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历史军事>芙蓉帐暖>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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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1 / 1)

琬宜哼一声,别过头。谢安看她没别的动静了,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心里松一口气。他把琬宜掐着腰放旁边褥子上,转身去捣鼓刚才拿进来的一堆油纸包。先用小木签扎一个糍粑放她嘴边,哄一句,“咱这新来了一家南方人,摆摊子卖这个。我看香香甜甜的,你该喜欢,尝尝看?”琬宜手拢进袖子里,顺着他姿势咬进嘴里,嚼一嚼,没说话。谢安拳抵着唇咳一下,又去拿另一个,是袋糖炒栗子。琬宜把嘴里东西咽进去,又盯着他的手瞧,谢安失笑,给她剥好了,塞进嘴里,问,“甜不甜?”琬宜还是不说话,只扭扭屁股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转头看最后一个纸包。谢安任劳任怨又给拿过来打开,是满满一袋子枣夹核桃仁儿。他拈一粒,掐着她下巴喂到嘴里,又揉揉她头发,“你怎么了,气哼哼的,问什么也不说,就知道给我甩脸子。”琬宜含着嘴里东西,舌头不动,留一只耳朵听谢安说话,“也就是爷今天心情好,惯着你。要是赶上爷什么时候发火,你再给我这么作,看我怎么收拾你。”琬宜鼓鼓腮帮子,想起中午时的张枣儿,实在咽不下嘴里的枣,唇一张,直接吐在谢安胸前。“……”谢安愣一瞬,脸沉下来,掐她耳朵,“你再给我耍脾气?再闹?”“谢安……”琬宜把他手抓下来,张嘴就想告状,可她心里委屈,还没说话,眼里就泪汪汪的了。她伸手把落到谢安下摆的枣扑腾到地上去,又擦擦眼泪,跟他哭诉,“今天有人欺负我。”看她这样,谢安立即就软下去,他心疼,揽着她肩,问,“谁敢欺负你?”“家里来了个比谢芙还讨厌的人。”琬宜舔舔唇,“赶还赶不走,还出言不逊,讽刺我还骂我。”她把张枣儿中午对她的不客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但闭口不提阿黄冲上去挠人的事。最后又揩一把眼角,问,“你管不管?”谢安眯眼,拇指抚过她眼下,脸贴着她的,“熊不熊,怎么不知道掀桌子砸她。”琬宜把他推开,眼睛盯着地面,“我掀不动。再说了,自己家桌子,舍不得。”她停一下,吸吸鼻子,“而且,我也干不出那事儿。”“就知道窝里对我横。”谢安捏她鼻子,自己下地穿上靴子,又把她扯下来穿鞋,问,“今天来那人,谁啊她?”琬宜不想解释,扯着裙摆,只说一句,“反正和你渊源颇深。”谢安不明所以,看她弄好了,再扯过炕上袄子,披她肩上,两人一起出门。第35章 吃醋厨房里, 杨氏不在,就只有张枣儿忙前忙后的干活儿。锅里烧着水, 她又是擀面又是剥葱,勤劳肯干的样子像是个买进来的丫鬟。谢安带着琬宜站门边, 下巴指着张枣儿方向,“就她?”琬宜抿唇,点下头。她看着他眼睛,问, “熟悉吗?”谢安撇唇摇头, “没见过。”琬宜“噢”一声, 整整自己袖子,低头说一句,“人家可是和你熟的很。开口闭口叫你谢安哥哥,亲热着。”谢安本沉着脸, 却被她这一句逗笑。他舔过下唇,手指从她背后攀上去扯她耳垂,“哎我说, 这酸味怎么这么大呢……中午吃的醋溜饺子?”琬宜把他手指抖下去,还没开口,就听那边有人唤他名字, “谢安哥哥!”这声音, 黏腻腻, 含羞带怯, 又夹杂隐隐欣喜, 谢安眉一拧,胳膊上爬了一层鸡皮疙瘩。琬宜睨他一眼,甩手坐桌子边上,抓了把韭菜放面前,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也没要帮的意思。顿一会,那边传来两人对话,一人急迫期待,一人冷淡疏离,满满嫌恶。张枣儿问,“谢安哥哥,你还记得我吗?”谢安拧眉,“谁你哥哥。”“……”张枣儿顿一下,转而便就泪盈于睫。她不笨,知道谢安不喜那称呼,便就不提,只道一句,“你忘了枣儿吗?”听她这样讲,谢安恍然明白刚才琬宜为什么会把枣吐他身上,原来是因着膈应这个。张枣儿看他神情,心底却升起喜悦,“你想起来了?”谢安懒得和她纠缠谁是谁这个问题,他只记挂着面前这人欺负过他女人的事,语气不善,“听说,你挺自信的?还要留我家里,挤兑我们家姑娘?挺有脸啊。”张枣儿没想到他竟然开口就提这个,下意识偏头看琬宜,对上她眼神。琬宜没什么表情,只端正坐着。韭菜剥好一半,整齐摆在一边,她指尖还拈着一根,见张枣儿看过来,缓缓撕下外皮,甩手扔在地上。简单动作,可放在这样的场景里,总让人觉着带些挑衅。张枣儿拳头在身侧攥紧,再看向谢安时委屈带上哭音,“枣儿冤枉,这都是姐姐的一面之词,算不得数。枣儿初来乍到,怎么敢惹姐姐不悦,只顾着干活,不敢造次。”她抹一把泪,把衣领往下扯扯,露出三道血痕,还凝着痂,“而且,姐姐的猫抓了枣儿……”她姿色算是中上,梨花带雨样子看着便就惹人怜惜。张枣儿把泪把握的恰到好处,只一滴缓缓滑落,留在唇角边,话说半句,惹人遐想。谢安却一点没注意到,只顾盯着琬宜瞧。她坐背光处,烛火晕黄在周身投出暖暖影子,腰杆直着,眼睛望向他。倔强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赌了好大脾气,谢安摸摸鼻子,走过去坐她身边,“那阿黄弄的?”琬宜烦躁,平日里冷静自持,现在半分剩不下。听见张枣儿在那娇滴滴软绵绵地颠倒黑白,她心里烧一团火,把桌上烂掉的韭菜叶子都扫到地上,垂眸不说话。那边,张枣儿又说,“这也不怪姐姐,是枣儿自己不小心,看猫吃的少,想给它再喂条鱼……”琬宜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个旁边白薯,朝着她扔过去,本就是吓唬吓唬,谁想到张枣儿一直腰,正好砸她头上。那边又是一声娇呼,倒下去,喊一声,“谢安哥哥……”谢安实在没绷住,搂着琬宜腰笑出声。过会儿,他拍拍她的背,哄一句,“得了,消消气,跟那什么东西较什么劲儿啊。还知道和人掐架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气性这么大。”说完,他又往人脖领里闻闻,“啧,酸死了。”琬宜气急,狠狠推他一下,“我叫你来是瞧热闹的吗?就知道笑,你笑什么啊。”“高兴呗。”谢安去拉她的手,把纤细小指在指肚间摩挲,“要没有她,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把我放心上。”他抿唇,笑哼一声,“亏我前几天还担惊受怕,以为你有多不好焐热。”琬宜又羞又怒,把手抽出来,一巴掌甩在他手背上,别过脸不说话。那边,张枣儿哭诉一通,最后却只见那边两人打情骂俏,她站风口,外面寒风钻进衣领,冻的她打个寒战。指甲掐着下衣摆,张枣儿面上挂不住,脸色青白,可想着谢芙承诺的那一百两银子,狠狠心,扑通一声跪下,又膝行几步,到谢安面前,狠狠磕个头。“求您了,给枣儿一条生路吧。枣儿实在无处可去,念着往日情分,您就收容枣儿几日吧,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枣儿什么都会做……”话没说完,便就被谢安冷淡打断,“我和你什么情分?”张枣儿愣住,隔一会,似是羞于启齿,“枣儿,半年前曾与你定过亲。”琬宜沉默看着谢安,见他缓应半天,终于回过劲儿来,“你哥就是那个欠了我不少银子,最后被人追着打断腿,还赖我赌场门口不走的张驴儿吧?”“……”谢安的反应全部不在张枣儿的预料中,她齿磨着唇,半晌才吐出一句,“正是。”谢安撇唇,“怪不得。”他手从琬宜背后爬上去,捏一捏她耳垂,又补上后半句,“一家人进一家门,你们兄妹俩还真是蛇鼠一窝一个味儿。都那么的……”他接不上,偏头问琬宜,“那词儿是叫恬不知耻吧?”张枣儿不可置信看着他,面无血色,摇摇欲坠。谢安懒得与她再纠缠,站起来指着门口,声音冷淡,“给你两条路,第一,自己老老实实走出去,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第二,留在这,等我什么时候气儿不顺了,打断腿丢出去。”他食指敲一敲桌面,“老子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听说过吧?”张枣儿打了个颤,嘴唇开开合合,到底没敢说出谢芙教她的下一句。看眼张枣儿灰溜溜离开的背影,琬宜把手里东西放下,眼睛盯着染绿的指尖。谢安还在她身边,离得很近,她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专注火热。等那股劲儿过去了,琬宜才想起自己是有多幼稚。她这幅样子,活像个被抢了糖吃,哭着去找人帮忙,自己还耍性子的小孩儿。她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指,站起身,想从桌子另一侧绕过去,却被谢安手疾眼快搂住腰。他过去贴着她背,唇凑耳朵边,说一句,“那人走了,还生气吗?”琬宜不自在,扭腰挣开,“饿不饿,给你做饭。”“不想吃饭。”谢安笑,“我现在就想和你聊一聊,把你焐热了之后,下一步该做些什么。”第36章 亲吻时间不早, 杨氏在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谢安再急不可待也不敢放肆。琬宜微微挣扎, 轻松被制止。谢安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颈窝里,亲昵半晌,轻轻声音在耳边响起, “留你到晚上。”……再然后, 力道松开, 琬宜脸颊早就红透。她往前躲开,脑袋垂着, 一时间无措。“饿了,但不想吃面。”谢安俯身看她眼睛,弯唇,“想吃豆腐汤。”琬宜脑子里晕晕乎乎, 没心思去想他话外之意,胡乱点头。谢安得逞般笑, 指头勾过她眼尾, “要清淡的那种, 煮的软一点。唔,再多一点辣椒。”琬宜手撑在身后桌面上,小声反驳一句, “清淡的怎么还要加辣椒。”谢安似笑非笑, “加醋啊。”停一下, 他又解释, “清淡的, 加了醋,就会辣了。”琬宜懵懂抬头,捕捉到他眼中促狭,终于明白过味儿。谢安明里暗里,是在说她。……晚饭没吃面条也没吃豆腐,杨氏及时进来,打破两人之间尴尬。吃粘豆包。谢暨一直没回来,琬宜忙过了劲儿,终于想起这事。没等开口,谢安就看出她心思,“去付邱时家里了,你还记着不,就那玉面小蛟龙。”琬宜咬一口豆沙,犹疑问,“他不是和付邱时关系不好吗?”“又好了呗。”谢安意有所指,“这话怎么说来着,好女怕缠郎。”他眼睛瞟着琬宜耳后,紧盯着那里慢慢变红,“感情这事儿,要是有一方羞涩着,可不就得另一方脸皮厚点。”琬宜不语,谢安夹一筷子菜给她,筷尖碰着她的,又缓慢移开,“你说是不是?”她咬着唇,悄悄在底下踢他小腿,“食不言。”谢安点头,“成。”他勾一边唇角,“反正夜长的很。”……因着这句话,琬宜连话本都没敢看,早早熄了灯躺进被子里。夜晚静谧,外头灯笼还亮着,光透过窗纸进来,有淡淡红色在眼前氤氲。她辗转反侧许久,却无法入睡。阿黄也没睡,趴在她枕边,猫眼圆睁,耳朵不时抖动一下。刚来的时候,琬宜总会失眠,那时她想的是京城,是王府。可如今,想的是谢安。半年前初见,他几乎不会笑,态度恶劣,脾气阴晴不定,说话夹枪带棒……琬宜在心中数一圈,找不到他什么优点。除了好看,和孝顺。但现在,谢安依旧好看,依旧孝顺,还是那样的臭脾气,只有一点变化,对她好。她迟钝,羞怯,但是没那么不识好歹,也不傻。谢安那样的性子,连自己都不会照顾,却肯花心思来讨好她。虽然生疏笨拙,可他一直在不断尝试。琬宜翻了个身,眼睛盯着阿黄的屁股,夜已经很深,可她清醒无比。思绪乱飞,到后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或者是在期待什么。当阿黄终于支撑不住,眼皮一点点黏在一起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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