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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1 / 1)

林稚晚像是充了气的气球,鼓住一口勇气。她掀开被子,到酒柜旁边儿开了一瓶红酒,用喝啤酒的方式对瓶吹了半瓶。胃里火辣辣地烧起来,手脚也热起来,连同胆子也一起变大她拎起包包,突然决定轻装上阵,把电脑平板文件一股脑倒在桌子上。转念一想,今天去了今晚可能就回不来了,明天还得工作,又把东西塞回去。她摇摇晃晃往外走,又想,池宴住曲思远那儿,万一见不到人他怎么办?万一曲思远也在怎么办,万一池宴不见她怎么办。她什么也没准备好,像是莽夫,连武器还没准备,就要上路了。林稚晚在玄幻处换鞋,酒精麻痹大脑,又激动又紧张,手在抖,鞋带都系不上。“叮——”门铃急促地响起。已是深夜,酒精令她安全意识直线下降,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开门。外面是同样酒气深重的池宴。两人无声对峙。“林稚晚,”池宴给她逼至墙角,他眼神凌冽,可酒精令他的语气温柔起来: “你三天没理我。”林稚晚处于巨大的懵懂里,肩膀上的包包滑落,电子设备和地面接触,发出声响。她眼眶也红,大抵是一种未曾被抛弃的激动,在只有一方空间可以喘息的间隙,她问:“你怎么来了?”怎么来了?池宴都说不清的为什么来了,所以就当来算账吧。把这些年都清理一下。他眸色暗淡了下,抬起手臂,撑在墙上,给她圈在一方天地里。“你三天没理我,七天没见面,你知道么?”他细数她的罪过:“今天是你主动说可以一起吃饭的,我他妈等了你一个小时。”他怒起来,眼眶通红,琥珀色的眸子里不太明朗的情绪翻涌。林稚晚不敢看他。“心虚了?”池宴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两人四目相对:“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就凭……”我喜欢你么。这话他没说,硬生生地咽下去了。“算了,”他苦笑了声:“就当是跟狗浪费时间了。”林稚晚被他看着,同时也看着他,一眨眼,两行泪水滚在面颊。“对不起。” 她小声呢喃。她哭起来也顶好看,跟训练过似的,大颗眼泪滚滚滑出眼眶,眼眶红一圈儿,没一会儿,脸上一行泪。池宴心烦意乱。哭哭哭,就他妈会哭。知道自己哭起来惹人心疼,遇到事情先哭。妈的,池宴怨自己没骨气,抵挡不来她的眼泪。“现在知道哭了?”池宴语气嘲弄,下一秒又不自觉心疼她,语气开始收敛、贴近温柔:“你要是真感觉不对,那你就不应该把安米推过来,你该跟我上车,然后抱抱我。”全临江都知道他在追她了,怎么唯独曲思远不能知道。就当是上追求者的车,这是件多么毁人清誉的事儿么?池宴胸上里愤懑,不满,甚至有从没体验过的委屈。他这样的人,从来不用受委屈,却在林稚晚这里体会遍了。偏偏自己对着的是个木偶,没有情绪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来一次,发疯之后,更像是一个傻逼。他撑着的手臂放下,往后退了一步,松开林稚晚。并且觉得,自己近十年的执念,也该松松了。他不是佛祖,他渡不了人。然而,下一秒,腰间却传来温柔的触感。林稚晚抱住了他,头顶类似小狗般亲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像是如他刚才描绘,继续白天没有完成的仪式。她带着很浓重的鼻音,一遍又一遍说:“抱抱。”抱抱。抱抱。抱抱。霎时间,池宴大脑过电,一片空白。待清醒,才发现,他的手臂早就不听使唤,回应了这个拥抱。第40章 我也很在乎池宴呀池宴的衣襟外套上沾着凉气, 可身体在酒精的发酵下是热的,林稚晚靠在他的肩头,像是摇摇欲坠的船只终于泊岸, 小声呢喃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她虽不至于伶牙俐齿, 但从未如此笨嘴拙舌, 只会简单重复一个句子。池宴恍惚觉得, 自己是在跟个小孩子怄气。——林稚晚妈妈离开之后, 她身边没有朋友, 林文和又对她百般宠溺, 她几乎不需要处理复杂的情感问题, 甚至连和小朋友吵架又和好的经历都没有。生命里一些情绪的缺失,使她没有处理复杂感情的能力。池宴心疼她、理解她、但并不代表能轻而易举地原谅她。他将人推出怀抱,眼神锋利地看着她,大抵是怒极, 声音如寒潭:“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突然失去拥抱令林稚晚懵了一下,一泡眼泪不受控制地挤出眼眶:“我……”“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池宴打断她, 带着压迫的姿态逼问:“我是你的情夫?我们是在偷情?就那么见不得光?”林稚晚本能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池宴冷笑:“那就是只怕曲思远知道了。”这罪名相当于诬陷, 林稚晚委屈, 同时又因为质问她的是池宴——全世界唯一一个会站在她身边的人开始站在她的对面, 她又生出一点叛逆。“我没有,”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泪, 语气坚定:“你别乱说。”池宴无声哂笑,嘴角那点弧度近乎嘲讽。酒劲儿上头,两人都不够理智。林稚晚不知道池宴干嘛要说这种浑话, 而池宴需要一个解释。大少爷的骄纵和自尊心被她扔在地上踩了又踩,这不是亲亲抱抱就能糊弄过去的。两人无声沉默。入口玄关处不够开阔,他们一人抵着一面墙壁, 开始漫长的对峙。池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支,袅袅白烟在狭小的空间里升腾。何必要来这一次,他再次觉得自己是个傻逼。林稚晚的性格是二十几年的生活塑造的,她就是不爱讲话、心思永远藏着,这贯穿了她前半生的属性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池宴累了。胸腔里压抑着情绪,池宴猛吸了一口烟,往下咽。林稚晚在这阵沉默里沉思好久,往前两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动作很小,指甲在他手心上乱划,像是做错事祈求原谅的小狗。池宴愣了下,烟差点儿烧到手。今天是她做错了,池宴生气也是应该的,做错事情就要承认。林稚晚不逃避,豁出去了,大着胆子从他手里把烟拿出来,扔在地板上,踩灭。并顺着这一步,朝他贴得更近。“不是怕曲思远知道的,”林稚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我不是怕他知道,我是怕曲思远妮妮娄黛江珩他们都知道。”“我们骗了他们好久,他们知道了……”她哽咽了下,眼眶里再次蓄满泪水:“会觉得我对他们不坦诚,会讨厌我。”她语气严肃,仿佛眼前就是天大的事情。尼古丁在肺部滚了一圈,池宴清醒了些,准确地捕捉到林稚晚传递的信息。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朋友,眼前这几个人已经是她社交圈的全部,她对感情包括友情的体验还停留在母亲去世之前的年纪——朋友之间是要坦诚的,不坦诚是会被讨厌,被讨厌就会没被孤立。之前隐瞒这段关系都是连蒙带骗,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一下子把两人的关系摆在人面前。池宴对她的喜欢里永远掺杂怜悯。他设身处地想想,可以接受这个想法,照旧气不过,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所以呢?就可以以完全不在乎我是么?”他又凶起来了,林稚晚把头垂得很低很低,飞快摇了摇头。摇完头,又觉得危机四伏,不敢看池宴的眼睛,小声说:“我在乎的,我很在乎。”把安米推给池宴,就是在看到曲思远的一瞬间,基于“保护友谊”做出的反应,可做出点一瞬间,她就后悔了。明明不是大事,她却把问题搞得这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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