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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1)

“可是~”她眨了眨眼,“我就是官呀。”正四品的上京尹卿,主掌京内典狱刑事、巡防调度,品级不高,实权极大,敢暗杀她的人一定是上京衙门都拿不住的人。江亦川不知所措了起来,左右思忖半晌,干脆打开药箱,拿出了最下面藏着的一瓶东西。“这是保魂丹。”他递给她,“虽然不能解百毒,但不管遇见什么毒也总能拖延半个时辰,你以后若再遇见这种事,就先吃了它。”小小的一个瓷瓶,被他用绢布包裹了三层,看得出来十分珍贵。宁朝阳伸手捻起瓶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样的宝贝,就这么给我了?”“你今日救了我。”他?????垂眸,“就当恩怨两清。”宁朝阳听完,想也不想就要把瓶子放回他的药箱。江亦川连忙拦住她的手:“人家一次不得手就必然还有第二次,这么危险的处境,你不想保命?”“想。”她颔首。“那你还……”“但我不想与江大夫你恩怨两清。”桃花眼抬起来,她微笑补充:“——宁死也不想。”江亦川怔愣。被拦着的手纤指松开,瓷瓶落回药箱里,咚地一声响。他一震,只觉得心口也跟着咚地一声。温热涌开,荡起涟漪。“咦?”宁朝阳收回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脖颈,“这儿怎么也红了,里头伤得厉害?”骤然回神,江亦川匆匆拢住衣襟:“没有。”“是没有还是不想让我看?”“……”他张了张嘴答不出来,冰凉的耳根也跟着染上了绯色,整个人恼恨地转过身去。外头的雨渐渐停了,可枝叶间积攒的雨水还在往下滴落,一下又一下,无法平息。见人真急眼了,朝阳便收敛了些,斯文地退回座位上,与他轻声道:“接下来几日我怕是会有些忙,若没有在花明村看见我,你也别太着急。”谁会着急。他轻哼。又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还能在村口盼情郎不成。第6章 什么新相好,旧的他也没有接下来的日子里,江亦川都如往常一样去花明村看诊。熟练地号脉,熟练地写药方,日升而出,日落而归,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直到一个病人问他:“江大夫,那位常来的姑娘呢?”他笔尖一顿,在药笺上点出一个墨团。已经过去了七日,宁朝阳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一开始还不愿去在意,但时间长了,难免就会多想。都被人下毒了,会不会遇见更凶险的事?威风凛凛的女官,看着厉害,到底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家,真被人屡下杀手,她能躲得过几次?——多想的后果就是一连几晚都梦见了宁朝阳。他梦见她嘴角溢出黑血,梦见她无助地向他求救。江亦川以为自己会很冷静,但当真看见她那模样,他竟是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手飞快地往前伸,却始终没能抓住她的衣袖。醒来之后心口淤堵得厉害,半晌也缓不过神。江亦川想了想自己心堵的原因。萍水相逢的两个人,生死相许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医者仁心,已经到了视救人为己任的地步,救不了人他就难受。一定是这样。最后一张药笺用尽,江亦川回到城里,去东街附近采买,路过一家笔墨铺时,他看见了一支眼熟的狼毫笔。紫檀木的笔身,线条优雅如竹,被供奉在最高的架子上,精致又华贵。脚步当即一顿。掌柜的见状,笑着就迎出来道:“客官好眼光,这支笔可是上等的佳品,颇受文人墨客青睐,就连那凤翎阁里威风的女官,前些日子也来买了一支……”“凤翎阁里的女官?”他打断他的介绍。掌柜的以为他不信,连忙道:“是的,左右邻铺都瞧见了,很是威风的一位女官,乘着马车来的,说要买去送给心上人。”想起宁朝阳将这笔递给他时的神情,江亦川抿了抿唇:“她最近不曾来了?”“哪儿啊,昨日才来过我这儿。”隔壁首饰铺的掌柜探出头来,“听说是要成亲,买了好些贵重头面。”成亲?兜头一闷棍,江亦川刚抬起的嘴角慢慢归于平线。——居然是在忙着成亲?风吹动乌云盖了春日,四周突然刮起了凉风。江亦川颔首朝几个掌柜的致谢,转身平静地想,能成亲就是性命无忧,挺好。他总算不用再做噩梦了。不过。不愧是位高权重的女官呵,这头戏弄着人,那头还能成婚。分别时还让他别着急,着急什么呢,着急给她把个喜脉?七日,整整七日都无暇让人去花明村传个信,真是好盛大的婚事呢。江亦川觉得自己没有生气。有什么好气的呢,人家原本就只是逢场作戏随便玩玩,谁当真谁才蠢。抬了抬嘴角,他大步走出街口。一辆马车横行而来,差点与他撞上。骏马长嘶,车夫恼怒地道:“你这人——”话刚出口就愣住,车夫看清前头这人的面容,连忙朝帘子后头喊:“大人,大人,是江大夫。”宁朝阳倏地睁眼。掀开车帘,她目光一落在他那俊美的脸上就变得温软,勾唇与他招手。“你怎么在这里呀。”她笑着道,“今日不用看诊了?”江亦川走到车边,抬眸回视她,目光冰凉。朝阳一愣,不解地问:“谁惹你了?”“没有谁。”他心平气和地道,“是我自己蠢。”瞧着这人情绪不太对,她道:“你上车来说。”“不必了。”他后退半步,冷声道:“要成亲的人,还是避忌着些吧。”宁朝阳:“……?”已经连续忙碌了七日,她整个人疲惫又恍惚,一听这话脑子都转不过来,满脸茫然。谁要成亲了?他?他要成亲了,那生气的人不该是她吗?他怎么还把自己气得脸色发白?想不明白。“江大夫,您还是上去看看吧。”车夫忍不住开口,“大人应该是病了。”江亦川抬眼,这才发现面前这人神情不对,声音也有些沙哑。不耐地掀帘进去,他问她:“又怎么了?”朝阳撑着下巴道:“只是头晕。”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江亦川有些不可思议:“你管这叫只是头晕?”她无辜地眨眼。他没好气地按住她的脉搏,照例询问:“近几日饮食如何?”“不记得了。”“吃的什么都能不记得?”“不是。”她道,“我是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吃过。”江亦川:“……”脉象沉细无力,气血两亏,她恐怕不但没吃什么东西,还没睡几个好觉。他十分不解:“你都做什么去了?”这不是大夫问诊的范畴,但她还是缓慢地答:“抓人审人,死牢里阴暗潮湿,我衣裳单薄,估计是受凉了。”江亦川的表情从沉怒变为了错愕。“死牢?”朝阳点头:“毒害朝廷命官是重罪,自然要关押在死牢。”江亦川怔愣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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