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眼泪汹涌而出。
小时候，有了好事，温柠总要第一时间与顾迟溪分享，受了委屈，也唯独只想要那个人安慰。她无论做什么都会想到她。
即使分开这七年里，每每遇到能刺激她心情好事与坏事，她也会第一个想起顾迟溪，只是随之而来还有许多遗憾和不甘。
人在脆弱时候总会想起最亲近人。
温柠有点难过，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一直念着，毫无所觉。
她不喜欢这种被动感觉，失去了掌控权，就等于失去安全感，她不想再做那个被丢下，心怀一点点期望又总是失望人。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顾迟溪电话。
温柠一向给列表联系人备注全名，无论跟对方什么关系，小时候爸爸说这样比较安全，她便习惯了，一直没改。
看着那三个字，她慌忙抹掉眼泪，稳住声音：“喂？”
“柠柠，发生什么事了？”焦急担忧语气。
“啊？”温柠隔着电话笑，装得没事人一样，“什么什么事啊，我不是说打错了吗？”
那边顿了顿，迟疑地问：“真只是打错了？”
“不然你希望是什么情况？”
“……”
顾迟溪沉默了，温柠咬了下嘴唇，蜷缩脚趾紧紧抠住被单。怕被识破，她佯装打呵欠道：“好累，我要睡觉了，明天飞早班呢，晚安。”
“……晚安。”
再次挂了电话，耳边安静下来。
温柠脸上懒散惬意表情骤然消失，她缓缓吸着气，又缓缓吐出来，发直双眼木然地盯着空气，像块雕塑。
生活越是拼命打压她，她越要努力站起来，从小到大就没轻易服过软，当初接二连三经历了那么惨烈事，她都挺过来了，只要不死，就总有办法。
她去厕所洗了脸，把房产证翻了出来。
今年夏天雨水奇多，一周有三四天都在下雨，整座城市似乎弥漫着一股潮湿霉气。
顾迟溪近来忙碌，经过几次输血，公司整体情况有所好转，她预备在经营方面下功夫，吸取从前盲目扩张教训，先求稳，如此才能良性循环。
她想让公司彻底从寰世集团中脱离出来。
父亲去世后，顾家核心产业都掌握在大姐顾堇娴手里，她比顾迟溪大七岁，早早被当做接班人培养，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在整个家族中拥有绝对话语权。
她是顾家唯一能给顾迟溪几分好脸色人。
但也只是出于教养和度量罢了。
至少顾迟溪是这么认为。
“你决定了？”
办公室内光线敞亮，顾堇娴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火星子燃得正旺，她将滤嘴凑到唇边吸了一口，轻轻吐出雾气。
她穿件深紫色木耳领拼接长裙，身材紧致，肌肤滢滢泛光，年近四十，保养得水润精致，眼角眉梢都透着成熟女人风情。
顾迟溪坐在对面，神色间带着一丝疏离，“嗯。”
“多此一举。”顾堇娴掸了掸烟卷，轻笑。
“大姐意思是？”
“你想脱离，完全没有问题，但不必放弃爸给你股份。该是你，我一分不拿，不该是你，我半个子也不给。”
顾迟溪静默半晌，点头道：“那就直接走流程吧。”
她原本做好了最坏打算，放弃父亲遗嘱里分给自己那点集团股份，换取公司完全脱离寰世。反正资产倒来倒去都在自家人手里，也不过是走个流程事。
虽然她很想与顾家撇清关系，但是她身上血液，她拥有一切，无不沾着“顾家”二字，怎样都不可能完全剥离。
况且，商场上风云诡变，人情往来互惠互利，她倒也需要这份资源。
“好。”
顾堇娴笑了笑，见她有要走意思，“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
顾迟溪略略抬眼。
“爸走了，长辈之间恩怨没必要再留下来，现
在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别像以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恨来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