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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1)

“坛子里有去岁生的地豆,等我去炒一碟子,与阿姐下酒吃些。”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沐浴对着石桌上的小瓮,赵冉冉垂眸轻咬了下唇。这些天来,她确是忧心忡忡。饶是外头局势太平了,在这一方湖光山色的世外村落,她却待得一日比一日更焦躁难捱。不说起居吃住,那些简陋不便之处,忍一忍也还罢了。只是前路渺茫,她等了大半个月,依然没能等来该等的人。这一片庄子,除了赵尚书知道外,她还告诉了一人,便是表兄俞九尘。俞九尘家其实是她太外祖那辈的庶支,到这一代时,家道中落唯有薄田几亩聊以度日。只因这位表兄13岁便中了举,机缘下就与她在应天任大理寺少卿的外祖薛家有了来往。及至今岁进士及第前,俞九尘曾落榜两次,私下里两人约定过终生。赵冉冉对他说过,若是家中不允,就先暂避于这东山桃源再行南逃。那一日城破没能等来表兄,按理说,隔了这么久,他总会谴人来这村子相问的。都二十多日了,杳无音信的,莫不是表兄出了什么事?不敢再接着深想下去,她紧蹙着秀眉,随手端过灰胎小盏,仰头颇轻松地饮下了先前倒的酒液。入喉甘醇,虽是粗浑了些,倒也自有股乡野浊酒的余韵。十五岁那年及笄,赵冉冉就学会了饮酒。尚书府实是太孤清,桂氏没给她留一个亲近的人,除了看书习字,闲到极处,她也就自斟自酌,会喝,也不贪杯。浊酒入喉,顷刻漾开暖意,暂时驱散了牵挂焦灼。听得小厨房响动,念着那人到底有伤,她还是快步走了过去。进了小厨房,就看见碗碟都已泡在水盆里,一条丝瓜瓤裹着草木灰放在一边。坛子里的地豆已经洗净了放着沥水,那个高大带伤的少年蹲在灶前,两下燃好了草垛,隔着火光望她一眼,待火星子渐大,瞧着都要烧着手了,他才不慌不忙地朝灶里一塞。新换的铁锅里已经倒了菜籽油,他右手执铲左手悠然抖了几下地豆上的残水,就那么看着锅里的油一点点热起来。算准了油温,地豆哗得贴着锅边朝里一倒,‘刺啦’油滚地豆,香气一下就弥散开来。赵冉冉做不来这些,她怕热油烫着便不敢同他说话分心,站在后头仔细看他炒豆子。这灶台低的很,段征躬着身子,手上功夫老练,一刻不停得翻炒着豆子,躬起的脊背微微凸着,他衫子穿得薄,这么副姿势下,肩胛骨竟都能看的着。盐巴一撒,盏茶的功夫,就在她才卷了袖子洗第一只碗时,他就将焦香四溢的一盘地豆盛了出来。“可别把碗又砸了。”段征顺手接过丝瓜络,头也不抬地说,“阿姐你自去再吃些,吃完了就看看书,一会儿我好了出去消消食。”他手上动作极为利落,叫她想到了那日刷锅的妇人。知道自己抢不过,赵冉冉也就不再多说,将香脆地豆分作两半,又去院里拿了小酒瓮,就自回里头主屋去了。.二刻后,她微醺着抱着空瓮出来时,却发现门边放了两大桶刚烧滚的水并一桶调温的冷水。诧异着去外院转了一圈时,只见东厢房关了门,外院也似上了栓。此时天幕黑透,赵冉冉便以为他又去睡了。回到内院看到那三大桶水时,禁不住心口微暖。她是个爱干净的人,这些天都是自个儿坐水洗漱,从厨房到内院虽说也就弹指的路程,却拎得她双臂酸痛难当。他走起路来还有些跛的样子,是怎么来回拎着这些过来的?垂眸想了想,不自觉得浅笑了瞬,她关好内院的门,决定好生泡一趟澡,再不管不顾得好好睡一场。等明日醒了,她便央那探信的村人,试着直接去城里驿所问一问。.半个时辰后……院子里静悄悄的,只主屋窗纱边透出残灯。才刚到各处刻完标记,一身短打布衫的少年悄然跃下屋檐,落在阶前时左腿处明显顿了下,他却不以为意鬼魅一样立到门前。侧耳静默,在听着屋子里低到几乎难以分辨的喘息后,冷漠薄唇倏然勾了勾。笑面虎白松用的毒果然不一般,他果然是猜对了。在屋里残灯最暗的一瞬,匕首无声出鞘,转瞬就将门栓撬开。做完了这个,隔着两片有也似无的单薄门板,他仍是立在门前,黑暗中,玉立长身着,影子被一点余烬似的光在地上拉得变形妖异。耳畔微动,听得一声低泣后,他在门外温声发问:“阿姐洗漱好了吗?木桶重,你可千万别自个儿倒。”这一声听的赵冉冉差点惊呼出口。从她微醺着泡进澡桶后,那股子熟悉的难耐不适就开始作祟,抱臂挨了许久,正沉溺在炽热苦海里无可奈何时,却被这一声喊冲破了灵台。“还没…没好呢。”已是竭力克制的声调,开口时却还是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副情态,莫说熟悉,不就是同那夜一样吗?不对,哪里是一样,明明是比上一回发作得更加厉害了啊。赵冉冉算是彻底明白了,那白面将领给她的酥饼,看来绝非一般的寻常媚毒,这应是药性第二回 发作了。“阿姐?水也该凉了,你莫再洗了,一会儿该受了寒。”磁性温雅的声调更是激起了她体内药力,赵冉冉憋着一口气,想要开口先把门外的麻烦赶了,张口时一个气音竟只发了个媚到极处的“唔”,立时掩了自个儿的嘴,泪水滑过粗糙胎痕,她深吸了口气,却再也不敢轻易开口。好在方才饮了酒也依然记得关好门,只要挨过这一刻,将外头人先哄走就好。“怎么了,阿姐,你应我一声。”远处两声犬吠,屋子内外却是寂静一片。耳边忽闻一阵水声,门外少年微敛了好看眉眼,暗啧了里头人的隐忍谨慎后,遂故作焦急一把将屋门推开。第11章 沐浴2主屋宽敞也简陋,隔了幅素色绘竹的绢白屏风,在油灯的映照下,影影绰绰着勾勒出一个缩靠在浴桶里的身影。“方才我不甚睡着了…”屏风后赵冉冉掐着胳膊勉强开口,“我洗好了,你先出去。”“水早凉了。”段征悠然望着里间,脚下试探着朝前进了一步,“听着声,怎么阿姐身上不舒服吗?”刻意放缓的关切音调,让赵冉冉又是一阵战栗,强撑着神志想再说些什么,出口时却终是再难成调。绢白的屏风上,纤弱的双肩一阵阵发颤,好似春风拂过竹林,带动了那半幅青竹婆娑。面无表情地静望了片刻,他长眉一挑,放轻脚步朝里行去:“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不说话了?”人影逼近,衣架立在远处几案边,是绝够不着的。赵冉冉深吸口气,猛然间道:“滚出去!”刻意而无用的凶狠过后,她再难掩饰,低泣求告似的补了句:“你、你快出去,别、别管我…无事的…”少年扬唇趁着她这一阵失控,疾行数步就越过了最后那道屏障,两厢里视线相对时,他唇边笑意消匿无踪。早已凉透的浴水里墨点一样晕染开一圈圈血丝,女子缩抱着肩头,湿发凌乱得贴面蜿蜒。文秀天真的眉眼里,受惊的小兽一般仓惶得看向他,泪珠纷乱遍布。满目水色缭乱里,半面惑人妖冶,半面粗粝似鬼。两人离的近了,赵冉冉愈发觉着身子里的劲头攒动起来,迷蒙间,进退皆是无法,她觉着自己简直要疯了,抱紧了身子只是发颤落泪。衾衣裹上肩头,视线颠倒,后背腿弯下被一股力气托抱而起。冰凉的水珠顺着发丝脊背没入质地粗劣的短打里,一回神,她已然被人横抱而起,拽着浮木似的,不自觉将脑袋朝他胸前拱着,口里却喃喃道:“让我一个人,你快出去…”直到湿漉漉得被压进床褥里,耳边听得少年亦渐粗的呼吸,赵冉冉忙躬起身子,狠狠一口咬上自己腿弯。朱唇染血,她抬手按住背后游走的大掌,红着眼仰首,用最后的克制绷紧了音调道:“我有心悦之人,不可失节。”眼尾一点朱砂赤红,被泪水浸得生动鲜研。段征愣了瞬,明白过来她话中意后,他想了想眉心稍拢后,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翻起身拉开了肌肤相贴的距离。就在赵冉冉对他的后撤喜悲交叠时,下一刻,身上却兜头盖脸得被蒙了条被子。“白参将的药怕不好空熬。”段征侧躺下来,隔着被子将她整个人牢牢圈进了怀里,“我不动你,只是想略解些毒去,阿姐若是怕,就闭上眼,我绝不动你的。”微凉喑哑的嗓音入耳蛊惑,整个人被他用力压抱着,反倒如逢甘霖般的有股子说不出的畅快。或许又有被褥隔挡着,她的意志慢慢朝那畅快需索滑去,小幅度得在这等桎梏里挪动着身子。春夜寂寂,被褥下赵冉冉红着脸,强撑着不出声,身子却是挪动着渐渐难以控制。灯油似是快要枯竭了,暗淡着将两人的身影打在灰白的泥墙上。这一架旧床恰好靠着木窗,赵冉冉面朝右侧躺着,胎痕遍布的右半张脸便顺势没入阴影里,窗外晴夜无云,月色清浅柔和得打在她左侧完好光洁的脸上,眉目皎洁檀口朱红,睡凤眼里明明是欲壑凌乱的,可神色间却只教人觉着清丽干净。段征的视线随着月色在她脸上淌动,他支着胳膊细察了会儿,一面伸手哄孩童般不住得拍抚。看准了她眼中迷离深重,他腕子一滑,顺着被褥就一点点滑了进去……油灯倏然灭了,黑暗中,她松开手,抛去了最后一丝清明。……不知是何处飞来的云雀,晨光细微里,俏立在老树的新嫩的枝芽间,报喜似的叫个不停。主屋床上的女子掀了掀眼皮,蜷着身子蹭了蹭半空的被褥,翻了个身又继续沉入了酣甜梦乡里。一个时辰后,鼻尖涌入柴火粥香,檐下的鸟雀叽叽喳喳的,没个停歇。外头什么鸟恁般吵闹?下一刻,赵冉冉一下子从床上翻坐起身。抖着手拉开胸前的被子,在看清了自个儿衣衫俱在后,长出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在瞧见屋子里的浴桶后,她又蓦然倒吸了口凉气。残灯暗影里的零散片段渐渐连贯,身上的寝衣也不是自己昨日备的那件纯白长衫了,而是换作了件浅藕的短褂子。这种短褂子颇为好穿,却不够蔽体,胳膊自大臂下露出,星星点点的指痕在藕似的雪臂间着实醒目。撑着手挪了挪身子,在触到床褥中间的潮意后,她整个人彻底僵住了。良久后,她才又细察了旁的痕迹。浑身上下,除了衣服被换了,其余的,倒是全没有一点不适了。搞清楚了这个后,赵冉冉面上紧绷着的神色才刚松了松,屋外便立刻传来了个熟悉微凉的扣门声“阿姐,你可醒了?那些长舌妇我早起都给赶了。”才缓和了心绪的赵冉冉,骤然间脸上乍开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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