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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1 / 1)

袁掌柜见到火折子上已冒出明火,吃力地扭动着身体:“你……先将那东西熄了,快熄了!这里到处都是粗麻布,你引燃一点,自己都不见得有望脱身!你想问什么,大可慢慢商量。”邵良宸盖上了火折子的竹盖,道:“那好啊,我便与你商量,听起来你知道的还算多,你都说与我听,我饶你一命,出了门我即刻回京师去交差,如何?”袁掌柜紧绷着脸盯了他一会儿,脸上露出灰败绝望之色:“若告知了你,任你将消息送入京师,我一样会死得惨不堪言。”邵良宸幽幽一叹:“如此说来,是此题无解了。”袁掌柜见他又吹起了火折子,忙道:“我告诉了你又如何?你以为我列张名单给你,你回去便可叫刘瑾先下手为强将那些人杀个干净?那些人联起手来,根本不是你们有力对付的,别以为刘瑾一手遮天,就真能为所欲为!”邵良宸道:“既然来头如此之大,你好歹说几个人名给我听听?万一你镇得住我,说不定我真就听你的,倒戈了呢。”袁掌柜愁苦摇头:“倒不是真不能说,只是……我劝你别再想着回京报讯,就随我一样,归顺他们也就罢了。我是小卒子,你也是小卒子,那些高位大人们斗法,咱们能保住命足矣,何苦还要拼命掺和进来?”火折子上的红热端头轻轻闪动,映着邵良宸幽深的眼眸,他良久没再出言。小卒子,是啊,自己也只是个小卒子而已。身为一个穿越者,明知安化王一定是会造反的,刘瑾也一定是会倒台的,不管阴谋算计刘瑾的是些什么人,他们终究是会赢的。那么现在自己又是在做什么呢?赌上自己夫妻两条性命,努力改变那个既定事实么?袁掌柜见他若有所思地默着,初时不敢出声,待了一阵试探劝道:“你看石文义当初何其风光,还不是张采说顶就顶了去?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就为每年那几十两的俸禄,何须卖命?如今刘瑾是必定要倒的,你趁早随我一道降了吧。”邵良宸转回目光看看他,问道:“我若肯降,你能保得那些人不来伤我?”眼下看来,想要逼问袁掌柜全盘招供是不可能了,而真要在这里杀了人,又难脱嫌疑,权衡来看,还是诈降更为可行。其实此刻邵良宸心绪烦乱,自己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说不定自己不该诈降,该真降了才对。袁掌柜听他松了口风,大喜过望:“那是自然!咱们都是锦衣卫的人,我何苦害你?你放了我,我即刻便领你去见主事人,只消你诚心归顺,他们必定欢迎之至!”他们?可见主事的不是一个人,想来也是,如此大事,哪里是一个人操持的来的?“我的功夫如何你方才已领教过,你可不要耍花样。”邵良宸说着,收起火折子,用短匕将袁掌柜身上的绑绳割了开来。袁掌柜连说“不敢”,撤去绑绳,揉着手腕爬起身,笑呵呵道:“这就是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刘瑾那阉货自寻死路,早已天怒人怨,到时皇上也保不住他,咱们何苦还要帮他垂死挣扎?你等我拿上钥匙,咱们这便去见主事人。”“主事人就在安化?”安化是个小城,没有高官府邸也没有军队扎营,照理说除了安化王府之外就没有身份高的人在了。“是,说不定你已然见过他,只是尚不知道罢了。你等我拿上钥匙。”袁掌柜说着率先走到外间,拉开了桌案侧面的一扇抽屉,忽然回过身喝了一声:“别动!”邵良宸自放开他起就在提防着他反悔发难,手中一直将短匕握得紧紧的,方才已看出袁掌柜不会什么功夫,他便想着自己有所提防不怕他突袭,想不到此时竟然见到——袁掌柜手中握着黑漆漆的一杆手铳!此时的手铳尚没有后世的扳机,需要在顶端点燃火绳。袁掌柜右手握着手铳,左手拿着一支已摘了盖帽的火折子。邵良宸知道火铳上的火绳都浸过桐油,沾火既燃,若被他点燃了火绳,自己还有多少工夫闪躲很难估量。第43章 画舫冬游邵良宸沉声道:“你干什么?”袁掌柜咬牙冷笑:“你这种身负皇命的人, 才没那么容易倒戈, 休想诈降诳我!与其将来见你吃里扒外害我被人家追责,还不如在此就结果了你的性命!”“你自己说了,杀我会惊动京师, 到时他们就不会对你追责了?”“我大可以推说是你有意逃脱我才不得已出手。”袁掌柜脸上满是恨意,一脸胖肉扭曲骇人, “就像那个陈瑛,自己犯傻执迷不悟, 还想拉我跟着他一同送死, 我才没那么傻呢!当日我也是如此给了他一火铳,打了他个半死不活,你比他身手好, 我倒要看看这一火铳下去, 你能余下多少性命!”他说着便要将火折子朝火绳上递过去,邵良宸毫不惊慌, 只淡淡吐出一句话便叫他顿住了动作:“我不是一人来的。”袁掌柜怔住:“你还有同伙?”他有同伙跟来, 杀了他就无法了却后患,说不定还要惹祸上身。邵良宸微露冷笑:“不但如此,你有件事还不知道,我娶了安化王朱x的亲生女儿,是安化王府的仪宾, 今日王府中人知道我来找你的大有人在,我若伤损于此,别说你难逃干系, 恐怕你们的大事都要大受影响。”袁掌柜这下彻底怔住,无所适从。邵良宸目光朝他手上一瞟:“留神,你要点着火了。”袁掌柜吓了一跳,赶忙低头去看,邵良宸却趁此机会,将手中的短匕飞掷了出去……邵良宸回到安化王府时已到了中午,本以为进了门便要吃饭了,没想到刚到门房,便被守在这里的一名内侍告知:“二小姐被接去西城渡口了,说是要乘船游览北石窟寺,还留下话说,等您回来了便叫您追过去同游呢。”何菁尚无县主封号,府内人便都称她为二小姐,安化王还为了免她自卑身世,特意叫下人们从此改称奕岚为“三小姐”,不再称之为县主,难免又为奕岚添了一重不满。邵良宸闻听吃了一惊:“怎忽然就要去出游了?”他留意过安化城的地形,知道北石窟寺坐落于城外的茹河岸边,今早他出门时何菁尚未提过有此计划,王府内眷要去城郊游玩,怎可能是这般临时决定的?邵良宸首先就想到:是不是我今日露了什么行迹,惹了他们生疑,以至于扣下菁菁为人质?回来这一路他都在分析袁雄的话,越是袁雄慌乱不堪口不择言的时候,说出的话就越真实可信,他既说“安化王鼓动不了”,应该就说明他们没能成功鼓动安化王起反心。可邵良宸分析来分析去,还是觉得,安化王府里必定有人参与谋反,做着那些“从龙之臣”的首领,不然那些武将只被人忽悠一番,连个领头人都认不准就去凑热闹谋反,太不现实了。所以说,这座王府还是个险境,不定哪个人就是敌人。“是姑母的意思,”朱台涟的声音忽然传来,邵良宸转头一看,见朱台涟走上前来,身上穿了一袭利落的藏青色蜀锦团领箭袖,明显是一身适宜出游的装扮,“姑母提起来,见菁菁也很有兴致,索性便决定今日叫你们出去散散心,全家女眷除了姑母之外都陪着菁菁去了,我正在此等你。她们乘车行得慢,咱们骑马追上去,大约正好可在渡口相会,你还需回房做些准备么?”邵良宸见了他的装扮再听了这些话,心才安了些,忙道:“不必,劳二哥久等,咱们这便启程吧。”身边下人已牵来坐骑,两人分别上了马,由一队十来人的扈从乘马跟着,出府西行。安化原本只是一座县城,城池甚小,当年建造安化王府,城内根本不够地方,只得拆了一面城墙,于城外将王府建好后重新筑了城墙将府邸围进城区,所以如今的安化城倒有一半的地域是王府,王府的西院墙之外仅隔着一条路就是西城墙,想出西城门十分便利。出了城门后,周边已然十分清净。朱台涟一如从前沉默寡言,邵良宸提缰挨近他些,开口道:“二哥,我有一事如骨鲠在喉,想要向你说一说。”朱台涟朝他望过来:“何事?”邵良宸道:“听菁菁对我说,父亲疑心我求娶她是出于攀附权贵之心,二哥是不是也对我有此怀疑?”朱台涟没去回答,只哂笑道:“菁菁当真是与你无话不谈。”邵良宸感叹:“世上多是趋炎附势之徒,商人更是重利轻义,父亲与二哥会对我有此疑心,也是难怪。”“那你又想说什么呢?”朱台涟语调悠然,隐含讥讽。邵良宸一笑:“我想说的是,父亲与二哥对我揣测得并没有错,我娶菁菁,确是存了攀附权贵之心。”朱台涟满以为他是要出言辩解,听了这话,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邵良宸目视前方,眉心微蹙,语调坦然:“我是家中次子,与兄长分家之后,家产与人脉都远不如前,想在生意场上觅得一席之地实属不易。那时结识菁菁,见到她自尊自爱,坚忍独立,于贫苦之中不改初心,对毫无血缘的弟弟关爱有加,令我十分触动。我当时便有意娶她,可又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婚事若不能对前途有所助力,生意还不知何时能有起色,生计都维持艰难,又何以家为?直至听说了她是安化王之女,我才下定决心,向她求亲。”他轻轻叹息,“二哥倘若怀疑我所言不实,大可去向菁菁求证。我向她求亲是在得知她身世之后,但在那之前,便已对她多有照拂,是以,我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但对她的情意,却也是真的,并不掺假。”朱台涟默了片刻,问道:“菁菁一定也对你说了我有意叫你们回京城去的事吧?”邵良宸一笑:“二哥可别误会,我对你直承此事,可不是想要借此向你求情,好在王府常住下去。不过是实话实说,既求个心安,也是安你与父亲的心,向你们保证,我对菁菁是真心真意,将来绝不会负她,伤她的心。我今早出门便是去了七霞坊,那里的袁掌柜听说我是安化王仪宾,对我礼敬有加,连声承诺将来会好好照应我的生意。所以说,我对菁菁的利用到此为止,将来不论是在王府还是回京城,我都会只当她是我妻子,再不会另存他念。”这话不太禁得住深究,倘若将来他家生意又遇了难关,是不是就又理所当然再把妻子拿来利用?不过……朱台涟亦是暗中感叹,或许自己是太较真了,正如姑母所言,宗室女儿招的夫婿还想要什么动机纯粹?只消自家女儿中意就足够,像这样至少还有着一半真情的,已经相当难得。更何况,人家还有胆量来直陈心迹,足见已算得光明磊落了。横竖是妹妹真心看中的人,不看别人的面,也得看妹妹的面啊。“你一定觉得,今日他们忽然决定要去郊游很奇怪吧?”再开言时,朱台涟说的却是毫不相干之事,“其实是父亲有意请姑母相助整肃王府,又不耐烦正面惹翻了郑侧妃听她聒噪,便由姑母出了此计,以带你们夫妇出游为名,将郑侧妃母女也一同调出府去,好方便姑母今日在家清清静静地查账。”“哦……”邵良宸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内情,至此朱台涟对他前面一番剖白的态度也就明朗了,连这种内情都特意为他言明,可见已基本接受了他是自家人,待他已经比对待郑侧妃母女要亲厚了——这位舅兄的表达方式当真与众不同。邵良宸暗暗松了口气,说这番话的目的是达到了。想要确保说出的谎话能骗过人,就要编到几乎都能骗过自己的效果。方才提及七霞坊的袁掌柜,邵良宸便在紧密留意着朱台涟的神色变化,但见他神色如常,没露半点异色,也不知是因为没有对他生疑,还是本就不知袁掌柜的密探身份,亦或是刻意隐忍心意未露。邵良宸很同意何菁对朱台涟的评价,二哥此人确实不屑作伪,可人家更多时候是板着一张冷脸,什么情绪都不外露,这样作不作伪,又有何差别,还不是什么真实情绪都看不出来?所以说,不善作伪的二哥并不是个好攻略的人物。过不多时,已见到前方出现一弯河水,道路尽头通着渡口,那里停着一条彩绘斑斓的画舫。到了跟前,已有下人迎上前替他们接过坐骑缰绳,一个主事然乱笄谛Φ溃骸巴醭ぷ佑攵靡芩愕搅耍惴讲耪匙旁俨豢贡阋鏊懒四亍!“怎么,郑娘娘没在?”朱台涟敏锐地从这句话当中推测出这一结论。郑侧妃此人有着一个优点,就是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会大体做得漂亮,她对女儿也有着类似管束,虽然十分溺爱朱奕岚,但在外人面前从来都让女儿谨言慎行,倘若郑侧妃在跟前,朱奕岚就不会如此信口撒娇。“是啊,郑娘娘行至半路便说身体不适,索性折头回府去了。”看来是临时察觉不对,回家生事去了。他们一路过来也没遇上,可见还是有意躲着他们绕路返回的,这下姑母与父亲清净查账的计划可要落空了。随着然碌谴牡笨冢焯凹缴哿煎访媛兜s侵赝蜃约海闱嵘溃骸安槐氐p模霾涣舜舐易印!邵良宸点点头,心中不禁暗笑:这位二哥当真是个妙人,一旦被他划进“自己人”的圈内,他的态度便会大为逆转。画舫分为两层,一层正中是座装潢华丽的宽阔厅堂,何菁正与朱奕岚及四位嫂夫人围坐于一张大圆桌前聊着天,周围随侍着各自的贴身丫鬟,一屋子的珠光宝气。见到朱台涟与邵良宸进来,六个女主子都站起身。朱台涟只略略望了何菁一眼,对余人看也不看,便向身旁内侍吩咐:“摆饭吧,为我与二妹夫在隔壁另置一桌。”今日一位长辈都不在,他们再男女同席确实不妥,朱奕岚望望邵良宸,娇声道:“二哥何须顾忌那些俗礼?咱们都是一家人,坐在一处吃顿饭又有何妨?纵使你看重规矩,也该体恤二姐与姐夫分别半日,还想同桌吃饭呢。”何菁早在昨日便看得出朱奕岚对朱台涟很有些畏惧——其实是全府的人除安化王与荣熙郡主之外,全都对王长子有着不同程度的畏惧,连郑侧妃都对其退避三舍——听朱奕岚竟然敢来驳二哥的话,何菁不由得暗暗咋舌:这妹子为了与“意中人”同桌吃顿饭,也真是蛮拼的!她这一岔神,便连该有的客套话都忘了说,朱台涟面冷依旧,痛快道:“说的也是,那么,菁菁,你过来随我们一桌吃好了。”朱奕岚一张小脸顿时涨成了紫茄子,何菁险些笑喷,忙憋回去,装出些娇羞模样垂头说道:“三妹,二哥,你们就别拿我打趣了,何至于才分开半日,便连一顿饭的工夫都等不得了?”三嫂于氏性情爽朗,拉了何菁手臂笑道:“等得等得,咱们这顿饭吃得快些,叫他们小两口尽快相会也就是了。”已婚熟.妇打趣新婚小媳妇最是熟门熟路,另三位嫂嫂也都凑趣几句,这个圆场也就打过去了。朱台涟不再多言,转身出门,邵良宸则在走前又多打量了何菁两眼,大约是为着出行刻意装扮,她比今早他出门时的装扮又艳丽了许多,鲜妍炫目的嫣红织锦缎对襟褙子配胭脂红的罗裙,头上插的簪环虽华丽却还不稀奇,倒是她脖子上套的一个赤金项圈引了邵良宸的注意。纯金打造的项圈上盘绕着精巧的树藤状纹饰,还点缀着些小颗的红玛瑙石装作果实,多了这样一件饰物,便令她添了许多少女的娇俏可人。邵良宸不禁心想:我竟没想到打个项圈来给她戴。何菁一点也不想与他秀恩爱招致嫂子们的更多打趣,一个劲以眼神催他快走,邵良宸只好随着朱台涟出去了,转身之际,还不觉露了一抹甜蜜笑容。“你们看看,二妹夫真是一脸的如隔三秋,依依不舍呢。”三嫂于氏果然立刻就此发表感言,“二妹啊,你回头可要为嫂子们支支招儿,如何才好笼络夫君,如胶似漆啊。”何菁面上羞怯含糊应着,心里却想:就您家里那位色鬼,这辈子是别指望了。邵良宸随着朱台涟绕出门口去到隔壁,心里还好奇着他们两人相对用饭,难道二哥待他态度有所缓和,便会如常人那般与他边吃边聊、甚至推杯换盏么?难以想象。疑问很快得到解答,饭菜即刻摆好,朱台涟自己不饮酒,也没去问他饮不饮酒,自从动筷开吃便一字不发,吃得既斯文又安静。邵良宸暗叹,也好,食不言寝不语嘛。好在他们与何菁她们仅隔着一道扇,上面还不是纸糊的窗子,而是纱窗,那边的谈笑声清晰入耳,邵良宸才不觉得太过沉闷。听起来,那边除了让菜的套话之外,说的是今日路上的一桩“奇遇”。何菁当日初进王府,先是睡在马车里被人带到与王府一墙之隔的朱台涟宅院一隅,之后黑灯瞎火地跟着别人从角门进来的,对安化城的模样以及王府的外观都毫无印象。今日出门,才得了机会一观王府全景。听三位嫂夫人为她介绍,何菁才惊然发现,不但安化王府几乎占据了少半座安化城,而且城外的土地,也几乎全都归王府所有,周边大小村庄所住的,都是王府家的庄户。她们所乘的马车出城没多久,便见到一大群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聚在路边,足有四五十人,一见她们的车驾过来,这些人争相涌上前,或张着手或举着破碗乞讨,却被随行扈从挥着鞭子赶了开去。这场简短的见闻令何菁心里颇感不适。从前她还觉得自己已经穷得够可怜了,见了这些人,尤其是自己穿金戴银地坐在马车里,看着那些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人满怀希冀地过来乞讨,又被鞭子赶得连滚带爬逃去,她便如坐针毡,好像自己欠了他们一份债似的。她很想立刻勒令停车,下去亲自送些钱给他们,可又没敢。不为别的,只为邵良宸的安危考虑,她也务须尽力和光同尘,不宜做些出格的事。因刚得悉周围土地都是王府所有,何菁初时还当是自己家的庄户们苛待佃农,才造成这些人无家可归,后来听了嫂嫂们解说才知不是。在小农经济为主的时代,土地均被世人视作最有价值的财富。一旦出现繁荣盛世,基本都会出现土地兼并的趋势。简而言之,就是有条件的人都以各种名目搜刮土地,据为己有。这一规律同样适用于此时的大明朝。何菁前世还没怎么了解过这些事,今世倒听说了不少,连北直隶一带耕地很多的地方几乎都没剩下多点土地归小农户,而是都被权贵们搜刮一空。权贵们不需要雇佣那么多佃农,于是没了土地的农户大量沦为流民,时不时就闹出些乱子,引得朝廷出兵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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