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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1)

“我今天来找你,一来是看看老朋友,二来,是提醒你。”她指尖敲在精铁练出的大门上,声音铛铛十分清脆,“别有事没事就在刑部给我作幺蛾子,虽然我现在的手段眼线还没到卓景那么厉害,但把你弄死在这里还是绰绰有余的。”牢中光线昏暗,罗崇年又失了一只眼睛,加上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听了她这话之后,他心头巨震,站起身子,走近了一些眯着眼睛打量白泞。原本他一只手就能提起的小丫头已经长到他胸口那么高了,眉眼长开,长了一张慈悲脸。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在他掌心下便一直发抖的小丫头了。但她在还是一个丫头片子的时候就戳瞎了他一只眼睛,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反而不该奇怪才是。“六公主果然长大了。”罗崇年眸光有些复杂。他这辈子就带过两个学生,卓景算是一个,最后怕是将他恨到骨子里去,白泞也算一个,如今她站在门外,也是目光冰冷。“我说的话依旧算数,若是需要你解惑的,我会让人带信给你,也会护着你,我在一天,就护你一天。”“但若是你心大了,想从这地方出来,那就是我护着你的日子结束的那一日。”而她收手的那一刻,卓景怕是不会放过他。罗家昔年的往事她多少也查到一些,可以说是罗崇年一人犯错,连累了整个家,最后还将卓景的生夫生母拉下水,罗崇年在还未成为阶下囚之前,可以说是一个极尽狠毒凉薄之人。她不是菩萨,不够慈悲,也绝不会叫他再出来一次!白泞至今都还忘不了那一日与墙头上看见蹲着的罗崇年时,他眼底跳跃的疯狂和阴狠。白泞见他听得够明白了,也不多说,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罗崇年却突然开口道:“卓景……现在如何了?”他待在刑部,早已经不知道外头的样子,也不曾见过一日阳光。“若是你能再见到他,你该叫他一声国师大人了。”是吗?罗崇年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原来,他都已经是国师了……!他们都长大了,而他,却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悄悄老了。没去看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白泞直接转身就走了出去。一脚迈出刑部,白泞整个人就僵住了。留在外头的招娣被捂住了嘴巴,明晃晃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她看向白泞,眼神焦急又羞愧。白泞抿唇,听那几个黑衣人说:“我们大人有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白泞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带路。”掀开马车车帘的那一刻,她看见几乎是半躺在车内软榻上的卓景。脸色苍白,一脸倦容,衣袍……凌乱?眉心处还留着红色的指痕,显然是揉捏的多了。“我又不会吃了你,进来。”卓景眼睛没睁,开口声音确是全哑了。白泞藏在袖子里的掌心浮上一层细细的汗,面上一点都不显露出来,从容上去,坐在他对面。“我之前在苗疆,中了奇毒,这事儿你知道吧?”“恩!”白泞点头。“这毒没有解药,但苗疆有一种蛊虫,种在人的身体里,便可解百毒,只是这种蛊虫很多年以前就再无人养活过。”白泞不吭声了,觉得隐隐有些不妙。“我吃了很多药,找了很多名医,仍旧解不了我身上的毒,只能压抑暂缓,却不能根治,不过还算幸运的便是,我找到了已经消失的蛊虫,花了极大的代价将那蛊虫从苗疆弄回来。”“……。”“不过它昨日便消失了,找遍整个屋子都不见,那蛊虫喜欢往梅香浓郁的地方钻,而你偏偏又吃的梅香羹。”“不用很多,一小盏便可以。”卓景指了指桌子上通体翠绿的小盏,神情寡淡无比,“明日你便及笄了吧,若是你答应,明日我必备上厚礼。”白泞眨了眨眼睛。“若是我想要的东西价值万金呢?”“我的命总比万金金贵。”卓景淡淡道。“真是阔绰。”白泞勾起唇角。“不过我不应。”卓景半阖上的眼睛睁开,白泞清楚的见到里头一片红丝密布,倒是真的很严重的样子。他看着白泞,一只手撑起桌子,缓缓的坐了起来。上衣有些凌乱,似被他自己不堪痛苦的拉扯过一样,自脖颈之下,一片片的红疹格外清晰。这不是余毒未清,这怕是要毒发身亡了吧?卓景的耐心也已经耗尽,袖中匕首已经滑入掌心,先礼后兵一向来都是不错的战策。尖刀出鞘的声音混杂着外头从远处传来一声声的打更声,与闷热夜风里拉扯出余春刺骨的三分寒。子时过了,卓景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片子真的到了十五岁了。“你应不应倒是也不重要。”卓景似是轻笑了一声,“你是自己伸手,还是让我叫人压着你伸手?”纵然刀就在她面前,白泞的眼睛却死死的定在他的胸口处。卓景越发不耐,头更是疼的快要裂开,待在马车上已经开始叫他觉得窒息。“我,我先问一件事情。”白泞似乎是纠结了许久,才咬着牙开口,声音带起几许轻颤,“你这毒……应当不会传染的吧?”那一片的红疹总让她想到天花,着实吓人的很。34、必须做完的事情 ...这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卓景伸手就将人拽过去, 冰凉的匕首抵在她颈边,吸入肺腑的气都如同在沸水里滚过一遭,痛入骨髓。白泞挣扎起来,但此刻卓景比往日少了七分理智, 匕首刀尖已经划破她细嫩的肩颈,殷红染透素色领口。“滚开!”白泞慌乱之中一脚踹在卓景的心窝处,也多亏了国师大人不练武, 不然她怕是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卓景被推到车壁上, 发出‘砰’的一声响,白泞立刻撩开马车的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准备跑出去。只是头刚一伸出去,就听见耳边一声风响,随后脑袋上一重,她惊讶的伸手去摸, 摸到一支冰凉的长箭, 就插在她束好的发髻里。都不用怎么思考,白泞立刻转身回了马车上。卓景被刚刚那么一撞已经清醒了许多,苍白着一张脸强打起精神,耳边传来外头刀戈相交的声音。“策马!”他从一旁挑出马鞭,“外头行刺的人比我的带出来的暗卫数量多, 我们得跑。”白泞见他气虚不实,连说话都万分费力,“鞭子给我。”这下他们两个算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谁都跑不了, “所以让你收敛点吧,出来都能被寻仇。”白泞压下心头火气,跑到外头,在车架上坐好,扬鞭对着马身就是响亮的一鞭。马嘶鸣一声,冲开前头拦着的黑衣人,笔直的对着城郊的方向奔过去。白泞没驾过马车,在前面一个黑衣人拔出大刀对着她砍过来的时候,她身体都是整个儿的僵硬住的。要不是后头卓景猛地将她拉回去,这一刀下来她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撞进卓景怀中的时候,她闻到十分浓烈的药味,白泞下意识的皱眉。以前卓景不是没抱过她,在她还小的时候,卓景身上是好闻的熏香。“想早点死就尽管站出去!”卓景声音不大,却透着说不清的焦躁,“你会驾车还是武艺高强?就这么冲出去?”白泞:“……?”所以她这是救他一次还要被骂?明明身后还有追赶他们的黑衣人,但白泞还是得说。“我不去,难道靠你吗?”白泞摸摸单手撑在他胸膛上,一把就将他推开,“国师大人,你信不信如今我都能轻易的将你撂倒,别说驾车了,你马鞭挥的动吗?”卓景约莫是从来没有这般使不上力的时候,漂亮的唇抿成一条线道:“所以让给我解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盯在白泞的伤口处,外头浅浅的一道已经结痂,但衣服红了一片,看起来格外刺眼。“你且省省力气吧,就算现在给你解药,你是武艺高强还是会驾车?”白泞原封不动的将这话还给他。从根本上来说,白泞和卓景最像的一个地方便是,有智无技。“你的暗卫什么时候能到?”白泞看了看身后追来的人,考虑这会儿要是绑着卓景出去‘投诚’能有多少活命的机会。“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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