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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1 / 1)

现在一丝碧色的血从他的瞳仁正中央,在慢慢扩散。“你忍一下。”言卿说罢,指间绕过一根红线,幻影直接入了谢识衣的眼睛中。谢识衣纹丝未动。魔种的碧血遇到魂丝,开始惊慌失措,却根本无法逃脱。碧色的血顺着魂线出来,里面的魇嘶声尖叫,最后落入空中,落在地上、被四散于空的不悔剑意彻底销毁。言卿嘀咕道:“淮明子的邪术,还真的防不胜防。”他将魇解决,问谢识衣道:“你怎么样?”说完愣住,言卿做完事才反应过来姿势有点问题。他和谢识衣之间太近了,他像在靠近一捧雪。言卿怔了怔,收回摁住他肩的手,后退一步,尽量隐去内心的不自在,散漫笑道:“别生气啊,这不是帮你吗。”他的手就要从谢识衣脸上离开,在离开的片刻,却被握住了。手腕上的魂丝红线交缠在两个人的手指间。登仙阁厢房外的蝉鸣一年夏比一年夏浓烈。化神期修为变化的房屋,完美复刻了以前每一分细微入豪的记忆。包括那窗外的花,檐角的铃。言卿怔怔看着谢识衣。却听谢识衣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道:“言卿,我看不见了。”言卿大惊:“什么?!”言卿脸色发白,他再度去看谢识衣的眼睛。发现虽然那一小丝魇被取了出来,可是魂丝本就是魔神之物,加上谢识衣小时候眼睛受过伤。现在那双清冷的眼眸里,的的确确跟遮了一层雾般。言卿仔细端详后,舒了口气,讪讪道:“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大概就是后遗症了,你可能会瞎那么……几天。”谢识衣还维持着握住他手的姿势,听到这话,意味不明笑了下。“你可真是个好大夫。”那熟悉的嘲讽味道,让言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翻白眼:“这就是你跟恩人说话的态度?”谢识衣淡淡道:“我三日后要见殷列。”言卿:“那、那时候,应该能好吧。”谢识衣固执地问:“在这之前呢。”言卿索性道:“你又不是没瞎过!怕什么!”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愣了下。谢识衣抬头,他的眼眸被一层晦光覆盖,收敛了直入人心的冷意,更多出一分安静之感。言卿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屋顶黑绫覆眼,闷声学御剑的小孩。虽然,现在的谢识衣,肯定不会那么笨拙了。甚至是用剑的天下第一人。但言卿还是心中玩心起,凑过去道:“没关系。”他眼中满是揶揄笑意,道:“仙尊,我能看见,我来指引你。”第18章 不悔(四)七岁仲夏夜的屋顶,少年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我能看见,谢识衣,我来指引你。”现在错乱的红线、桃花、烛火、虫鸣。恍如隔世。谢识衣握着他手腕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了。言卿还不怕死地非要多嘴一句,语音带笑:“仙尊,你现在分清楚左右了吗?”谢识衣说:“当初分不清左右的明明是你。”言卿倒也不气,他们七岁的时候就这件事足足吵了一年,现在再吵也没什么意义。言卿端详着谢识衣现在眼睛好像蒙着层雾的样子,忽然福至心灵:“等等,我去给你找个遮眼睛的白布。”谢识衣淡淡问:“你不睡觉了吗?”言卿这才想起,谢识衣专门开辟的这个房间是给他睡觉用的,笑道:“暂时还不困。”谢识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漫不经心说:“言卿,你现在是炼气期修为。明日从此处到南泽州,有千万里的路程。”“……”言卿真是谢谢他无时无刻不再提醒自己修为的事。本来言卿并不认为恢复修为是迫在眉睫的事。他有魂丝,熟知各种阵法咒符,只要不作死,横行整个上重天都没问题。但是从谢识衣嘴里听完那九大宗三世家的事,心里又默默把修行提上了日程。言卿坐到了他对面,随口问道:“谢识衣,你上次夺得青云大会榜首的时候,是什么修为。”谢识衣:“大乘。”言卿装模作样鼓了下掌:“不错啊。”他说完又指了下自己,眼睛一弯:“幺幺,你觉得以我的修为恢复速度,有没有可能这次青云榜夺魁。”谢识衣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你青云大会都参加不了。”言卿:“呵呵。”他对上谢识衣的有点暗淡的眼睛,又有些心痒难耐。谢识衣的五官其实长得有点近霜雪般锋冷,可是墨色如缎的发和苍白的皮肤,又中和了那种疏离。他之前最让人不敢直视的是眼睛,如今眼睛覆盖一层清濛的雾,敛去所有杀机审视,人都亲近很多。言卿拍桌而起:“不行,我还是得给你找个东西把眼睛遮住。”没什么想法,就是怀念起了那个黑绫覆眼的小男孩。登仙阁的这个厢房,他们居住了五年。五年,对比起修士漫长的一生来说微不足道,犹如转瞬之间。但是人在少时经历的岁月,却总是和以后有所不同。言卿现在还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和旧物摆放,站起身,说道:“你是真的全部都变了出来是吧?”谢识衣:“嗯。”言卿:“当初放剪子和布的地方好像在隔壁。”他往外走去,推开门的时候,星月长河洒了一地。谢识衣坐在案边,雪衣逶地,静静抬头望着前方,黯色瞳孔青灰。寒月如霜,一片细小的白花随风卷进门窗,拂过他的衣袍,落入他手中。谢识衣垂眸,神色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望不见真实。言卿在隔壁翻箱倒柜,还是找到了剪刀和布。他其实更想剪一点谢识衣身上的鲛纱魄丝,这俩玩意在修真界贵得离奇,千金难寻。不过他都能想到,谢识衣冷冰冰的眼神了。言卿撇撇嘴,用剪刀咔咔剪了条白布,然后捏在手里,走了回去。“仙尊。”大概是前面装疯卖傻时一口一个仙尊,言卿现在觉得喊他这个道号还挺有意思的。渡微仙尊不想搭理他。言卿语调懒洋洋,自娱自乐:“仙尊,你看我一眼啊。哦,仙尊现在看不见。”言卿绕过去绕到了谢识衣身后,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将谢识衣一头乌发抓在手里。在他用白色的布在谢识衣脸上绕第一圈的时候。谢识衣就开口了:“你用的什么?”言卿:“布啊。”谢识衣:“什么布?”言卿说:“干净的布就行了,我劝你事不要太多。”谢识衣语气清冷,嘲讽道:“事多的难道不是你?”“哦。”言卿面无表情将那条白布打了个结。谢识衣的发丝很长也很滑,鬓边垂落下几缕,唇紧抿着。言卿往前走探头看了看,说:“可以了。”谢识衣小时候蒙那层黑布,是为了不让眼睛再次受伤。而长大后,纯粹就是言卿闲的没事。他原本以为谢识衣带上层白布后,整个人会显得病恹恹。没想到,遮住了黯淡的眼,杀伐不减反增。言卿:“你这仙盟盟主,当的可以啊。”谢识衣漠然问:“闹完了吗?”言卿还是非常有眼力见的:“完了,我去睡了。”言卿走到了屋子里的正中央,这里摆着一张床,被褥整齐,除此之外床上什么都没有。谢识衣小时候其实挺少睡觉的,不是在修行就是在看书,顺便和他吵架。言卿一天一夜折腾下来,他精神也有些疲惫了。翻身躺上床,打了个哈欠。头沾枕的瞬间,言卿就觉得困意潮水一样向他涌来,眼皮打架。外面细微的虫鸣,和若有若无的铃铛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言卿无论是上辈子,还是重生回来,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现在估计是谢识衣在旁边,有天下第一人守着,让他潜意识放松了对危险的警惕。*七岁那年,他们虽然磕磕绊绊,但好歹也是学会了御剑,成功入学登仙阁。然后到了登仙阁,马上面临了第二个难题,穷。穷到后面只有一块灵石,怎么都过不下去。于是言卿决定去赌一赌。障城有个赌场叫清庄赌场,筹码由外往内,慢慢变大。谢识衣自己有安排,完全是被他软磨硬泡拽过去的,身体交给言卿,从头到尾冷眼旁观。言卿在外面风生水起,不一会儿就赢得钵满盈盆,野心大了就往里面冲,结果和里面风水不和。三场下来又只剩老本,只能拿着一块灵石灰溜溜回外场。言卿咬牙:“我不信这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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