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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1 / 2)

他们从未经历过南方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每天都是如此,淅淅沥沥,连绵不绝,每天每夜的如此,下的人骨头都软了。

似乎除了在家烤火,做不了别的。

烤火要钱,这个钱是不得不花的,因为太冷了。

木炭价格昂贵,哪怕是最差的木炭,也不是他们能用的起的,普通百姓,都是自家灶下烧火剩了些木炭盛到破损了不能用的陶盆里,加点木屑或是干牛屎,就是火盆了。

他们完全没有想过,在南方生活,连牛屎饼这种随手可得的东西,都成了可遇不可求的难得好物,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老秦地的人最擅长的便是养牲口,骡子、牛马,都不在话下,不论是乡下还是他们所待的怀安县,骡子、牛马的粪便都随处可见。

江凌城不像老秦地,你基本上见不到谁家往院墙上贴牛屎饼子,也找不到那么多牛屎。

他们车队的骡子、牛拉的粪便,全都被他们搜集起来,贴在灶台的周围,烘干。

就这还得时刻注意着骡子、牛那边的动向,有了牛粪就得立刻用稻草团起来贴到灶上,稍微迟了些,要么被雨水冲散了,要么冻成了冰坨坨。

是以不时的有妇人从屋里出来,去关着骡子、牛的地方看看。

骡子、牛睡的地方并不是马厩,只有一个遮雨的顶,和一面墙,地上铺满了他们之前带的稻草,这些稻草既是它们的口粮,又给它们保暖。

骡子和牛吃的都是草,粪便也不臭,带着一股青草气。

它们的粪便在烘干后,就可以当木炭使用,在距离他们秦地更远的地方,还会用骡子、牛马的粪便来煮粥和煮茶,据说这样更原汁原味。

一般是放在墙面上烘干的,但这不是他们乡下土屋土墙,自然不能贴,真要贴了,房东只怕会立即将他们赶走,还是和房东商议过后,付了房东一些糊灶墙的钱,才被允许贴,即使如此,房东依然不乐意。

他倒也体谅这些难民不易,没有说太多,反而给他们指了个地,是个木匠铺,那里每日有不少木屑,花很少的钱,就可以挑一担木屑回来,足够一大家子盛火盆的。

卢父他们自是感激不尽。

买回来的木屑和烘干的牛屎饼一时用不完,就用竹筐装着,家家户户都备上一筐牛屎饼,防止随时雨停了,他们路上用得着。

他们越住越着急。

除了房租、柴火钱,连骡子牛吃的稻草都快见底了,又去附近打听到了卖柴人的消息,叫卖柴人下次送柴火来时,顺便帮他们送些稻草。

他们这些秦地人经过数月跋涉,全都黑成了碳,脸上被风霜刻下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同时身材也较南边稍稍高大一些,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还冒着风雪租车来卖柴的,本就是当地十分贫苦的农家人才会做的,他知道这些难民可怜,城外都堆满了难民的尸体,但没想到,他们居然到了要买稻草果腹的程度。

卖柴人怜悯不已,想了想说:“马上就是除夕夜,今天本是我最后一次来城里送柴,既然你们要柴,明天我便为你们再送一次,柴火钱和其他人一样,不能变,稻草就当是我送你的。”

江陵城流经汉水,水土丰茂,百姓都靠种植水稻为生,稻草是家家户户最不缺的东西。

“不。”王耕牛见他误会,忙道:“稻草你送来多少我们收多少。”

卖柴人脱口而出:“要这么多,你们吃的完吗?”

王耕牛觉得哪里不对:“吃的完。”

十几头骡子,还有牛,怎么会吃不完,吃不完存起来路上吃啊。

光卢父一家,就四头骡子,两头牛了。

等卖柴人回去,江陵城的乡下都知道了,这些难民没得吃,跟他买稻草吃的情况。

虽然大多数人都有些排斥外乡人,但对于他们可怜到如此程度,尤其是听说了江陵城外的尸堆,和吃稻草果腹的情况,在打柴人再次赶着牛车进城的时候,不少人都携着自家捆好的稻草过来找打柴人:“他们吃也好,保暖也好,给他们带去吧。”

“唉,都是可怜人,若不是日子真过不下去,谁愿意离乡呢?”

“人离乡贱呐。”

过来送稻草的人还不少,牛车厢上本来就堆了好几捆,这下车厢四周都挂满了稻草。

好在干稻草轻,即使有细雨洒在稻草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增加多少重量。

王耕牛他们没想到打柴人居然人如此实在,第二天就送来了这样多的稻草,给他钱还不收,只说:“稻草都是我们乡下人送的,你家一捆,我家一捆,咱们乡下也没别的东西,就稻草还有一些。”

王耕牛无法,叫打柴人等着,进去拎了两条咸鱼出来,打柴人已经架着他租借来的牛车,慢悠悠的走了。

有了足够的稻草,出去上面被雨水打湿的,中间的干稻草都被拿出来放到床上铺着隔潮、保暖。

稻草这东西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物,可以防潮,可以御寒,还能作为牲口的口粮。

有了打柴人送来的这些柴,没有房东这个中间商赚差价,柴火价格一下子降了许多。

对此房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过来吩咐他们,不要用院子里柴火堆里的柴:“要是被我发现柴火堆里的柴被用了,还是三十文一捆!”

别说三十文,就是二十文一捆,对于这些每天都要烧柴的人来说,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住房要钱,吃饭要钱,烧柴要钱,若不是打柴人心善,送给了他们这许多的稻草,连牲口吃草都要钱。

这哪里受得住?

即使柴火便宜了十文钱一捆,对于上无半片瓦,下无半亩地,只出不进的他们来说,依然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

有些人觉得自己风寒快好了,就想着去找些短工来做,也多些进项。

年底招短工的人多。

房屋修缮的,码头抗货的,实在不行,今年比往年还多了个新工作,去汉水河上拉船。

今年九派河从赤水一路冻倒汉水,冰封数百里,来往船只只能靠破冰行船。

前一日刚破的冰,次日又重新冻住,后面的船又得重新破冰,便多了这样一个工作。

江凌城的百姓都在汉水畔长大,大多会泅水,可对于本地百姓来说,汉水河上破冰,依然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破冰行船不是你站在船上,将周围冰块破除,而是前面的人在河面上破冰,船在后面行走。

一不留神,就会掉进冰河路。

今年气温本就异常寒冷,河面温度更是比路面还要低上两三度,不穿棉衣是万万不行的。

可穿了棉衣,一旦掉入冰河中,棉衣浸水后十分沉重,即使会泅水的本地人都不敢保证百分百能上来,何况他们这些不太会泅水的老秦地人。

像卢父他们车队中,除了跟着他常年跑商的几个伙计会泅水外,其他人全都不会泅水。

掉入河中,只有死路一条。

除了那些走投无路的难民,没有人会做如此危险的工作。

即使如此,这样危险的工作,都是大家抢都抢不来的,因为难民无数,行船有数。

卢父自是不愿他们去做什么行船破冰的活的,他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犯不着拿命去博。

“不行……我也去讨饭吧!”有年迈的老人,觉得自己本早该死在逃难路上的,却活到现在,除了拖累儿女,做不了别的,就想为他们能挣一口是一口。

卢父就指着外面:“你们看看外面有多少乞丐,看好孩子,别叫人混进来把孩子偷了才是正经事!”

卢父就觉得他们的脑回路很神奇,他们的儿子才刚因为淋雨得了风寒,这风寒还没好全乎呢,他们要冒雨出去讨饭。

得了风寒不用吃药吗?药钱不是钱吗?

他们只是待的着急,想做点什么,却完全不想,做了之后的收益。

想去抗大包的,也被卢父阻止了:“一天抗大包的钱,还不够你一碗药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虽然靠捕鱼卖了些银钱,可也经不住这样花用,很快他们急的嘴巴上就生了燎泡。

要说不急的,大概就只有卢父卢桢和戚阳朔了。

戚阳朔的家人均不幸的死在地震当中,只有他和母亲侥幸存活,除了两个家丁外,另外雇了两个护卫一起南下,谁知途中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他叔父在他幼年之时便被调任到南方任职,数千里之遥,说来已是十多年未见。

他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望着天空淅淅沥沥飘着的细雨。

不知何时,细雨中开始夹杂着些雪花,簌簌落下。

“下雪了。”

卢桢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说了一句,她手里端了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些丸子和藕夹,旁边放着两双筷子:“要吃吗?刚出锅的。”

江陵城多藕,冬季正是吃莲藕的季节。

江陵城外便有一条浅水河,里面长满了野生莲藕。

西边来的难民没得吃,郡守便安排了这些人去城外挖藕,挖到的藕就是他们自己的,挖到多少算多少。

当然,想要挖到莲藕,首先得把上面厚厚的冰层打碎。

且不说零下一二十度,半人深的水,站在水中挖莲藕多么熬人,即使是莲藕挖了上来,肚子吃饱了,一场风寒,还是没了。

可到底还是活下了不少人命。

城外的浅水河中,如今聚满了挖莲藕的人,运气好的,还能逮到几条大鱼。

卢桢觉得,身在这个时代的百姓,真的就是在渡劫。

一劫未止,一劫又至。

当你以为自己躲过了这个劫,却又很快栽倒在下一道劫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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