见杨凤霖。凤霖的女装,凤霖进皇室的因由,以及杨家人对自己特别的讨好,这一切都有了答案。凤命,一个脱了皇籍的皇子是给不了的。豆大的雨点变成雨线,厉染拄着拐出了杨家,赵长松迎着雨跟上去,“殿下,雨太大您要去哪里?”“伽蓝殿。”暗哑的声音隐没在瓢泼大雨里。杨凤霖吃了药趴在床上,“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八角想了想,“快有一个小时吧。”说完,心里嘀咕您都问了多少次了,还问。杨凤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八角上去搭了把手,杨凤霖捂着屁股看着窗子外头的瓢泼大雨越想越气,“都到门口了还不进来,什么意思。说句对不起就这么难!”八角皱着眉头,有句话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七殿下腿骨都被您踢裂了,是不是也扯平了。一看自家少爷那脸色,和外头轰轰作响的雷声简直不要太配。为了活命他还是装哑巴的好。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看不清外头的事物,他家离皇宫还是有点距离的,怎么不等雨小一点再走。杨凤霖越想越烦,一拳打在玻璃窗上,我管你死活!厉染跪在伽蓝殿外头,那张红纸送进去又被送出来。小师傅打着伞为他挡雨,“七殿下,您回去吧,师父说不见您,您这么淋下去是要生病的。”厉染跪着纹丝不动,天气已经日渐转凉,被雨水淋了这么久,厉染早就冻得脸色发白。赵长松陪他一起跪着,七殿下向来就是硬脾气,劝不动的。眼见着这雨没有要停的意思,赵长松急,可急有什么办法?伽蓝殿主不见,是不能硬闯的。赵长松还担心厉染的腿,医生都嘱咐尽量少动,这下到好,连着赶路不说,不是淋雨就是下跪,这……吱呀一声,伽蓝殿的大门打开,一个小师傅走到厉染跟前行礼,“殿主请七殿下进去。”伽蓝殿主殿,烛火通明。浑身湿透的厉染跪在伽蓝殿主跟前,唤了一声师父。伽蓝殿主双手合十,神情严肃,“七殿下何必呢,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事事追根到底。我当年曾问你出伽蓝殿可会后悔,七殿下还记得当初的回答吗?”厉染将头抵在大殿的青石板上,“弟子求师父解惑,可能解?”伽蓝殿主将手放在厉染头顶,“无解。那孩子满身福泽,能化去你满身戾气,你们是命定的缘分。殿下出伽蓝殿那刻起,一切因果已定,已无转寰可能。”惨白的手指紧紧抵着青石板,“没有别的办法了?”伽蓝殿主念了一声佛号,“殿下早知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违逆伦常不容于世,该怎么做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厉染直起身子,白皙的额头上是磕头留下的乌青,眼底一片血红。握紧双拳又缓缓松开,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没有刚来时的迷茫。“只有成王,让他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后。”※※※※※※※※※※※※※※※※※※※※姐妹们,明早有事。今晚补明天的。第四章 我要作为皇室代表,跟随商贸部出访。八角一早给杨凤霖送早饭,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杨凤霖将手里的勺子扔进碗里,“有话就说,像什么样子,你便秘啊!”八角挺起肩膀可瞬间又垮了下来,“少爷,七殿下回太原道了。”杨凤霖哦了一声,重新拿起勺子,勺子柄上粘了不少粥,黏糊糊的在手指尖特别不舒服,将碗递给八角,杨凤霖翻身下床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门。八角不敢说话,低头看着手里几乎没喝的白粥,轻呼了一口气。杨定州正准备吃早饭,小菜刚进嘴里就看见杨凤霖下楼,坐到他面前。杨定州差点呛着,捂着胸口,“今天能下楼啦?”杨凤霖面带笑意看着他,让佣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杨定州只看得心里发毛,屁股向后挪想走。杨凤霖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肉丝放进杨定州的碗里,“这肉肯定没有太原道的野猪肉好吃。老杨,没想到你在太原道靠着卖野猪肉也能发家致富,守着那么大的一个矿脉,老杨你想干什么呀。”杨定州脖子一缩,端起碗,杨凤霖将筷子一搁,向下一压,杨定州手一松手里的碗摔在饭桌上一片狼藉。“你这是干什么?还让不让我吃饭了。”杨定州有些心虚的将视线挪开,不敢看杨凤霖。杨凤霖将筷子一扔,“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杨家这么多条人命不能搭进去,靠着厉染才能躲过权利斗争。结果您老人家不仅和太原道冯老将军是旧识,你为了今后厉染不受议会的经济牵制,给太原道发展军力,那么大一个矿脉你说给就给啊。你说不得不争就得争,你这哪里是不得不争,你这是就怕厉染不争吧。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杨定州干笑两声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厉染成王难道不好吗?”杨凤霖冷哼一声,靠在椅背上,撩了一把额前的乱发。“您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厉染要成王,议会皇室能容忍他有一个我吗?我们杨家会成为议会和皇室的眼中钉,首先要被开刀的就是我们。”佣人过来将杨定州桌前打扫干净,又给重新盛了一碗。杨定州盯着眼前飘着热气的粥,这个道理他怎么能不明白,可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若是不试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厉染不是那种人。”憋了半天,杨定州闷闷说了一句。杨凤霖闭着眼,揉着闷痛的额头,“他不是那种人。但议会不会允许,皇室是这个国家的象征,站在王的身边受万民敬仰的不能是一个男人。父亲,我们不能赌,输了搭进去的就是整个杨家。”这气的都不叫自己老杨了。杨定州盯着杨凤霖有些心疼,“凤霖啊,你就是活得太明白,这样会很辛苦。还不到那一步,谁都不知道最后会有什么变数。厉染那孩子我看在心上,他不像先女王。先不说先女王这个王位是怎么得来的,皇室如今这般样子全都是在她手里败掉的,腐败,骄奢,皇室才会亏空的如此厉害。重税,修皇宫,民众没饭吃,皇室在国民心中的地位才会一落千丈。但皇室终究是皇室,议会永远替代不了,皇室才是这个王国的主心骨。最重要的,一旦厉染继承太原道,皇室就有了军权,太原道的军部有多少士兵军官要养,没有钱是绝对不行的。孤山的矿脉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杨凤霖伸长脖子仰靠在椅背,盯着上头的水晶吊灯,“你就这么肯定厉染不会为了王位除去杨家。”杨定州舀了一口半凉的粥放进嘴里,“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不是吗?”原本香甜的粥在嘴里有着淡淡的苦涩。杨凤霖扶着额头,漂亮的眼里有着多日未好眠的红血丝,“喜欢在权利跟前不值几钱。我奇怪的是,你为何如此想让厉染当王。”杨定州端起碗,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料定杨定州不会说,杨凤霖一口将跟前的茶喝了,重重将茶盅搁在桌上。杨定州偷眼看了杨凤霖一眼,厉染回太原道绝对和凤霖有关,就看他的决定了,厉染这孩子他绝对不会看走眼。太原道军部,冯将军背对着厉染,沉默许久。终于一声长叹打破沉默,“你的这个决定我又忧又喜,喜的是这么多年你一直活得麻木,现下你终于有了前进的方向,忧的是这条路很难走。阑峤,你该如何平衡权利与凤霖之间的关系,成王之路艰辛,你又有多少把握能在这其中保下凤霖。”冯将军转身看厉染,厉染身形有些狼狈,褂子的下摆卷曲褶皱,这可不是一向爱整洁的厉染该有的样子。“我和杨定州多年的交情,凤霖的事情我也知晓一二。这事听起来有些荒唐,我却不这么认为。严家在王国是世代大家,位列上三卿,光是历代王后就出了12位。先王后去世后,老国王本就想立凤霖的母亲为继后,后来出了逃婚的事情,你母亲代替进宫,也因为不是嫡女只能立侧妃。老国王虽对严家不喜,也碍着严家世代公卿给了你母亲侧妃的身份,如今有严家血脉的也只有你和凤霖了。多年前,太原道饥荒,死了许多人,当年的境况你应该还记得,议会不肯拨款救灾,皇室内里早就腐败哪里有钱。杨定州来孤山寻那老道,见此境况捐给太原道金银财物,以助我渡过难关,从那以后杨家每年都会瞒着议会和皇室交一笔钱给军部。直到几年前,他才与我透露,孤山中有矿脉。他这几年来一直为凤霖筹划。”冯将军抽出一根烟,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火柴,将手中烟盒扔到桌上,“当年我与凤霖母亲还在皇城一处上学,有幸见过伽蓝殿上任殿主,他曾给凤霖母亲批命,在她膝下能出王后。所以你的姨母一直坚信她会有一个女儿,她怀孕后还曾告诉我已经给肚里的孩子想好名字,叫珊珊,没想到生出来的竟然是个儿子。”厉染有些站立不稳,几天的来回赶路,紧绷的思绪已经令他的身体疲惫不堪。冯将军手中那未曾点燃的烟被无情的折断,“阑峤,回去好好休息。我这身体早就该病退了,明天我会向议会提出申请,能够一举剿清西南埋在太原道的违禁品交易线你功不可没,太原道交于你名正言顺。”张靖慈和陈秋白带着人,每人手里都提着几个麻袋。进了厉染在军部的院子,只见赵长松守在门口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将人引到一边角落,陈秋白擦着有些脏污的脸,一脸的震惊,“怎么回事?我和张靖慈进山几天发生了什么,七殿下怎么就要接下太原道了,他不是无意王位吗?”一言难尽,赵长松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厉染进皇城本来为了脱籍,可见了一面杨定州怎么就变了呢,其中的原因厉染不说,他也不敢问。他有预感,这件事情应该和亲王有关。不然一个人的决定怎么能在一夕之间就翻天覆地了呢。三人相对无言,一向沉默的张靖慈晃着手里头的麻袋,“这些怎么办?本来殿下想哄亲王开心,这下亲王都走了,这些哄谁去?”为了这些东西,他们这几个可没少花心血,晚上几乎没睡觉的就在孤山里头找,现在终于是找到了抓来了,想看的人却是不在了。赵长松盯着拄着拐杖的落寞身影,“放了吧。”厉染盯着手里那张脱籍申请,最终这张申请还是没有交出去。他原想给凤霖安定的生活,却没想到天命不允。几个小光点飞过来,落在他的袖子上,厉染转头看过去,满院子的萤火虫飞在半空中,本来萧条的院子有了这些小东西突然变得如同仙境,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惜凤霖看不到了。将手中的脱籍申请一点点撕碎。出伽蓝殿前,伽蓝殿主曾有一句话给他:王是天命所归,王就是人世间的天命,你只有成为万民敬仰的王,你的选择才能被万民尊重。松开手心,手中的碎纸片随着夜风飘去,夹杂在密密麻麻的光点里。一只萤火虫停在厉染张开的手掌里,厉染盯着小光点,陡然将手掌收紧,你就是我心里光,我不会放手。如果只有争才能保你平安,不管这条路有多难,我都会为了你走下去。杨凤霖养了几天,终于能下床正常走路了。接了应扶林的电话埋怨他这么多天也不来看看自己,他在家待得都快长毛了。应扶林电话那头人声嘈杂看来确实挺忙。“我这些天有些忙。贸易部决定要对几十种物品解开出口管制,近期我可能要出国一趟洽谈通商事宜,最近在整理文件。”杨凤霖无聊的拿着钢笔在纸上画着图,“议会的名义还是皇室的名义?”应扶林道,“你这问题问的好笑,现如今还能以谁的名义。以前老国王在的时候商贸部是直属皇室的,自从先女王上位铲除异己商贸部名义上还归皇室,其实早就议会直属了,从部长到部员几乎都是议会那几个老头子派下去的人。就算这好差事交给皇室,现在的皇室还能派出人去谈判吗?”应扶林语气中的嘲讽顶的杨凤霖是一个字都回不了。挂了电话,起身伸了个懒腰,在家修养这几天浑身的懒劲都起来了。厉染这家伙回了太原道连一通电话都不打来,你不打我也不打,就这么僵着吧。话虽这么说,杨凤霖还是在日历上头划了个圈,过了今天就是老杨生日了,给老杨过完生日他就回太原道。杨凤霖吃了午饭,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刚起身准备去花园转转,就接到了应扶林的电话。“你这是有多想我,今早我们才通过电话,这下又来?什么事啊,你这一时半会都离不开我了是吧。”可劲的取笑应扶林,电话那头的应扶林却笑不起来,“凤霖,太原道那边来了申请,厉染已经决定接管太原道,如无意外他将是下一任太原道的驻军司令,议长怕是快要开香槟庆祝了。”握着听筒的手滑下来,杨凤霖很想笑一笑,扯了几次嘴角都没能笑出来。决定了吗?决定要争了吗厉染。挺好的,的确王的位子除了你没有人比你更加适合。可我为什么笑不出来了呢。“凤霖,你还在听吗?”应扶林焦急的喊了两声。话筒再次放在耳边,透过电波传进应扶林耳中的声音异常镇定,“我要作为皇室代表,跟随商贸部出访。”第五章 您可后悔去吧。杨凤霖去了伽蓝殿,伽蓝殿的小师傅将他带到偏殿。杨凤霖在众多新旧的长明灯里头找到了在角落里头的那盏。与其他长明灯华丽的灯身不同,这盏长明灯灯座没有刷漆,只是普通的木头,莲花的花纹却雕刻得特别精致。杨凤霖走到灯座前,拿了一边的油壶往里头倒了一些灯油。小小的火光晃动了一下,最后回归平静。杨凤霖放下油壶静立在长明灯跟前。“我其实挺佩服你的。”空旷的侧殿回响着杨凤霖的声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折成小块压在灯座下头。“阿梦把这个交给我,我不知道厉染知道真相会如何,伤心是一定的。他难过,我不舍得,那就把一切交给老天吧。”杨凤霖对着长明灯掬了一躬,直起身子笑了笑,“你放心,厉染我会好好守着。”杨凤霖转身离开偏殿,没有风的偏殿里,长明灯里头的火光突然开始摇摆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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