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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1)

虽然大家都知道世子和侯爷的关系不好,但随着傅荀出仕,他在侯府的地位也渐渐越来越高,至少像以前那样不把这个院子里的人当回事的情况是没有了,尤其是上次如霜的事传出来后,大家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因此,那个小厮几乎是一路快跑去了最近的药堂。若不是大夫年纪大了跑不动了,估计回来的时候还得这速度。不出所料的,大夫把完脉之后就说是,“气血亏虚,又加之风寒入体,所以才高烧不退。”大夫以为这种情况是程宁自己折腾自己,还叮嘱两个丫鬟,“无论如何都要劝夫人放宽心,饭食不可不进,夜里也要注意休息保暖。”如风如雨也不可能和大夫说具体的情况,只能把话压在心里,谢了大夫,又请人跟他去拿药,但看着程宁虚弱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觉得傅荀有些喜怒无常,心思太重。第12章 朝会风荷园一片兵荒马乱,此时的朝堂之上却是人人都噤若寒蝉。今日天未亮,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的雨一直沁进了宫墙里,被雨打湿过的红色显出一种暗沉来,好像是浇上了无数的鲜血。“混账!”承天殿里传出一声怒喝,随之而来的是一本砸到众人脚边的奏折。两个月前,一场为时五天的暴雨,江南道黔洲一带山洪爆发,山下河道被堵,水漫遍地,近两万民众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朝廷立时下拨四百万两白银,从周边临时征调二十万石粮食,用于安置灾民,抚慰百姓。这份奏折说的就是这件事。但是却并非是好消息。灾民还未安置好,粮食却已经差不多没有了,而且更严重的是,黔洲居然有地方出现了疫情,而且还隐瞒不报,这份奏折一方面是禀报赈灾的情况,更多的却还是希望朝廷能再拨一笔款过去。一个黔洲而已,不过是一次洪灾,四百万两白银,二十万粮食,竟然还不够,而且在朝廷如此重视的情况下竟然还出现了疫情,也不怪乾嘉帝会震怒。这份奏折是太子那边找人拟的,当然明面上不过是一份地方官加急递上来的折子而已。底下的人统统屏息凝气,不敢多发一言。“四百万两竟连两万人都安置不了吗?底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黔洲洲牧又做了什么,竟然还有了疫情。都看看,看看里面写了什么,有了疫情竟然还敢隐瞒不报,还有这折子,说是已经递了多次,朕竟然才看到!”乾嘉帝见底下无人说话,不由的更为生气。一片寂静。天子一怒,没有人敢在此时触霉头。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站了出来,手里拿着笏板,双手交叠向前一伸,俯身道,“父皇息怒,儿臣以为,天灾无情,黔洲疫情之患,想来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要户部拨银,治理此次灾患。”说话的人剑眉星目,身形高大,与乾嘉帝有七分相似,正是乾嘉帝最宠爱的大皇子谢迦道。有大皇子打头,原本一片寂静的朝堂之上立时便多出了几道附和声。不外乎就是先赈灾,再追责。却在此时,又有另一位长相文雅的人站了出来,对乾嘉帝行了一个礼,恭敬道,“儿臣以为此时蹊跷,其中关窍还需彻查,方可安抚民心。”此话一出,立刻便有人反驳道,“彻查?下官敢问太子,彻查一遍需要多少时间,这时间太子等得,黔洲的万千灾民可等不得。”先前说话的正是当朝的太子谢迦庭,只是他虽然贵为太子,却因为不是很得圣宠,所以在朝堂上的威望倒是比不过大皇子,这才会话一出口,就有人敢反驳,无非也就是想揣摩圣意,想向大皇子示好而已。事情做得如此明显,这种人并不值得放在心上。谢迦庭脸上没有丝毫被挑衅了的恼怒,声音依旧不平不稳的向乾嘉帝进言道,“我所说的意思并非是不管灾民,只是可以让户部拨银,再由陛下选一两个信任的人,并带上刑部或大理寺的人,一面是携银去赈灾,一面也是派人去彻查此事。”乾嘉帝沉默不语,他虽然更偏爱大皇子一些,但此时却也觉得太子所言更为有道理。“皇上,臣以为太子所言有理。”“臣也以为可以一试。”众人见乾嘉帝久久不语,有人主动站了出来。太子平常不结党,也不拉拢朝臣,可为人谦和有理,在朝堂之上也从不出风头,每每进言也是言之有物,反观大皇子,虽然表面沉稳,内里却是狂放,朝堂之上的有些言语也显得浅薄,因此,一些中立派的心里却是更欣赏太子的,更不必提一些自愿拥护太子的人了。乾嘉帝往下扫了一眼,谢迦道虽然心里恼怒,但此时也做出一副赞同的样子说道,“儿臣也以为太子说的有理,先前是儿臣疏忽了,只是这要派的人选怕是要慎重。”如此情状,乾嘉帝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不知诸位爱卿可有什么人选?”“刑部侍郎曹休向来铁面无私,断案无数,儿臣以为此人正合适。”谢迦道说道。曹休被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天灾虽无情,人事却可救,臣愿前往替陛下救万民于水火,并彻查此事。”曹休三十四五,蓄着须,脸庞端正,人却很清瘦,看起来倒是真的有几分清正严明的样子,只是大家都知道这人虽然没有明里投靠大皇子,但家里却有个女儿是大皇子的侧妃。皇帝虽然有些昏庸,但对朝堂这些事还是知道的,他看了看大皇子,又看看曹休,沉吟了一会儿,显然不是很满意。傅荀便在此时站出来,请命道,“臣也愿前往。”太子也说道,“傅少卿虽然年轻,但手段却不弱,赈灾一事事关重大,儿臣以为由曹侍郎和傅少卿一起更为稳妥。”一个大皇子党,一个太/子/党,一个刑部,一个大理寺,表面看起来也确实是无可指摘了,皇帝当下就下了旨,封刑部侍郎曹休为钦差,大理寺少卿傅荀协助,再拨50万两银前往黔洲。到底还是大皇子的人压了一筹,退朝时大家纷纷都在交头接耳,又说皇上果然还是更偏疼大皇子的,也有猜测这次赈灾的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的,被讨论的两位皇子却都未做停留,下朝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宫。大皇子还未封王出宫,此时仍是住在皇宫之中,他此刻正和幕僚还有刚封的钦差曹休讨论此次的事。“务必不能让他们查到本宫身上,尽量往太子那边攀扯。”大皇子对着曹休说道。“臣明白。殿下放心。”曹休道。“傅荀就是太子养的一条疯狗,你同他一起要小心不要被抓住什么把柄。”谢迦道提起傅荀,语气是满满的厌恶。傅荀自从入了大理寺之后,给他们这边的人找了不少麻烦。“是。”---------东宫太子与傅荀也正在商讨这件事。太子道,“你这些时日为了查探此时也是辛苦了,此次前去务必小心,以免查出了什么,他们情急之下会不利于你。”“臣明白。”傅荀说道,“臣打算与曹休分头行事,不走官道,自己微服暗中查探。”太子犹豫了一下,“这样确实更容易探听到消息,只是也相当于把自己置于险地了。”没了官府的名头,暗中就算被杀了,随便推到山匪强盗的身上也查不出什么。“臣会小心的,还请殿下同意。”傅荀躬身。太子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答应,“我会去跟父皇说的。”“多谢太子。”太子将人扶起,担心的说道,“此行千万不要轻易泄露行踪,我再从身边调两个暗卫给你。”每位皇子成年后身边都会有几个暗卫保护,作为太子,身边的暗卫更是会比寻常皇子要多,知道太子是好意,傅荀也就没有推辞。事情商量完,傅荀推辞了太子的留饭,回了府里。程宁此时刚吃过药睡着了,大夫看过之后,程宁的烧渐渐的退了,只是人还是一直处于一种昏睡的状态,中间偶尔清醒一会儿也是喊着难受,让两个丫鬟实在是担心又心疼,看见傅荀回来,也顾不得许多就迎了上去。“世子可算是回来了,夫人病了,到现在都没怎么醒过。”傅荀因为两个丫鬟的凑近脸色先冷了三分,听见她们的话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声音冰冷道,“怎么回事。”“今日早晨我们在门口等了许久,见夫人一直未起觉得有点不对劲,便大胆进去看了一下,谁知道就看见夫人躺在床上,我们怎么喊也没有反应,我们走近了才发现夫人都烧糊涂了,请了大夫过来,现在烧已经退了,只是仍还是不怎么清醒。”如雨把事情巨细靡遗的都交代了一遍,脸上全是忧色。傅荀走到床边,看了一下躺在被子里的人,眉头紧紧皱着,脸色也有些白,他弯下腰探了探额头,烧确实已经退了,现在的温度倒像是还比寻常人低一些。见世子还是关心夫人的,如风便在旁边道,“夫人这几日日日都等着世子回来一起用饭,世子未归,夫人也一直没有吃饭,晚上更是不肯上床睡觉。”如风心思简单,她想着夫人是因为世子病的,世子若是知道了也会多心疼夫人一些,夫人执拗又劝不了,只希望下次世子能体谅一下夫人这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傅荀从进门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听了如风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直看着昏睡的程宁,目光深邃。如雨见状,赶紧把还想说话的如风拉了出去,只留他们两人在室内。第13章 生病傅荀在就这么一直在床前站着,看着她有时候会皱着眉头发出难受的哼哼声,他也没有弯下腰哄一下的意思。程宁不吃饭又不肯去睡觉他不是不知道,但对他来说这其实算不上什么,抛开小时候经常吃不饱睡不好不说,哪怕是现在,他也经常忙起来想不起来吃饭,只是没想到她却因此而生病了。心疼吗?似乎不太多,傅荀心中只是想,哦,原来她这么脆弱。又在她床前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儿,直到程宁一直翻来覆去快要把被子弄下来的时候,傅荀才动手帮她把被子又盖好了,同时心里想着也许对她的手段要温和些。又睡了一个时辰,程宁才渐渐的有些清醒了,她睁开眼睛,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下意识的先喊了一句渴。“水…… ”程宁的眼神很茫然,嘴巴却轻轻的张着,应该是却是渴的厉害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傅荀这一个时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床前坐着,他听见程宁的嘤咛也照样没动,而是用手敲着床头的那个柜子发出“笃笃”的声音,看见程宁的目光有些僵硬的转了过去,才说道,“阿宁要喝水吗?在这里。”他的语气那么温柔,好像包含着无限的爱意,目光也充满了鼓励,可就是丝毫没有把那杯水端过来的意思。程宁的目光看着那杯水的方向,过了好久目光才聚焦,然后她侧过身来,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有些颤抖的伸向了那杯水。她原本苍白的脸因为这个动作泛起了一丝红光,好像这个动作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傅荀一直看着她,似乎也跟着她的努力而紧张起来,但是程宁却在手要够到的那一刻,整条手臂跟脱力似的耷拉了下来。傅荀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似的说道,“那么脆弱啊,明明也是受过那么多苦的啊。”程宁的目光还停留在那杯水上,她的眼睛里有因生病而产生的细小的血丝,但那双大大的眼睛却黑白分明,没有对傅荀的怨恨,也没有生病的痛苦,只是单纯的渴了就要喝水,纯粹的不染任何世俗。傅荀突然觉得自己像被什么说服了,他端起那杯水,让人半靠在他的怀里,对着她的嘴唇把杯子压了上去。程宁渴得很了,直接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因为喝的急,呛到了水,又咳了起来。经过这一番挣扎,她脸上总算恢复了血色,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傅荀把杯子拿开,拍着她的背,哄道,“慢慢喝,不着急,不着急……”仿佛是一个再疼爱妻子不过的丈夫。程宁渐渐从被呛到的难受中缓过来,眼神也由茫然慢慢的移到了抱着她的人身上。“夫君。”意识到抱着她的人是谁后,她突然转过身就抱紧了傅荀,比刚才拿杯子的时候还要用力。但这点力气对于傅荀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他甚至都没有感到一丝被人勒紧的难受,病中人的双臂对他不过绵软而已。他低下头,看着程宁,微微笑着问道,“怎么了?”程宁似乎是被这微笑蛊惑了,看着他的脸,出神地说道,“我听话,不生气。”傅荀仍是笑着,目光宽容而宠溺,答道,“好。”他这样好像是承认了自己生气,也答应了不生气,可却丝毫没有解释缘由的意思,又显得这一切不过是程宁自己胡思乱想,好像这些日子的冷淡疏离都不过是冬日的一场风,带来一丝冷意,却又迅速消弭于无形。程宁听到那个好字,有些紧张的面容总算放松了一些,但还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傅荀说道,“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好。”傅荀仍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声音如春风拂过,安抚了程宁有些焦躁的心。程宁整个人总算是完全放松下来,身子软软的趴在傅荀的怀里,两只手搂着他的腰,语气有些软糯的抱怨道,“难受。”这口吻是实实在在的撒娇了,偏偏程宁自己还没意识到似的,整个人还在他怀里拱了拱,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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