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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1)

沈皓行没有说话,目光却不知不觉落在那未遮全的半抹白云上。宁妱儿觉察出他目光,连忙将衣服向上提起,彻底挡住那些疤痕,垂眸道:“这是幼年得红疹时落下的,是不是……很难看啊……”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这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口中的。见沈皓行望着她不说话,宁妱儿便将头垂得更低,还记得大婚前一日,竹安帮她洗漱的时候,就曾宽慰她道:“表少爷这样喜欢小姐,一定不会嫌弃这些的。”她表面笑着说无妨的,但心里如何会不在意,没有痛觉或是味觉,倒可以做戏来遮掩,可这片红痕若是没了衣物的遮挡,落入夫君眼中会如何呢?她想过很多个可能,不过最后没有一个成真,却是让沈皓行看到了这些。宁妱儿眼神犹疑地去看沈皓行的神色,他脸上没有半分不悦,只是微微偏头在想何事。不一会儿,他抓起衣袍披在身上,起身道:“等着本王。”沈皓行转身出门,没有让她久等,片刻后便提着一个木盒再度回来。宁妱儿此时已经穿好衣裙,沈皓行却是让她又重新躺下,将她身上那层薄衣解开,温声地安抚道:“相信本王,无事的。”他的声音带着莫名蛊惑,看到衣袍下那若隐若现的胸膛,宁妱儿倏地一下又红了脸,便也不再去做遮挡,彻底将自己交在了他的手中。木盒中放着几个用花草制成的墨盒,还有几根银针。沈皓行拿起其中一根,点燃苍术,熏过片刻后浸泡在红墨中,随后他俯靠在她身前,神情专注又认真,如同作画般一点一点将红墨渗入那层白皙的肌肤中。宁妱儿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而内心深处的那层压抑十五年之久的疼痛,仿佛正随着银针地跳动而一点一点散去。她平静地睁开眼,眸光落在男人略微蹙起的眉心上。炎夏炙热的日光穿过薄窗照在屋中,那不可直视的刺目化作柔和落在静谧的屋中。“伊人坠仙帐,梅瓣落云间。”沈皓行轻念时,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那片微微颤动的梅花上,引得那破开仙帐坠入人间的仙娥,不由乱了呼吸。他搁下手中银针,将眼前梅瓣逐一深吻,阵阵酥痒随之晕开。梅瓣迎着娇阳在云间胡乱飞舞,落入凡尘的仙娥还在妄图回到仙间,迎着一次又一次不懈又疯狂的试炼,终是冲上了云霄,回到那九天之巅……这日之后,沈皓行几乎与宁妱儿形影不离。在沈皓行记事这十余年中,这是他第一次忤逆母亲,他清楚母亲的性子,她绝不可能容下宁妱儿,所以沈皓行半刻也不敢疏忽,哪怕是在书房与常见议事,也要将她带在身旁。宁妱儿自从感受到那日的云巅之行后,终是明白梦中的她为何会是那样的神情,那种事情的确舒服,且沈皓行忧她身子,每次都不会让她累着,她只负责好好享受便好,可纵是如此,每每结束的时候,她也会疲惫不堪,瘫软在那里,被沈皓行抱入汤池。待她气色恢复一些,便又在汤池中荡起阵阵涟漪……上京的酷暑渐渐被秋风取代,宁妱儿若是再从房中出来,便会带着一顶薄薄的帷帽。沈皓行在前面走着,她在侧后方慢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舒静院朝前厅而去。今日府上来了客人,宁妱儿不便露面,便在前厅寻了处小屋静静等着。正午的房里有些发闷,她推开面对花园这侧的窗子,正望着外面的花草出神,忽然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的廊上落入眼中。宁妱儿倏然怔住,待那身影将要消失时,宁妱儿再也不敢迟疑,她转身跑去将门推开,连帷帽也未顾上佩戴,提起裙子绕过小屋朝廊上跑去。赵茂行听到身后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不动神色地握住身侧刀柄,目光微微朝一旁侧去,脚步却依旧稳健未曾停下。“表哥!”直到这句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他神色瞬间惊住,脚下的步子再也无法抬起。宁妱儿一手扶住廊柱,一手捂在心口上,不住地喘着气,惊讶不已地看着五米之处停下的那道背影,她努力匀着呼吸,颤声道:“表哥,你、你怎么……”“姑娘认错人了。”赵茂行声音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波澜,而刀柄上泛白的指节却在隐隐发颤。“不,不可能!”这个身影她见过无数次,哪怕换再多的衣裳,她都能一眼认出,宁妱儿不信,她忍着心口上的疼痛,快步朝男人走来,在他抬步要走时,将他衣袖一把拉住,抬眼去看他面容。男人立即将脸瞥向另一侧,便是他此刻带着面具,遮去了大半个脸,只露着唇与下巴,潜意识却是依旧不愿让宁妱儿看到这样的他。“表哥……”宁妱儿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张铁面具,手指慢慢松开,然而下一瞬她又立即将他衣袖紧紧攥住,红着一双眼眶道:“你、你怎么了,为何要戴这样东西,姑父姑母呢,他们可还好,衡州……”一滴泪从眼角滑出,即将穿过铁面露出时,赵茂行连忙抬手用力将宁妱儿挥开,压着嗓子厉声道:“姑娘自重。”宁妱儿跌倒在地。赵茂行未再有半分迟疑,大步而去。宁妱儿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屋中,沈皓行还未回来,她静默了片刻,抬袖抹掉面上泪痕,仿若无事般将身上的灰土拍净。半刻钟后,沈皓行过来寻她,两人朝舒静院走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地问道:“可有什么想问的?”宁妱儿知道,他在她身边安排了人,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今日的行径沈皓行肯定已经知道了,不然不会这样问她。宁妱儿深吸一口气,垂着眸子半晌不语,片刻后,她忽地停下来,撩开帷帽,抬头正对着他的眼睛,肃声道:“王爷,赵家可好?”沈皓行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抬手用拇指去拂她眼角的泪珠,宁妱儿也不知自己是何时落泪的,她下意识就朝一侧避开。沈皓行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未动,最终却是缓缓落下。“有些事,其实你不必知道。”作者有话说:宝贝们,我麻了第三十六章跟本宫走如果之前只是猜测, 那么此刻宁妱儿便已经能够确定,赵家出事了。她双拳紧握,心口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匀了几个呼吸, 抬眼道:“王爷既然不肯告诉我,那为何还要我问?”沈皓行没有着急开口, 而是目光平静地望着她,许久之后,他慢慢出声,“你可信本王?”这便是不打算说的意思。一丝苦笑很快从宁妱儿脸上闪过, 她慢慢搁下帷帽,神色隐在薄纱内, 片刻后, 薄纱飘动,一口气长缓地呼出, “我信王爷。”话音落下,宁妱儿重新拉起沈皓行的手,方才的事就好像只是一个毫不重要的插曲, 来得快去得更快,两人无事一般继续朝舒静院的方向走去。回去之后, 两人喝药用膳, 期间宁妱儿还会与他轻松说笑, 一切如从前一样, 很难觉出半分异样。直到夜深, 她躺在他身侧, 想要继续装作无事一样静静入睡时, 才发觉有些事一旦在静谧无声的黑夜里, 便会被无限放大,大到将她伪装了一整日的心绪彻底剖开。“王爷。”宁妱儿望着床梁,哑声唤道。这晚沈皓行也一直没有合眼,他在等她开口,终是等到了。“嗯?”他慢慢转过身,望向昏暗中那张白得发光的小脸。宁妱儿道:“王爷不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知道,沈皓行既然一开始不打算说,便是她问再多遍,他也不会说得,所以不如问问别的,比如这些。“姑父姑母……”宁妱儿猛吸一口气,迟迟未将那口气呼出,最终在她憋闷到再也忍受不住时,才颤抖着将那口气呼了出来,“他们可还活着?”“活着。”沈皓行握住薄被下那张冰冷的小手。宁妱儿久忍的情绪在这一刻决堤,她转过身将脸埋在沈皓行颈窝处,眼泪止不住地向外宣泄。“那、那采菲……”“你所关心之人,皆尚在人世。”宁妱儿还想要说什么,可她此刻情绪太过波动,连呼吸都要成了困难,根本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想到今日表哥那样决绝地不与她相认,沈皓行又一副为她好而不肯告诉她详情的模样,她实在无法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而此时得知她在意的人都活着时,心口那颗悬着的大石,终是可以慢慢落下。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宁妱儿撑起身子,泪眼婆娑地望着沈皓行,认真地道:“王爷,谢谢你。”谢谢?沈皓行眉梢微挑,一时没反应过来宁妱儿口中的谢是在指何事。而下一刻,她便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飞快的吻,随后她趴在他胸膛上,听着里面沉缓的心跳声,缓缓开口:“我知道,王爷是为了我好,既然王爷想我信你,那我便信你。”不信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她不知道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表哥可以在魏王府出入自由,那么便意味着沈皓行已经插手了。而他方才那句“尚在人世”,“尚在”两个字很难不让她多想。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再贪心一些,让沈皓行将“尚在人世”这四个字变为“安稳于世”。沈皓行勾起散落在手边的发丝,细细地把玩时,小姑娘那张逐渐温热的手头一次变得这般不安分,竟擅作主张地也开始玩起他来,平稳的心跳终是在她娇软无骨的小手掌中乱了方寸。片刻后,那小手酸得快要抬不起来,而沈皓行却没有半分想要结束的意思。“王爷……”宁妱儿娇滴滴喊了一声,带着几分祈求。沈皓行心疼她是真,可这样的事不容半途而废,他低笑一声,用大掌将那小手紧紧包裹住……许久之后,用下巴抵在她发丝间,问她:“这是美人计么?”宁妱儿怔了一下,还未想好要怎么回答时,沈皓行却忽地笑了,“本王很受用。”说完,他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起身去净房打水。立秋之后便是皇后的生辰日,去年沈皓行身在衡州,未能入宫祝寿,今年他身在上京,若再不去赴宴,便有些说不过去。皇后向来秉承勤俭而行,寿宴从不铺张,今年的寿宴便是在自己宫中摆家宴。沈皓行知道王婉容不会轻易放过宁妱儿,这次出府便没有将她留下,不管如何,跟在他身边才能放心些。宁妱儿穿了一身太监服,混在沈皓行身后的几个亲随当中,一路低头垂目,倒也不算惹眼。入殿时,沈皓行带了一个随从进去,将常见留下,便是为了照顾宁妱儿。宁妱儿紧张地跟在常见身旁,随着其他侍从一道被引去一旁的小殿休息,这小殿内隔着桌椅,上面摆着各种茶点。今日带着宁妱儿,常见也是一万个小心,他不愿和旁人闲聊,就带着宁妱儿挑了一处最偏的地方坐下休息。宁妱儿有些渴,却也没敢直接去倒水喝,而是看了眼常见,抬手在那茶壶上指了一下,因来时沈皓行交代过,入宫之后,任何要入口的东西,都要经过他或者常见的同意。常见抬手倒了一杯,垂眸闻了闻,随口轻抿了一口,确认无碍后,方对宁妱儿点了下头。按道理她没有味觉,任何茶水进到口中,应当都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可不知为何,这小茶壶里的茶水,明明是温热的,入喉却是有股淡淡的凉意,还挺特别的。殿内许多随从小声闲聊着,再加上隔壁寿宴上不知是谁在弹奏古琴,只有一墙之隔,琴声让小殿里也显得热闹起来。常见见宁妱儿只是倒水喝,便指着其中一块儿点心低道:“姑娘若是饿了,也可用些点心,属下方才已经查验过,无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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