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并不能感受到母亲的喜悦，只是觉得被人抱着很舒服，于是开心的小手一个劲往上抓。安柔的头发因为有阵子没有修剪已经长了不少，她这么低头揽着华华，发梢像柳树枝般在华华的脸上扫来扫去，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安柔顺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脚丫，软软的让人心情大好。“啧啧，先把你的眼泪擦干净吧，等会儿要是你家那口子来了瞧见，别误会我欺负你了，我可承受不起某人的怒火！”李安娜在旁边打趣，递过来张纸巾。安柔笑着接过，软软的手指在掌心摊开，她抿了抿唇，拿起在眼角揩了揩。与孩子相处的时间，应该是最愉快的。愉快到安柔甚至连什么时候天黑了都不知道，一直拉扯着李安娜讲着两个小宝宝这些日子的趣闻。“拜托，安大妈，你是想和我聊一晚上吗？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孩子们的事情听听是挺好的，可一天都是同一个话题，那就有点不好了。尤其讲话的人一味的兴奋，时不时说上两句就要兴奋的笑上一会儿，像极了病人。“呀，都这么晚了，哎呀反正今天就你陪我，就让我再说会儿呗！明天就出院了，可就没时间这么悠闲的和你聊天了。”安柔回头看了眼窗外，此刻漆黑下来的天空带着几分神秘，将s市的所有都遮掩了起来。以前她觉得s市的夜晚总是特别的阴暗，让人心里发慌，可现在，反而觉得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就是为了衬托黎明的魅力才会如此黑暗。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安柔也只是聊了几分钟就作罢了。次日，安柔是被震耳欲聋的嚎啕大哭和气急败坏的争吵吵醒的。“别哭啦！真是，怎么这么烦呢！”“阿姨，怎么说孩子也是你家的外孙女外孙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李安娜抱起其中一个哭得最厉害的，一边拍着婴儿的后背，一边对从门口进来不到几分钟的肖淑琴瞪视。同样都是安家的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妈！”安柔诧异的发现母亲拧着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急急的下床，护在孩子身前。“我来看孩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肖淑琴见女儿突然冲过来挡在身前，一脸的警惕，脸色难看的吼道。“哪有您这么看孩子的？”李安娜听完，在旁边不悦的插了一嘴。“我怎么看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她妈，也是孩子的外婆，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您凭什么掐孩子！”李安娜气不过，好不容易把怀里的君君哄好，气急败坏的瞪肖淑琴。方才她出去买早餐回来，就瞧见安母一脸阴沉的瞪着君君，然后抱起来，在她的小屁股上拧了一下。安柔其实有想过母亲重男轻女的意识可能还会存在，只是方才瞥到母亲眼里的冰冷，心还是一沉。她以为至少这种不会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妈，君君还是个孩子！”“孩子怎么了？谁让她是个女孩！”肖淑琴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是女孩就是多罪大恶极的一件事。“女孩怎么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在讲重男轻女的那套老理论！”李安娜把孩子放进婴儿床，看了眼时间，“小柔，准备一下，该走了。”她甚至连个眼神都吝啬给肖淑琴，视线直接略过肖淑琴，落在安柔身上。肖淑琴被她堵得语塞，气得直喘。“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我闺女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李安娜想反驳，安柔却在后面拉住了她，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颤抖的厉害。“别说了，孩子们会听到的。”她声音低低的，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先走吧，安娜姐，麻烦你帮我带一下两个孩子。”她努力的扬起脸面朝李安娜，想要勾唇笑一下，却嘴角发僵的厉害。李安娜瞧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横了眼肖淑琴，将两个孩子放进婴儿车里推了出去。病房里很静，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楚的听得见风吹的方向。安柔默默的收拾好行李，转过身，将行李包架在肩膀上，沉默的看向母亲。母亲的样子似乎也是老了，耳鬓的发也有了斑白，但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却一直没变过。重男轻女的心思，也一直没变过。心里被什么堵了一下，涩涩的却又苦苦的。她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底多了坚决。“妈，君君和华华在我的心里都是一样的地位，如果您觉得您没法接受君君，我恐怕没法再带孩子们去看您了。”童年的那些重男轻女下的压抑历历在目，安柔没自信看着自己的孩子也经历一遍相同的事情。就算那是她的妈妈，也不可以。“你这话什么意思？安柔我是你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我看我外孙子，什么时候还需要你同意了？”肖淑琴一听安柔的话，顿时火了。以前，安柔可从没有说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现在翅膀硬了，有靠山了就想把我们母子俩推到一边？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不光要看我的外孙子，我还要把他带在身边！你们小年轻的懂什么，只会把钱交给外人，还不如让我来带孩子！”肖淑琴满打满算，这样一来，不仅能够省了请保姆的钱，到时候要是想托陆家办点事也好说话。“妈！我是认真的，如果您不能接受君君，我也不能接受您再见华华。”一样都是她的孩子，她不可以让孩子们感觉到厚此薄彼。肖淑琴见和她怎么也说不通，愈发恼火，想打女儿一巴掌，可许是急火攻心，也许是情绪到了那个份上。她忽的捂住后脑的位置，脚跟一跌，重重的倒了下去。安柔死攥着双手，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可情势却一转，惊得她呆愣了几秒。“妈！医生！医生我妈，我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