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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1 / 1)

邵良宸只好蔫头不吭声了。之前皇帝少不得要询问他究竟为什么突然跑来, 邵良宸仗着自己与皇帝不同寻常的交情也没隐瞒,直说是担忧皇上近期便会隐遁,想求皇上在走前为钱宁和朱台涟也安排一条生路。他是不会说自己本打算拿泄露消息来要挟皇帝, 但皇帝何其精明,一想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原来他不是关心圣驾才来的,而是害怕大舅哥和好朋友被丢下!皇帝当然对此很不满意。他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就是面前这三个人,真打算隐遁的时候必定还要指望他们帮着安排,怎可能把那两人撇下不管?邵良宸这纯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真儿是枉费了自己对他多年的信任!哼!朱台涟看看他们,忽开口道:“皇上,臣倒是有一个主意。”皇帝烦躁地摆摆手:“快说快说。”朱台涟缓缓道:“您觉得,十年过去,倘若咱们还用臣当年对付杨英的那一招来对付杨廷和,他会否上钩?”对付杨英的那一招就是欲擒故纵,钓鱼执法,现在用这招对付杨廷和,难道是叫皇上以自己为饵,引杨廷和主动出招自暴行迹?邵良宸立感不妥:“那样岂非让皇上置身于险境?”十年前朱台涟引杨英来评判不会冒很大的风险,但让皇帝以自己为诱饵等着人家出手来谋害,这风险可就大多了,毕竟他们根本不清楚对方会用什么招数。皇帝却是一笑:“能有多险?杨廷和那么谨小慎微的人,朕还真想不出他敢使出什么行刺下毒的大胆招数。就依江彬说的办吧,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胆大包天到什么地步!”那三人互相看看,也只有应了下来。其实邵良宸忧虑之余,也觉得有些好笑,十年了,二哥仍然想用这一招,这说起来似乎有点荒诞,可想象起来,又不失高明。对付有着犯法嫌疑的人,钓鱼执法当然是个好招数,二哥这招一直通用到现代,也不过时……是夜定好了对策,邵良宸很快通过锦衣卫渠道为何菁去了密信,告知她自己需要随同皇帝回京处理一些重要事宜,暂时不能回去安陆。对兴王府方面的说法,则是他要到南京打理一下自家生意。正德十五年腊月初,亲征大军抵达京畿,停驻通州,皇帝留宿通州行在,传旨下去,逮捕京内京外一系列涉嫌协助宁王谋反的官员,其中官职最高的是礼部尚书陆完,另包括豹房当值的几个地位煊赫的宦官,以及某些外地官员等,不包括杨廷和。以王守仁从宁王府缴获来的证据看,这些人要么是直接为宁王谋取过好处,要么是随时为宁王通报京城局势,都是有着直接协同谋反的倾向,而杨廷和没有,他只是收过宁王贿赂,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给过宁王府关照。看起来是皇上担忧朝野动荡,对涉事不深的官员就揭过不计了。得知皇帝这一判决结果后,杨廷和私下里与心腹幕僚说:“我就说过,他也害怕朝野动荡。”语气颇有几分料敌于先的得意。幕僚进言:“大人不可掉以轻心,焉知皇上没有秋后算账的打算呢?”“我知道,”杨廷和微微冷笑,“我又不会为他这一次没有对我动手,便掉以轻心,放弃先机。听说他已经病得不轻,这一次,可是最好的机会。”杨廷和也感觉得出,小皇帝这些年是对他一边提防一边奴役。他曾是东宫讲读,是皇帝的老师,早在李东阳担任内阁首辅的时候,皇帝便多次有意提拔他,委以重任。这令他曾经自以为与皇帝的感情很好,很得皇帝信任。但说不清是后来皇帝转变了态度,还是早先那些好处都是装出来骗他的,反正近年来杨廷和越来越能察觉得出,小皇帝留着他身在其位只是为了压榨他的能力,什么感情,什么信任,都是虚的。他也曾怀疑过是那回杨英的案子留下了自己的手笔,引起皇帝的猜疑,但他还是自信自己撇得够清,皇帝不可能拿到过什么切实指向他的证据,也就不该会因那点事对他转变态度。那么,只能解释为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他,当初的那些好都是装的。自己竟然被个小孩子骗了,杨廷和自然会为此恼怒,尤其不能容忍的是,皇帝一边利用他出力治国,一边又对他大加掣肘,简直就是拿他当了一头拉磨的驴,只许他卖力往前走,不许他随便修改一点方向。饱读圣贤书又天资过人的文臣,总会有种超脱常人的自信,相信自己的远大抱负才是最崇高、最正确的,国家只有完全依照自己的方案去治理,才能长治久安。有了这番自我洗脑垫底,他们排除异己、争权夺利使出再卑鄙再极端的手段,也可以向自己解释为是为国为民,不能算作恶行。所以在杨廷和看来,牺牲安化王府铲除刘瑾是为国为民,往日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政敌是为国为民,这一次想要干的那件大事,自然也是为国为民。一个我行我素、行径荒唐的小皇帝,十多年来宠信奸佞,为所欲为,多留他活着一天就是让天下苍生多受一天的荼毒,铲除他,当然是为国为民!总之,清除所有自己走上权力巅峰的障碍,全都是为国为民没错!*待得锦衣卫将那一众人犯押入诏狱之后,皇帝仍停留通州不进京,而是下旨招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鸿胪寺、锦衣卫、六科、十三道,每衙门只留佐二官一名,余者并内阁、皇亲、公侯、驸马、伯俱赴行在。皇帝不进京,却把大臣都招到通州行在去议事,这反常行径引发了京城的动荡与甚嚣尘上的种种猜测。“他们都说什么了?”听到皇帝这声问,钱宁歪头去看朱台涟,朱台涟隐着一丝苦笑回答:“大多是猜测,臣有意谋反。”随着战功累积,如今朱台涟已受命掌握十二团营,另以掌刑千户身份统东厂大权,总体而言已经比钱宁掌握的权力更大,尤其还手里掌兵,被传说为居心叵测有意谋反也就好想象了。皇帝听后哑然失笑,紧接着却又连连咳嗽。站立一旁的邵良宸看得满心忧虑。回京这一路,皇帝的病况日渐加重,太医们的说法也越来越不乐观。皇帝原先的身体状况确实很好,可一次落水之后患上肺部感染也不奇怪,在古代肺部炎症很可能会致命的。现今他们虽然对外人谋害有了防范,但能否将皇帝的生命顺利延续下去,或者能延续多久,还未可知。害皇帝落水的事已被查明,确是有人蓄意操纵,但主谋是那个因私通朱宸濠而被捕的礼部尚书陆完,而非杨廷和。至此他们对杨廷和有意弑君的嫌疑,还只停留于猜测。陆完是当年借平叛刘六刘七的功劳由杨廷和一手扶植起来的亲信,既然是亲信,那弑君一事有没有杨廷和参与就很值得商榷,按照邵良宸的意思,如果皇上已经觉得杨廷和的嫌疑够重,就将这案子直接交给杨廷和的政敌王琼,将其牵连下马也就得了。但皇帝没有同意,还想将钓鱼计策进行下去,看看杨廷和是不是真会继续对他动手。邵良宸明白,皇帝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他还是不相信杨老师真会对他无情到那个地步,想要亲眼见证一番。这个见证的步骤,就难免要冒险了。皇帝落水已成事实,因此染病也成事实,即使将来没再受到进一步的谋害,都不知还能否病愈。谁知会不会等到他们一番筹划之后,皇上还是在不久的将来病死了呢?就像十年前他们费尽心力阻止了朱台涟谋反、结果朱台涟还是发了檄文、扳倒了刘瑾一样,好像历史总在顽固地坚持依照从前的轨迹发展,想要让其偏离方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些天来邵良宸一直十分懊悔,那时如果自己能早到一天,就有望阻止皇上落水,此时的状况也就完全不同了。*陆完指示宦官弑君的事并未公开,逮捕他的罪名仅限于私通反王。皇帝招群臣来通州,面上用的理由是找大家来讨论对反王朱宸濠的论罪,其实为的就是给群臣点个名。毕竟皇帝已经离开京城一年有余,其间又出了京官私通反王的事,在入京之前有必要对京内局势先摸个透。杨廷和等曾受过贿赂的臣下虽然心里嘀咕,也没敢抗命,都领旨来了通州。皇帝果然只是与他们讨论了对朱宸濠一家的处置方案,之后便决定班师回京。此举进一步安抚了杨廷和,令其认定局势尽在掌握。正德十五年腊月十三,因皇帝南巡而一再推迟的郊祭大典在北京南郊举行,皇帝抱病到场,行四拜礼时,皇帝才拜了一拜便伏地不起,跟前内侍扶起他,见到这位九五之尊竟已呕血昏迷。消息很快传开,皇上已病入膏肓。正德十六年的春节,何菁守着两个女儿在安陆州过了年。正月初九,一名监察御史上了一道奏疏,建议皇上以社稷为重,从宗亲当中选择亲而贤者,过继过来,立为东宫太子。正德皇帝没有搭理。当日钱宁就为豹房带来锦衣卫秘密打探来的消息:杨廷和已经统领一些重臣与张太后就皇位继承人的事密议停当,人选就是兴王朱厚熜。“你们看,他们当初也曾提议为我过继一个儿子,可见都是说说而已。”皇帝说这话时一脸的嘲讽。原兴王朱佑杬已于去年过世,现今由朱厚熜继任兴王。回想去年张太后一反常态地为朱佑杬之死多争取了不少异于旧例的好处,便可推想,很可能是早在那时,张太后已经与杨廷和他们就立朱厚熜为皇位继承人的事有过协议了。皇上人还活着,别人已经在讨论他死后的事宜,其中包括他的亲妈在内,而且很明显,那些人都不希望选定的这个继承人有一点受他的操控,所以在符合《皇明祖训》的“兄终弟及”与“过继”之间,选择了前者。换言之,连他的亲妈都已经很不喜欢他,不希望下一个继任者沿袭他的什么作风。看出这一点,邵良宸、钱宁与朱台涟都不禁为皇上慨叹了一番。邵良宸尤其怅然,这位皇上总体而言决计可算的是功大于过,一些政令对未来的明朝中兴有着重要作用,可惜只因为他个性太不驯服,行事太过不拘常理,说白了就是太不听话,便落得如此众叛亲离的下场。据说,那位寡居宫中的张太后在很早前便与正德皇帝感情疏离,这十多年来一定也没少因为皇帝移居豹房等出格的事规劝管控,以致与皇帝进一步关系恶化。这年代的嫔妃大多出身不高,眼界与见识都很受局限,这会儿的张太后说不定正打算着等亲儿子死了,把十五岁的小朱厚熜招来宫里,她继续做着她的皇太后,还能有个比亲儿子更好掌控的小“干儿子”可依傍,是件挺好的事——即使张太后自己没这么想,杨廷和也很可能会忽悠她这么想。这一点,从正史上迎来朱厚熜之后张太后多次试图把控后宫的记载便可见一斑。她是这些年受够了儿子不听话的烦恼,想要借机翻身做主一把。杨廷和也是一样,他也是受够了被皇帝压制其下,想换个好管教的小皇帝来翻身做主。可惜的是,人家朱厚熜小朋友没他们想得那么好管教,刚进京不久便接来了自己的生母尊为皇太后,那位出卖了儿子的张太后处处被新太后压着一头,景况还不如从前,只落得一个孤独凄凉的结局。“皇上,臣还有句话想对您说。”现在外人都不知道东莞侯回了京,邵良宸往日都扮作内侍贴身守护在皇帝跟前,这天钱宁与江彬告退之后,他又对皇帝进言道,“您看臣与内子合力阻拦二哥谋反的那件事,为何臣等当时那般坚持,其实根源还是在于内子对二哥与父亲等人的亲情使然。正所谓血浓于水,亲人之间天然便比外人多一份信赖,偶尔有了嫌隙,也会比旁人更易解开……”“哦,”皇帝已猜到他想说什么,淡漠地出声打断了他,“那这些年,怎没见江彬有多思念他父亲呢?”“……”那倒霉催的二哥!拿他当亲情的例子只能是反面典型。邵良宸只得临时转折:“皇上,咱不谈亲情,只谈利弊也是一样。太后娘娘是您的生母,与您骨肉相连,您若有心将她争取回来,总比杨廷和拉拢她要容易多了。咱们何必要将这个强援推到外人一边呢?”从历史记载上来看,这一段张太后与杨廷和的合作比比皆是,在皇帝死前密议继承人,在皇帝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拆了豹房,杀了江彬,扫除一切皇帝曾经信任和喜爱的人与物,这些事里处处都是张太后在帮杨廷和。那是皇帝的亲妈,干什么要让她沦为外人的利用工具?皇帝一时沉默不语,他已经记不起多少年都未与母亲说过套话之外的话了,这一次得知母亲竟然背着他与他的敌人商讨他死后的事宜,他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印象里,母亲一直都与那些讨人厌的大臣观点一致,一见面就不停地唠叨他这个不妥那个不当,渐渐也就变得像那些大臣一样令他讨厌。多少年了,总是外人说什么,母亲都觉得有理,他说了什么,母亲都觉得荒唐,这样的人,真还有希望争取得回来么?随便想一想,皇帝便觉得头皮发紧。“让我想想吧……”多年的隔膜,不是轻易想解除就能解除的。其实能否争取来太后帮忙并不是邵良宸很关心的,眼下他只盼着皇帝的病能好起来,不要落得历史所载那样的凄惨结局。郊祭上吐血晕厥那一幕是他们假造的,是安抚杨廷和、引他出手的一个步骤,可皇帝实际的病情也并不十分乐观。据胡太医说,皇上能否好得起来,现在只能看天意,他的医术已经没了把握。刚出正月,刑科给事中上奏,称皇帝一人在豹房养病不妥,应招内阁及各部院官员轮值侍疾,既可负责监督药膳等事,亦可及时听取皇上谕示——皇帝未允。皇帝既没有准许大臣轮值侍疾,也没叫钱宁与江彬两个近臣守在跟前,看起来他并不担忧自己身边有什么危险,反而更怕外面局势不稳,钱宁负责监管京城内的治安,江彬则被派去留驻京营,管控京营军队。皇帝跟前留下的人前所未有地少,夜间时常才有一两个宦官值班,比寻常大户人家的主人排场还要小。二月间,皇帝缠绵病榻,向内阁提出对跟前的太医医术有所质疑,想换两个人来为自己诊治,内阁首辅杨廷和没有应允,反而告诫皇帝检点私生活,杜绝往日恶习,自然病就会好了。一个病得起不来床的人,竟然还在被教训私生活不检点。皇帝跟前能听从支配的人手越来越少,好像豹房内外的人们都已不再拿他当回事,甚至都在等着他死,就等他一咽气,好迎接新的主子,开展新的生活。一位皇帝在病况危急、随时可能毙命的时候,跟前没有亲人,没有大臣,没有心腹,甚至连可支配的下人都少得可怜,这种景况说起来似乎骇人听闻,却是完全符合历史记载的事实。邵良宸与皇帝他们故意松懈了防御等待杨廷和出招,时至此时,其实人家的招数已经能明显看得出来了。杨廷和为人极度谨慎,他想要谋害皇帝的手段不是下毒或行刺,甚至不是错用药物,而只是让太医和下人们玩忽职守,疏于照料,把皇帝晾死,对于一个重病病人这般处置,自然是既奏效又稳妥的方式,很难会授人以柄。现今皇帝的病况没有杨廷和以为的那么重,但也已经不轻,想要继续这么与杨廷和对耗下去,很多行为就要对外保密,也就难以让皇帝得到最佳的医治与照料,再这么下去,恐怕不等他们拿到什么杨廷和切实的把柄,皇帝的病已经回天乏力。某日深夜,皇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咳醒,一睁眼就看见邵良宸坐在卧榻边上。“你还没睡呢?又不用你值夜。”皇帝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勉强平复住咳嗽。邵良宸满面忧虑:“您不能再这么跟他们耗下去了,再不妥善医治,会把病耽误了的。”皇帝没所谓地道:“现在退缩,岂非功亏一篑?那我前面受的罪也白受了。”“可再这样下去,您说不定会把命都搭上!”邵良宸语调不觉间高了些,“有何必要拿性命去与他们较劲?”皇帝静静望了他一阵,忽含笑道:“你该盼着我死了才对。朱厚熜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他做了皇帝,难道不会比我对你更好?”第121章 入宫论罪邵良宸听了这话,忽然有点明白了皇帝的心境。这阵子让皇帝为了麻痹杨廷和而装出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样子, 除了耽搁治疗之外还另有一个恶果, 就是令他看到了世态炎凉, 影响了养病的心情。往日有过再多的风光、再重的权柄,当别人看出他就快要退场的时候,也都不再拿他当回事, 下人、臣子、甚至是亲妈,都在各自为自己打算着未来, 根本看不出谁表现出一点对他的死担忧、恐慌。即使有人担忧恐慌, 也可能是出于对靠山倒了的担忧恐慌, 对现在的皇帝而言, 更奢侈的情绪是难过。恐怕现今能真心为他可能不久于人世难过的人,能有几个?病人的心理本来就脆弱, 再看到外人这样的反应, 很可能会生出消极厌世的情绪, 求生之念随之淡漠,觉得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相比身外受到的治疗与照顾, 这恐怕更加催命。邵良宸温言劝道:“皇上, 我知道您曾为整个天下操心劳力,他们没人知您的情,不懂您的心,那是他们的过错,没必要与之计较。再说您要真于心不甘, 更该养好了病,再去与那起子没良心的人斗啊。”皇帝显得兴味索然:“别跟我提那些人,我懒得想他们,一想他们我就睡不着觉。”他顿了顿,“你不知道,昨日我差人去送马氏和喜儿他们离京,听回报的人说,只有喜儿问了几句爹爹如何了,马氏却连问都没问一句,还面露喜色,好像早已等不及了要走一样。”邵良宸一阵心酸,不自觉地握起他的手道:“您曾经问我一个朋友都没有的时候是何感觉。如今在您看来,难道我与钱宁、二哥三个,还不能算是您的朋友?人活一世,真正贴心的亲人朋友能有一两个,便已不错了。更何况,您还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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