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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成婚(七)(1 / 2)

拜堂的仪式也简化了。

天地自然该拜,只是拜高堂那里,上座无人,言实和言夫人坐在左侧座,李月缇坐了右侧座,上头两个太师椅的位置空着。

只请来了两个牌位,但都没有刻字。

言实不知道这二人真心想拜的父母究竟是谁,但至少白旭宪必然不会在那行列里。

而后夫妻对拜,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山光远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捏着喜绸的手都有点哆嗦。

言昳没注意到,她先一步弓腰抬手作揖。

言实忍不住想笑,转过头去跟言夫人耳语:“这小子估计是觉得修成正果太不容易了。”

正说着,山光远回过神来,也猛地鞠躬下去,言实还转头说着话,就听见一声惨叫,言昳的发髻被山光远的铁疙瘩脑袋狠狠一撞,在高髻里的发托直接歪倒,她往前踉跄,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觉真发一阵拉扯。

俩人发髻钗冠挂在一起了!

两个人谁也抬不起头来,谁也站不直腰,山光远笨手笨脚的伸出手本来想解开,却弄得更加一团糟。

周围一下子热闹起来,好几个声音在喊“勾上了!这发冠和发钗子都拧一块儿去了,还有这头发——快快快!都来帮忙!”

七嘴八舌中夹杂着七手八脚,言昳歪着脖子,人就跟夹在树杈上上不去下不来的猫似的,伸手拧他还够不着,气道:“山光远!”

山光远头发也挂在了她造型繁复的发钗上,只能半弓着腰,他心里也有点慌。一路小心着,怎么到这时候出了差错。

雁菱围在旁边哈哈大笑:“要是今日请了照相馆的师傅就好了!哎,娘,别掐我,我笑笑怎么了!”

轻竹也手头一边忙活,一边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说你俩刚刚撞的那一下,河北的都能听到了。”

他以为言昳可能觉得在众人面前不体面了,会生气,却没想到言昳一会儿竟然笑出声来,笑骂道:“山光远,你是不是怕我反悔,搞这么一招,真当了结发夫妻。”

众人笑起来,山光远耳朵尖发红,他辩解道:“不是故意的。”

李月缇道:“也是,要真解不开,就把那缕剪了吧,打了结装在荷包里,也是吉物。”

言昳倒没有异议,山光远却道:“还是别铰她头发吧,她挺爱惜的。”

他俩可没瞧见周围人抿嘴笑着交换的目光,言昳忍不住弯唇:“解不开就铰了吧,但也别给我铰一大把呀。”

李月缇让人拿剪子来,把最后一缕实在打了死结的头发剪下来,言昳松口气,扶着歪斜的发髻站起身来:“正好拜完堂了,我也实在不想顶着这大木头坨子了,我进去重新梳头了。”

正堂内看他们拜堂的都是两边最熟悉亲近的人,李月缇将那缕发装进鸳鸯荷包中,大家都伸手过来摸一摸荷包,说要沾一沾喜气。

李月缇将荷包递过来,言昳正扶着自己的发髻,抬了抬下巴:“给阿远吧,你们先出去吃席,等一会儿我换了衣服梳了头出来,再跟大家吃酒打圈。”

山光远两只手接过荷包,捏在手里又怕掉了,众人笑起来:“阿远,你怕不是要塞里衣兜里了!”

“可拿好了,否则二小姐要跟你急。”

“哎还应该叫二小姐吗?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言昳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中往后走,山光远摆了摆手:“还是叫她二小姐吧,我也听惯了,都不用改。那我也过去了——”

言昳走在回廊的时候,已经开始拆发髻,旁边冬萱捧着满手的发钗,言昳拨弄了一下散开的如绸缎般的黑发,一手拎着发托:“我早就觉得要断了脖子似的。”

她回头,看着山光远僵硬的捧着荷包走过来,言昳笑道:“你收起来呗。”

山光远两手捧着递给她:“还是你收着吧。”

言昳跨步进了喜房去:“我现在手边东西太多了,容易弄丢了,我知道你肯定丢不了。收下吧阿远。快来,咱们就回来换一身衣裳,梳个头,还要去跟各桌吃酒呢。”

言昳进屋就坐在梳妆镜前,她从镜中瞧见山光远还跟捧着玉玺似的捧着那荷包,四处张望似乎在想着放哪里。

言昳笑道:“这是你屋子了,咱们都多久没分院住了,这柜子抽屉不都是你的,放在一个自己记得的地方就好。”

山光远坐在床上,拿开枕头,仔仔细细摆在了俩人枕头中间:“今儿先放这儿,明日我再给它找个高处藏起来。”

言昳笑的不行:“好好好,快点来我的梳头小童,你想让我披头散发多久。”

山光远连忙撑起身子过来,道:“来了来了。”

冬萱和几个奴婢合上门退下,山光远拿起牛角梳和几根绑发的红绳,他确实熟练,将言昳鬓后的黑发分成几缕,一边熟练的编盘长发。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绿松石金扳指,又瞧见言昳搭在梳妆台上的手指戴着同样的绿松石细金戒,在镜中露出了傻笑。

言昳就盯着他的笑容,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也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

山光远:“这就算已经成亲了?”

言昳:“嗯啊,差不多了,后来就是咱们出去敬敬酒了。”

山光远轻声道:“那我可算是能把刀给放下来了。真快,好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重大。”

言昳托腮:“确实,一切都没有你在床上喊着爱我的时候意义重大。”

山光远梳子一抖:“……”

他竟然都没反驳,也默许了这说法。

言昳在镜中像个狐狸似的笑眯了眼睛:“一会儿别喝太多。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个子母壶,能倒清水的。你也清楚自己的酒量。”

山光远懂得:“我也怕自己耍酒疯。”

言昳:“酒疯也没事儿,就丢你自己的人,主要是男人喝多了就啥也干不成了。哎,别一副我天天就琢磨这些事儿的表情,有本事你前天别在书房摸我——”

山光远连忙打断道:“我知道了!”

言昳托腮笑嘻嘻:“阿远。”

山光远不想被她带歪思想,低头专心梳头:“嗯?”

她两脚在软凳旁晃了晃,又叫道:“阿远。”

山光远:“嗯。”

言昳:“你是不是傻了?你看你梳的这是什么发型?”

山光远看镜中的她,这是她出去办事时常梳的分肖髻,既有尊贵也有活泼青春的意味。言昳看他没理解,她摸了摸鬓边的小辫叹气道:“我嫁人啦,不该再梳这样的发髻啦。”

山光远手顿了一下,还是继续编发:“我觉得你不用变。这样挺好的。大家都熟悉这样的你,你也不用觉得成婚了就是嫁做人妇,就应该——”

言昳打断道:“山光远,我换发式不止是因为你。”

他从背后看着她。

言昳笑:“是因为我真的长大了。结婚不代表爱情。我说爱你的时候才代表爱情。结婚,是因为代表自己能够面对一种人生。是我不害怕自己做的选择会让自己受伤了,我承担的起婚姻。”

山光远轻轻梳动着她发梢,言昳对着镜子,眼波轻漾:“不是因为你会成为我丈夫,才让你替我盘发。而是因为你是我长大的见证者,所以让你替我完成成人礼。”

山光远轻声道:“成人礼……好。”

言昳两手捧着脸,看山光远拆开发辫重新为她梳头,她道:“活了这么多年,我才长大,是不是很丢人。”

山光远不知想到什么,自顾自笑起来。

言昳叫道:“你笑什么呢!可别笑我刚刚说的话太酸,我就是有感而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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