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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登基啊(1 / 2)

齐子文不知道她笑什么。

他看着她仰起头, 放声大笑,好似听到了极好笑的事一般。

黑暗中, 她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 白皙而优雅,像是最好的羊脂玉雕成。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被风吹得扬起, 融入在夜色中, 犹如柔软醉人的柳枝, 又好似张牙舞爪的小蛇。

齐子文的直觉和理智都告诉他,这个女人不能小觑。她跟他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跟他见过的男人也不一样,跟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罗衣的放声大笑被风传出去,很快被不远处的士兵们听到了。副将徐睿就在不远处,认出了罗衣,很快带着手下的几个士兵走了过来。

“大小姐。”徐睿冲她拱了拱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小姐怎么站在这里?不如跟咱们一同去耍一耍?听大人说,大小姐也是从小骑马射箭, 样样不输男儿的。”

徐睿是傅耀宗一手提拔上来, 属于自己人。见到罗衣, 只按傅家这边的称呼来,以显亲近。

“我大哥这么跟你们说的?”罗衣在他们走过来后,就收了大笑,但她此时心情颇佳,跟徐睿说话时脸上洋溢着明快的笑容, “你可不要诓我。”

傅罗衣虽然出身在武将之家,但傅老将军从来舍不得叫她碰那些外家功夫,也不逼她骑马射箭什么的,唯恐她被碰掉一块油皮。

傅老将军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你是个女孩子家家,学这些干什么?有你爹我在呢,谁敢欺负你?便是我死了,还有你大哥呢,用不着你自己上!”

好在傅耀宗虽然宠爱妹妹,到底还有一点理智:“叫衣衣学一点罢,往后她遇到了困难,我们固然能帮她出气,可是她毕竟是女孩子,跟那些千金闺秀们起了争执,难道也叫我们帮忙吗?”

所以傅罗衣才学了一点功夫,并不怎么高明,在闺中耍耍还绰绰有余,真正碰到事情,却是远远不够。所以,徐睿说的那番话,必定不是傅耀宗说的,而是他诓她的。

徐睿嘿嘿一笑,丝毫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冲罗衣竖起大拇指道:“大小姐真是聪明!大小姐有这样的智计,哪怕不会武功,咱们在大小姐手中也没赢头的!”

旁边有士兵帮腔:“凭着大小姐的容貌,何须什么智计?只要她往那里一站,咱们都投降算了——哎哟!别打我!”

“打不死你!臭小子!大小姐也是你拿来开玩笑的吗?”徐睿一脚踢他腿上,把他踢了个踉跄,其他人都围着那小兵一顿揍,直揍得那小兵连连惨叫。

罗衣被他们逗得直笑。她这会儿笑起来,声音轻快又清脆,像极了无忧无虑的闺阁少女。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才被维护了两年多的男人骗了,并且那个男人还要灭她满门。

齐子文早在徐睿过来时,就被一群士兵有意无意地排挤。他没有露出自己的武功底子,始终是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质文士模样,三两下就被挤到外围,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士兵们围在中间笑得开怀的罗衣,渐渐眼中闪过亮光。

“你们去耍,我在这里看看就好。”笑过一阵,罗衣对他们摆了摆手,“有齐公子陪着我,你们不必担心我憋闷。”

徐睿一开始的确是奉了傅耀宗的指令,带了几个会逗趣的手下过来哄罗衣开心。但是这么一会儿过去,他已经分不清是他们逗她开心,还是她逗他们开心了。只见手下个个笑得开怀,无比的真心实意,徐睿心中有佩服有感慨,并不是很愿意走。

“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谁要跟那些臭男人耍?我们就要陪着大小姐,求大小姐让我们留下!”一个士兵说道。

紧接着有人附和:“就是!再说那什么齐公子,他自己单薄得像个菜鸡一样,站在大小姐身边都不能为大小姐挡风,要他何用?瞧瞧,他自己站到避风的位置去了,何曾把大小姐放在眼里?”

说这句话的士兵,刚才排挤齐子文时,被踉跄着的齐子文无意中捣在了肋下,此时还隐隐作痛。虽然他认为齐子文不是故意的,但还是给他上了眼药。

罗衣偏头看了齐子文一眼,他穿着一身浅色衣袍,站在阴影里,安静得就像鬼一样,不知情的人看过去,保不齐就要被吓一跳。

她笑着收回视线,对他们道:“真的不必了。我也有些累了,过一会儿就去歇息了,你们回去。”

徐睿见她是真的不用他们陪,就走过去把自己的手下们挨个敲打了一通:“一个个脸皮厚的!滚滚滚!”然后看向罗衣道,“大小姐,我们到那边去了,你有事就吩咐。”

“好。”罗衣点点头。

徐睿这才跟一帮手下打闹着走远了。

齐子文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在罗衣的身旁站定。他没有说话,只是有意无意间站在了上风处,为罗衣挡去了大半的寒风。

罗衣一无所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举动。

直到篝火一簇簇的灭了,士兵们渐渐散去,喧嚣的热闹逐渐归于平静。

只有一轮安静的明月,照着一地的冷清和寂寥,陪伴着苍凉的大地。

罗衣没有转身离去,依然站在原地,看向一片空旷。

她脸上仍然带着浅浅的笑,好似那空旷冷清的场面,与方才的喧嚣热闹没有丝毫分别,在她眼中都是一样的风景。

齐子文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她,此时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不知怎的,心头竟涌上一股凉意,叫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

“你……”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却被她打断了:“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她细长的眉头轻轻蹙起,耳朵偏向某个方位,似在仔细聆听什么。

然而齐子文的注意力全在她竖在唇边的一根纤细的、白皙的手指上。

会是软的吗?是像山药糕一样柔软滑腻吗?还是会像他的手指一样,覆盖着一层坚硬的茧子?会是热的吗?还是像羊脂玉一样,泛着微微的凉意?

“有人在哭。”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打断了他不明来处的绮思,齐子文回过神,凝神听去,果然听到细细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他分辨了一下,就知道这哭声是哪里来的了。他偏头看了看她的侧脸,她似乎还没有明白,仍然在凝神分辨。

他忽然觉得有趣。

告诉她,看看她的反应?

“是军-妓。”齐子文这样答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她的表情,“将士们常年驻守边关,生活单调而乏味,因而大部分军中都会设置这样的制度,纾解将士们的苦闷。”

他的语速并不快,每个字都咬得十分清晰:“大部分女人都是战俘,还有少部分是青楼女子,良家妇人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她们每天都要应付十几个男人,身体弱的很快受不了,或者病死,或者自杀。身体健壮的,能捱过最初一阵,但是最久的也只活过半年。”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

是侧耳分辨风中传来的哭声,然后他道:“明天一早,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被抬出去。她们这样的人,死后是不会入土的,或者丢去荒野,任由野兽啃噬,或者一把火烧了,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以极为冷静的口吻诉说着这样的事,好像这没有一丁点儿的残忍,只是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事。

说完,他便眼也不眨地盯着罗衣,好像在等她的反应。

“你很清楚这些事。”罗衣微微挑了下眉头,“你也曾经是其中一员吗?”

齐子文沉默了下。

“我不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着和冷静,却又透着几分刺探,“你不会觉得很残忍吗?我以为,你这样的女子,会对这种事感到愤怒和不平。”

然后,她会去解救那些可怜的女人们。

但是军中是少不了军-妓这种设置的,所以她一旦插手,必然会引起非议和抵触,就连傅耀宗都保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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