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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节(1 / 1)

一枚金裸子,两枚银裸子,剩下的都是铜钱。梁王将已经敞开口的荷包放在腿上,一只手扶着荷包,一只手伸进荷包掏钱,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扔在重奕和宋佩瑜身前的案台上。不得不说梁王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武将,扔东西的水平远比襄王好得多。襄王的玉佩扔在重奕和宋佩瑜身前的案台上时,将整齐摆放在一起六枚金裸子撞得扭扭歪歪,差点掉到案台下面去。梁王扔过去的铜板,却每次都能不偏不倚的落在同一个位置,发出铜板撞击的清脆声音。不仅早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礼部官员受不了这个折磨,孝帝更受不住这等屈辱。孝帝目光犀利的看向梁王,“梁王!朕好心邀请你来参加朕的寿宴,不是让你来蓄意捣乱!”梁王不怒反喜,他看在重奕的面子上忍住闷气,没立刻与燕国计较,孝帝还有脸主动找他的麻烦?“我以梁王之尊来赴宴难道不是好意?”梁王将腿上的荷包扔给身侧的襄王,嫌弃坐着没气势,主动站起来逼问孝帝,“本王到要问问你,这就是你们燕国的待客之道?毛都没长齐的光腚小子都配坐在本王前面?”宋佩瑜早就准备,出门前特意选择支白玉雕花折扇别在腰间,借着扇子和宽大的衣袖,能将脸上充满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笑容挡得七七八八。至于没挡住的那两三分……毕竟是因为事情太过好笑,他才没能忍住。想来燕国老大人们也能理解。可怜陈国南阳郡王,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就成了毛都没长齐的光腚小子,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脸上的神情怪异至极。孝帝本是在质问梁王,没料到会被反质问回来,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倒是不会忌惮梁王,但他刚才赵国身上吃了大亏,梁王又是唯赵国太子马首是瞻……就连太后都没想到,主动找人麻烦的孝帝,居然会被梁王一句反问堵得哑口无言。“梁王何必动怒,想来是负责安排席位的人不懂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太后看向正脸色青白的南阳郡王,“丰儿,还不将位置给梁王让出来?”南阳郡王立刻起身对太后弓腰,语气中满含委屈,“侄儿也是第一次来到陈国,进入大殿后就全凭领路太监的安排。见到梁王与襄王坐在赵国的席位上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听说闻过两位王爷与赵国太子私交甚笃,只以为他们是特意坐在那里。”说到这里,南阳郡王转身对着赵国使臣的席位长揖到底,“若是两位王爷早些与小王说对席位安排的不满,小王定会立刻将席位让给两位王爷。”宋佩瑜摇折扇的动作无声加快。比起只知道发怒的永和帝,太后与南阳郡王的以退为进聪明多了,等于是将问题又抛回梁王身上。无论梁王选择去南阳郡王让出来的席位落座,还是选择仍旧坐在赵国席位。这件事都会从一开始的燕国无礼变成燕国与梁王都有错。燕国无礼的是筹办寿宴的人。梁王却少不得要背上没有气量又斤斤计较的名声。宋佩瑜竖起食指在紧贴着银镜的位置摇了摇。梁王见到宋佩瑜的动作后,握着腰间佩剑的手才松开,脸上显而易见的怒火也变成似笑非笑。“早就听闻当年没有太后娘娘,孝兴就没法登上皇位,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孝兴还是没有半点长进,仍旧需要太后娘娘为他周全。”太后没接梁王这句话,垂下的眼皮中却闪过几不可见的笑意,连带着对梁王的厌恶都散去了些。她正需要如梁王这样的肯定。燕国帝王离不开她薛紫莲的扶持。宋佩瑜没发现太后的窃喜,却能看到坐在他斜对面的燕国大司马眉宇间闪过不喜。只是不知道这份不喜是对梁王还是对梁王的话,或者……是对太后。虽然梁王主动坐了回去,也不再扔铜板。但燕国准备已久的的拜寿仪式还是直接腰斩。众人神色各异的坐回各自的位置上,直到穿着新衣服的宫女太监们捧着食盒进来,大殿内凝滞的氛围才稍稍和缓了些。孝帝早就对这个寿辰失去所有期待。他如今只想快些结束寿辰,然后将赵国使臣撵出洛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任何与赵国有关的人!因此,孝帝特意将宴席结束时才会宣读的圣旨,改成在宴席开始前宣读。朝臣们早就知道孝帝要在寿辰当天宣读立太子的圣旨,他们甚至连太子的人选都已经提前知道。他们不仅不介意孝帝将立太子的圣旨提前宣读,还发自内心的觉得,自从赵国使臣来到燕国后,孝帝终于做了个正确的决定。现在宣读立太子的圣旨,正好能将刚才发生的尴尬截断,不至于继续蔓延下去。太后的想法却与朝臣们截然不同,她听握着茶盏的手停顿了下,目光深邃的看向孝帝,“陛下不是专门让钦天监选了个吉时?怎么不等……”孝帝不耐烦的打断太后的话,“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所有人都知晓朕的太子是谁。”太后还想继续阻拦,孝帝却没给太后任何机会,他亲自拿起贴身大太监捧着的圣旨,目光在朝臣们身上巡视半晌后,放在大司马身上,“劳烦大司马为朕宣读这份圣旨。”大司马立刻起身上前,脸上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意。他走近孝帝后,没急着去拿圣旨,而是弯腰稽首,“臣恭喜陛下在寿辰之日得偿所愿,终于后继有人,太子殿下必是纯孝、聪慧之人,才能入您的眼。”孝帝闻言,嘴角也勾起细小的弧度,连带着目光都温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暴躁。这份圣旨的内容完全不出大殿中所有人的预料。孝帝先宣布立五皇子为皇太子,又立贤妃为继后给五皇子嫡子的身份。是子凭母贵还是母凭子贵,已经在先后顺序中体现的明明白白。虽然宴席开始的时候,发生许多在众人计划外的事,但此时的双喜,不,是三喜临门,却仍旧能让大殿中的燕臣们喜笑颜开。立下太子,会让燕国的根基更加扎实。这对朝臣来说,也是好事。一片欢声笑语中,燕国亲王们纷纷去给孝帝和刚被立为太子的五皇子敬酒。燕国亲王之后,还有如同昭和大长公主这样的长辈和等候已久的老臣们。被热闹喜庆的氛围笼罩,也让孝帝将刚发生的不愉快忘记,眉宇间的戾气逐渐被开怀取代。这个时候的赵国使臣也格外有眼色,知道孝帝不耐烦他们,也没特意去恶心孝帝,正抓紧时间吃宴填饱肚子。放眼整个大殿,只有赵国使臣席位上的人都在埋头干饭。宋佩瑜是怕现在不吃,等会没法吃,恐怕要饿肚子。重奕则是看宋佩瑜吃饭,明明不饿也很有食欲。梁王和襄王只顾着吃饭的理由就更简单了。他们又不可能去奉承孝帝,不吃饭还能做什么?忽然有个粉衣服宫女走到赵国使臣的席位侧面,语气柔和的开口,“哪位是宋佩瑜大人?太后娘娘赏酒。”明明红琴的声音并不大,但红琴说完这句话后,正在赵国使臣席位附近的人却纷纷停下原本正在做的事,目光齐刷刷的落在红琴捧着的酒壶上。宋佩瑜掏出帕子擦了擦嘴,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太后的方向揖礼,“谢太后娘娘赏赐。”更多的人发现这边的动静,神色各异的看着太后和宋佩瑜。孝帝目光犀利的看向红琴,“太后赏的是什么酒?”红琴无声深福,“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赏宋大人梨花白。”“宋大人正值壮年,喝什么梨花白?”孝帝摆了摆手,对身侧的大太监道,“去拿鹿酒来给宋大人。”红琴按照太后的眼色,缓步走到宋佩瑜身侧,抬手便将壶中酒水往宋佩瑜面前的酒杯中倒,柔声道,“这是今年最新的梨花白,最是清新香醇却不醉人。”孝帝眉目间闪过厉色,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要让人将红琴拖出去乱棍打死,就见重奕端起红琴刚倒的酒一饮而尽。孝帝顿时忘了他准备做什么,目瞪口呆的望着重奕,“你……”重奕将酒饮尽,顺势将酒杯放回案台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就是敲在孝帝和诸多燕臣的心上。他却对孝帝和燕臣们的反应视而不见,继续头也不抬的干饭。偏偏他举动间优雅至极,就算是吃饭,看上去也赏心悦目,哪怕吃饭的速度略快,吃的东西略多,也完全与粗鲁沾不上边。宋佩瑜替在场的众人问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殿下有没有觉得酒的味道奇怪?”重奕停下筷子抬头看向宋佩瑜,“劣酒、难喝、她撒谎。”红琴似乎也被重奕的举动吓傻,听到重奕的话后,立刻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宋佩瑜将手中的折扇拍在案台上,语气越发激动,“是不是有诡异的味道,您……”燕国大司空比宋佩瑜的反应还要夸张,他从远处大步走到重奕面前,满脸诚恳的道,“您能将酒吐出来吗?”“够了!”太后狠狠的拍了下座椅边的扶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哀家会给宋佩瑜赐毒酒?”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后身上,眼中色彩基本相同,都是明晃晃的‘是’字。太后侧身看向孝帝,“陛下也以为我会赐毒酒给宋佩瑜?”孝帝简直要恨死太后了,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要拉他下水?“他们如此想我倒也不奇怪,陛下竟然也如此想我?”太后退后两步跌坐在地上,忽然开始抹眼泪,“先帝走的时候怎么没将我也带走,留我在世上受这等委屈……”南阳郡王大步跃上高台去扶太后,“姑母?”“我的儿,他们是要逼死我。”太后立刻抓住南阳郡王的手臂,“你回去给哥哥带话,让他别怪孝帝,都是我没教好他才换来今日报应。”即使太后表现的再冤屈,朝臣们仍旧不为所动,立刻派人去太医院找人来验酒给重奕诊脉。只是尚且没有定论的时候,谁都不敢擅自将太后给宋佩瑜赐毒酒的罪名说死,只能任由太后不停的哭闹。昭和大长公主正要去安慰太后,却发现她的手臂被拽住,转头看去,是脸色惨白的延庆郡主。延庆郡主小声道,“这件事牵扯太大,母亲别去凑这个热闹。”昭和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不耐,伸手狠狠的掐在延庆郡主的大腿内侧,手指甲几乎要彻底嵌进延庆郡主的肉里。等延庆郡主吃痛松手,昭和大长公主狠狠推开延庆郡主,哭着奔向太后,“嫂嫂,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上方的两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了快半个时辰,太医们终于得出结论。太后赏赐给宋佩瑜的梨花白就是普通的梨花白。喝了那壶梨花白的重奕也没中毒。听到太医的结论,在场的所有人都狠狠的松了口气,只有孝帝脸色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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