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像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头问了一句。江游在确定了秦晃问的问题后，就从枕头上侧过了头来, 看向了秦晃所在的方向。隔着黑漆漆的空气，江游这样问完后, 秦晃说。对于学校来说，十六七岁的孩子谈恋爱确实算是早恋。但其实孩子们包括老师，家长都知道, 十六七岁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刻, 又有几个孩子能逃过。即使不谈恋爱，但也会喜欢与心动。“只是喜欢, 没谈恋爱就不算早恋。”秦晃这样解释了一句, 解释完, 又问了江游这个问题。虽然秦晃解释了单纯的喜欢不算早恋, 可是在江游这里, 也确实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好像永远比同龄人慢了半拍。他也知道周围同学会互相倾诉喜欢，或者有女生也会暗中观察学校里长得帅的男同学, 但是他看到归看到, 跟他却没什么关系。江游不知道喜欢，也不知道心动。他对于女生完全没有那种绮丽的幻想, 甚至说，他目前接触到的女生里, 还没有秦晃让他心脏活蹦乱跳得多。想到这里, 江游抬眼在黑暗中看了看秦晃的轮廓, 看过后，江游说。“没有。”秦晃：“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 什么怎么可能。”江游倒觉得秦晃有些奇怪。“你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么？”秦晃说。秦晃问完，江游：“……”秦晃这么问完，不知道是不是江游的错觉，他感觉黑暗中的秦晃，好像比刚刚要靠近了他一些。他们彼此躺在各自的枕头上，但却是面对面躺着的。即使隔着一些距离，他都能听到秦晃的喘息，感受到秦晃的温度。温度像是能传染人一样。在江游察觉到秦晃的气息和温度后，那些潮热的感觉一并朝着他悄无声息地弥漫，不过一会儿，江游的身体也一并跟着热了起来。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可是据说是会想对方，和对方在一起，心跳会加快，体温会升高。这些在江游十六年的人生里，都没有出现过。要说出现，也是在秦晃回来以后。秦晃是个没什么距离的人。他会很随意地靠近他，然后跟他有些肢体接触，而每每这样的时候，他是会产生一些心跳加速和皮肤发烫的感觉。可这又不对。他总归不能对男孩子产生要对女孩子才会产生的感觉与想法。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他确实是知道的。“知道。”江游说。江游这么说完，秦晃倒是沉默了一下。沉默过后，他轻笑了一声，说：“那你还说没喜欢的人？没喜欢的人，怎么会知道喜欢的感觉？”秦晃问完，江游：“……”秦晃很聪明。但他聪明好像都用到他身上来了，老是问这些刁钻的问题。江游听了他的话，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就你先前看我二姨留下的武侠书里，里面有描写男主角喜欢上女主角时是什么感觉，我虽然没有过，但是我是知道的……”江游和秦晃侃侃地解释着，他正说话间，身边秦晃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没等江游反应过来，秦晃压在了他的身上。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江游的心脏猛然跳顿到了他的喉口，伴随着心跳的动作，他身上的皮肤像是被灼烧起来一般，开始发热发烫。江游有些慌了神。他整个人被秦晃压制着，秦晃甚至卡住了他的双腿。他单手握住了他两只手的手腕，将他的手腕抬到了他的头顶，而后，他身体钳制着他的双腿，他的气息像水面漂浮的云雾，厚重而又缥缈地将他完整地笼罩了起来。江游：“……”“你干什么？”江游因为这样地压制，身体上带着抗拒与没有安全感的恐惧，他挣扎着他的手腕和双腿，然而秦晃却稳稳地压制着他，他躺在秦晃的身下，纹丝不动。正在他这样间，身上秦晃利用另外一只没有用到的手，打开了小屋里的灯。小屋里的灯再一次被打开，因为刚刚的黑暗，而有些不太适应灯光的江游轻轻闭了闭眼。他闭着眼睛，头因为挣扎而用力地仰起，脖颈都绷起了一个弧度，让他喉结的轮廓更清晰明显了些。秦晃望着身下的江游，他的手抬起来，用食指在江游的喉结上刮了一下。他这样弄完，江游脖颈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与此同时，他睁开了眼。江游的眼睛里带着不满和不解，茶色的瞳仁清澈透亮，倒映着灯光和水光。“你疯了？”江游这样说完，身上的秦晃没有说话，他低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深邃如深海。江游不知道秦晃要做什么，可是在他这样说完后，秦晃眼睫垂落，他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唇，这样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后，秦晃低下了头来。江游：“！！！”就算江游没有接触过这些，可是秦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也是明白的。他带着他身上清淡的柠檬香气，带着他潮热的气息，低眸朝着他的唇逼近。少年凌厉的五官轮廓，在小屋灯光的修饰下，带了一层柔光，江游甚至从秦晃的脸上看出了些深情来。他的心跳再一次伴随着秦晃的这个动作一下跳到了他的喉口。而在心脏跳到喉口的同时，江游刚刚的愤懑，不解，乃至被突然钳制后生出的气愤，却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烟消云散了。他的眼睛只剩震惊和一些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神情，那样仰望着他身上的秦晃，等待着秦晃的下一步动作。他的双唇，甚至因为看到秦晃微微下落的双唇而轻轻颤抖。秦晃像是放慢了动作，俯身低头到了江游的唇边。在他的双唇触及江游之前，两人的鼻尖先顶到了一起。鼻尖顶到，江游下颌一颤。在下颌颤动间，秦晃错开与他顶到一起的鼻尖，而后低头伏在了他的颈边。江游的瞳孔，轻轻一散。秦晃伏在了他的颈边，两个少年一上一下，身体交叠。江游在秦晃离开他的面前，伏在他的身上后，他视线内就没有了别的东西，只剩下了顶部的蚊帐和房梁。他有些呆滞地望着头顶的房梁，而在他颈边的秦晃也已经侧过了头来，侧过头来后，秦晃并没有离开他的身上，而是轻轻笑了一下。少年的笑伴随着他的气息，潮湿温热，轻抚在了他的脖颈旁。江游的颈侧，连接着锁骨，一并变得灼热且发烫。他并不只有脖颈发热发烫，早就不知道在从哪一刻开始，他的心脏，他的皮肤，他的骨头，他的神经，他的全身都在发烫。江游觉得自己像是个烧热的暖炉，而他现在躺在那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的暖炉。江游望着头顶的房梁，在秦晃笑起来后，低头朝着他看了过来。他没有再有其他的感觉，他只是看着秦晃，可能他自己都没有从那些缠绕得乱七八糟的线里扯出属于自己目前感受的正确的一根。而在他这样扯着的时候，秦晃支起了身体，他低着头，看着也看着他的江游。看着他眼中懵懂而清稚的神情，秦晃问。“你现在有了么？”“什么？”江游问。“喜欢别人的感觉。”秦晃说。秦晃说完，江游抬着眼睛，依然像刚刚那样地看着他。秦晃支着身体，握住江游手腕的手也一并松开。松开钳制住江游手腕的手，秦晃低头看着江游。看了一会儿，他抬手屈起食指，在江游喉结旁边的痣上轻轻敲了一下。敲了一下后，秦晃低眸望着江游，笑了一下。“游游。”“你好乖啊。”秦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