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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1 / 1)

“那好吧!老夫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这一次的事情就揭过吧!”掌柜的接过了银子,口气也有所放松。国子监每年分发的膏火银和州府奖励的银子每年也有百余两,裴申是耕读之家出身,穷惯了,平素也不敢铺张,因此手里一直都有余银,一下子掏出十余两银子并不困难。自己的父母在家一年都用不了十两银子,他一出手就平白给人十二两,心理压力多少还是有点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迟才出来帮那人解围。不过君子急公好义,如果是帮助别人的,这钱就花的值。无论是国子监的膏火银还是州府奖励的银子都是国家发给他的银子,而国家的银子都是百姓的赋税。他花着大家的钱,没道理在别人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寿阳见裴申帮了他的忙也有些激动,醉醺醺的就朝他扑了过来:“多谢公子相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我日后必当将银两十倍奉……嗝……奉还!”寿阳公主话说一半酒气上来,还冲裴申的脸打了一个嗝。裴申皱眉,掩着鼻子扭过了头。“公子不必还,在下只是略尽薄力帮了公子一个小忙,并非贪图回报之人。公子您喝醉了,还是早日回家去吧!”回家?寿阳公主略有些纠结。她这好不容易逃出了宫,多了禁军这么些时日,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呢?但是她身上又没有钱,今天晚上住哪里都成了问题。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总不能真跟那些乞丐一样睡在大街上吧?寿阳公主略想了想,向裴申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公子,您既然决定帮我,不如送佛送到西,也帮我开一间房吧!我是离家出走出来的,钱袋不知道被哪个坏东西给偷走了,今晚没有办法自己掏钱住客栈。您要是不帮我,我今晚就只能露宿街头了!”裴申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店小二也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裴申被无赖缠住了难以脱身,急忙开口解围:“这位公子,我们店小客房有限,这位公子的房间已经是店里仅剩的最后一间客房了。本店实在是没有房间了,您看……”最后裴申就跟寿阳公主住进了同一间房。寿阳公主进房的时候还在拍裴申马屁:“公子您人真好,这时节像您这样善良有爱心的人可不多了!”“……”裴申只不过是一时心软才同意他与自己同住。可是即便是自己要跟他睡一个房间,也并不代表自己就耐烦搭理他。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拔步床,寿阳公主个子矮小,其实两个人睡也装得下。不过要他跟自己睡一张床肯定不可能,裴申就给寿阳公主安排到了窗下平素仅做坐具的美人榻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裴申虽然乐于助人,但是戒备心也不低。他睡在床上,兜里的银子藏的极为隐蔽。他还往枕头底下藏了块镇纸,以防夜半寿阳公主有不当之举。寿阳公主喝醉了话有些多,非要问出来裴申的姓名地址,改日好登门拜访把银子送过来。裴申本不想透漏,可是耐不住她纠缠,只好据实相告。他其实也想过撒个谎敷衍一下。但是读书人当持身方正,确实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寿阳公主终于如愿也十分兴奋,反复吟了好几遍裴申的名字,又去桌前找了张纸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地址要塞给裴申。名字是她随口编的,叫赵守阳。至于地址,则是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在宫外置的宅子。她本来想好好在宫外玩一玩,不想让宫中的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处。但是她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情况实在糟糕,也只好这样了。寿阳公主洋洋洒洒写好了信息,只是写字的时候桌子上没有镇纸,实在是有些奇怪。“好怪啊,总觉的少了点什么东西。但是笔墨纸砚也都齐全,到底是少了什么东西……”寿阳公主念叨了半晌。第38章 .探监救了一只白眼狼裴申入狱的消息是第二天早上才传到他家里去的。裴家二老住在京畿近郊, 早上刚听到消息,下午就已经来到了国子监。裴申住的宿舍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就被官府的人给封了, 案子查清楚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裴家二老原本是想去儿子之前所住的房间看看的, 如今也只能作罢。方灿是个老好人,见裴家二老来到国子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主动请他们到自己的房间坐一坐。国子监诸生见他一个杀人犯的儿子走这么近都议论纷纷, 也有人提醒他要不要避个嫌, 方灿则不以为然。“现在裴申的案子还没有判下来,裴申就不算是杀人犯,顶多也只是犯罪嫌疑人。再者说即便是案子判下来了, 真的是裴申杀的人又怎样?大锦除了造反谋逆之外也没有其他罪状还要株连父母的,二老年事已高, 咱们理应帮助他们。大家读了这么些年书, 难到会不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么?”“……”大家表示无话可说。张卿卿对裴申的事情一直都很关心, 此时听说裴申的父母来了,自然有些激动。急匆匆的跑去方灿的房间去看。“耀然!”张卿卿喊着方灿的表字敲了敲他的门。“舜乐,你也来了!”方灿打开房门将她迎了进去。舜乐?他就是那个张韶张舜乐?张卿卿刚进去, 裴家二老的目光就黏在了她身上。一直以来跟自家儿子纠缠不清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监生,想必就是眼前这个瘦小的年轻人了。他们之前在家里就曾经听裴申提过这个名字,后来进了京城, 也曾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讲过他和自家儿子的风/流轶事。张卿卿感受到裴家二老灼灼的目光也有些害臊, 躬身向他们问好:“裴伯父、裴伯母,晚辈是诫之兄的同窗张韶。”裴家二老眉头紧皱, 为儿子的事情几乎一夜白头,情况似乎并不太好。裴申的父母来之前,特地打听了下儿子最近的人际交往和生活状况, 对这桩命案的来龙去脉也算是有所了解。裴申有一个室友叫做项莱,项莱一向好男风,觊觎裴申已久。裴申平素跟那个叫做张韶的监生走的很近,项莱觉得裴申跟张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到处造谣生事,污蔑裴申与张韶的关系。裴申似乎是不堪其扰,最后对项莱痛下了杀手。其实造谣也未必,裴申在进国子监之前就跟安定侯府的一位姓张的表小姐来往甚密,书信一封封的寄,似乎都是要私定终身的节奏。若非是那张小姐嫁给了别人,只怕他们俩八成得私奔。那位张小姐有个孪生兄弟叫做张韶,据说姐弟二人长得一模一样。裴申跟这个张韶一起在国子监读书,看着两个几乎完全一样的面孔只怕是移了情,要不然二人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引人遐思的误会。这张家姐弟也是害人不浅,把这么一个偏偏好儿郎给害成这样。裴申的父母唏嘘了很久也没有说话。张卿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突然就站了起来:“我相信诫之不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伯父裴伯母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诫之一个清白的。”对于这种爱说大话的年轻人,裴家二老并不是十分信任。别说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她要是能帮忙打通关系让他们两个人去见裴申一面,他们也就感激涕零了。可是打通关系这个事儿……张卿卿把方灿拉到一边:“耀然,你爹官做得那么大,官府里应该有关系的吧?你能不能帮个忙,让裴申的父母去牢里见他一面?”方灿蹙了蹙眉:“兄弟,我跟我爹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笨啊,你去找我堂兄啊!他跟你什么关系,你去求他肯定没有被拒绝的道理啊!”去求方熠?他前两天还因为裴申的事情跟她吵架,现在她因为裴申的事情再去求他,她是疯了么?“这个不行,换下一个方法吧,你还有其他什么主意没有?”方灿有些为难,沉思许久,提出最后一个方法:“那你有钱没有?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可能把裴申赎出来的钱没有,但是去监牢里偷偷看他一次的钱总还是有的吧!”关于钱这个问题,张卿卿还是有点头大的。张卿卿平常的生活费都是往方熠的小账房那里取,毕竟是他安排她到国子监读书的,学杂费生活费自然也该他来出。平常她想逛街买东西什么的,钱也是方熠安排。只要有正当名目,方熠也都会给。可是最近她跟方熠吵架了,要怎么再想他要钱?即便是她能低下头主动找他求和,可是若是给他知道了这钱是要花在裴申身上的,他还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张卿卿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办法,直到她看到最近生意红火财源广进的顾怿,突然就有了主意。裴家二老在国子监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张卿卿知道地址之后跑前跑后好不殷勤。她从顾怿那里借到了钱,打点好监狱的狱卒之后特地跑去客栈通知裴家二老,让他们同她一起去监牢探望裴申。伸手交钱的事情张卿卿隐隐约约还是有些肉疼的。为了拿到这些钱,她答应帮顾怿抄二十本书,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抄完?狱卒领着三人进了监牢,一进去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臭味。里面的囚室一间隔着一间,除了外面有一堵大围墙,四壁倒有三壁都是成人手臂粗的木头做的隔断。囚徒吃喝拉撒都在这方寸大的囚室之中,毫无私密性可言。张卿卿三人跟着狱卒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囚室的门口,张卿卿乍一看都没有看出来里面靠墙蹲坐的人是裴申。他这些日子似乎过的很不好,蓬头垢面煞是狼狈。囚室里没有床,每个囚犯都只有一条被子。地面太硬,所以囚犯们平常都睡在干草上。裴申靠在干草上发呆,肮脏粗粝的囚服上也都粘着草杆。“申儿!”裴母望着裴申一下子就哭出了声。裴申听到动静也侧着头望声源处望了过来。“母亲!”裴申看到来人也有些激动,原本灰败的眸子一下子闪出了光。狱卒拿出钥匙打开了囚室的锁,让他们进去说了会儿话。“只有半个时辰,你们快点,再晚就不行了!”张卿卿点头哈腰往那人手里塞钱:“知道了,多谢官爷多谢官爷!”裴申闻声又抬眸望了张卿卿一眼。“舜乐,你也来了。”裴申望着张卿卿强扯出一个微笑。张卿卿道:“你离开国子监的第二天伯父伯母就过来了。他们不放心你,担心你出事,我就想办法带他们进来看看你。”裴父是村里面的教书先生,裴母则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寻常农妇。他们早些年日子过得很苦,后来裴申书读得好,家里靠着他的膏火银日子过的才勉强松快一些。打点狱卒需要花不少银子。裴申了解自己家中的境况,知道父母很难拿出来那么多钱帮忙,这次能进来探望他想必都是张卿卿在出钱出力。“裴某谢过舜乐兄。”裴申很是感动,躬身向张卿卿施了一礼。“哪里哪里,诫之兄不必如此客气。大家都是同窗,不必如此客气。”见裴申如此客气隆重张卿卿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去扶他起身。她的手握住他的手臂,硬邦邦的全是骨头。裴申原本就瘦,在监牢的这些日子里他八成也没吃过几顿饱饭,而今模样更是清癯。裴申看着张卿卿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也有不好意思,抽回自己的胳膊望着她尴尬的笑了笑。他之前虽然瘦,脸上却有点婴儿肥,笑起来奶里奶气像个小孩子。而今已经瘦脱了相,原本圆圆的腮帮子已经完全陷了进去,皮贴着骨头,愈发显得颧骨高突眼窝深陷。书上所谓形销骨立,八成也就是这副模样了。张卿卿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有些难受。裴母看着儿子的样子更是心疼的无法抑制,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她抱住儿子泣道:“这才来这里几天啊,就把我好好一个儿子折磨的连个人形都快没有了!”裴申原本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此时见到母亲这副模样,突然也觉得很难受。他红着眼睛想哭,可是怕自己哭了母亲更难受,所以强忍着眼泪抚了下母亲的脊背,哑着嗓子安慰道:“娘,申儿没事,您不用担心……”裴母只是哭泣:“你都成这个样子了,娘怎么可能不担心?”裴父自控力比较强,虽然也有些伤情,但是他总不能冲过去抱着妻儿哭作一团。他轻咳了声清清嗓子,过去拍拍老婆的肩膀劝慰几句,试图控制下场面:“孩子他娘,你不是来的时候特地给申儿买了不少好吃的么?咱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再这么哭下去,只怕到咱们走的时候申儿都吃不上一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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