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裹着烈火砰然倒塌——
傅司宴抱着江明橙“噗通噗通”滚下石阶——
山林之间,火光烈焰照亮一方天地,高空之上,厚重云层却牢牢遮盖住月光。
“游县蜂山发生山火”的新闻在这天晚上凌晨一点冲上了热搜第一。
而点进词条,有些“姜丝”在看游县警方官方发布的山火救援视频时却意外发现了游姜的身影。
半个小时后,“游姜救火”和“热心灭火市民游姜”的新闻词条紧随其后占据热搜第二、第三的位置。
杨远收到游姜上热搜的消息时是凌晨两点,他点进热搜词条里,发现里面基本都是真实的正向发言……杨远双眼滴溜溜转了转,眼底闪过精光,拨通游姜的电话。
而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杨远却张口就对游姜谈起续约和趁热搜炒一波热度的事。
游姜心情烦闷,闻言什么都没说,冷着脸就挂了电话。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再和杨远续约。
但杨远这通电话倒是给游姜提了醒。
那会儿姜芹和游正国在警队忙得脚不着地,江明橙还躺在霖市第一医院的病房里昏迷不醒、傅司宴身上有好几处灼伤,可他却固执地守在江明橙身边不肯让医护人员做进一步的处理,傅董事长和司教授在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两家人都没时间也没心情看什么热搜。
可热搜如果一直发酵,游姜担心会对江明橙带来麻烦。
只是这毕竟是两家的事,游姜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压热搜”的决定,但他还是找到傅司未,征求傅家的处理意见。
傅司未当然也不想她哥哥和明橙受到过多的舆论关注,和游姜一拍即合,当即联系公司经纪人和游姜一起处理这件事。
于是这天凌晨四点,“游姜救火”和“热心灭火市民游姜”两个词条便在热搜榜上消失了,甚至连“游县蜂山发生山火”的热搜也降到了十名开外。
取而代之的,则是霖市警方和游县警方联合发布的一则“十年前绑架案从犯夫妻出狱后再犯案”的一条新闻。
同时跟着这条新闻一起发散的还有“拐卖罪”、“拐卖妇女儿童罪”、“十年会不会改变一个人”、“坏人会变好吗”等多个词条新闻。
江明橙昏迷了很久,失血、疲劳过度、精神高度紧绷,再加上麻醉,她醒来时已是深夜。
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就是刺眼白光,她下意识闭眼躲避,然后微微侧头才再次睁开眼——而这一次,她一睁眼便看见了紧锁眉头的傅司宴慌慌张张地站起:“老、老婆——”
江明橙的大脑这会儿其实还没有特别清醒,但她一听见傅司宴这声“老老婆”就笑了,声音虚弱地忍俊道:“傅先生,我比你小了快四岁,才不是老老婆……”
傅司宴顿时懵住,沉思好一会儿才明白江明橙是在和他开玩笑。
于是他那双因为过于担心江明橙而变得忧郁沉重的狗狗眼,此刻终于弯了弯,然后特别认真地顺着江明橙说:“嗯、是我老、我是老老公。”
江明橙脸颊倏然红了。
这家伙,怎么总是撩人于无形。
可傅司宴见她脸红却忽然担心问:“老婆,你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我叫医生——”话没落,便伸手要按铃。
江明橙及时制止他:“没有,我没事,我就是……饿了。”
她摸着肚子临时编了个理由,但话刚说完,肚子竟然配合着“咕咕”叫了起来。
老婆二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确实会饿,傅司宴思索着站起:“我去叫未未、联系王伯、送吃的。”
两个人的手机都不在身边,江明橙不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所以就没阻止傅司宴,点点头说了声好。
没想到下一秒,傅司宴转过身往外走的时候,她竟看见傅司宴的腰背、后手臂上几乎快要掉落的纱布和若隐若现的伤口。
江明橙目光微紧,顿时扬声问:“傅司宴,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傅司宴身形一顿,一时间都不敢回头,只支支吾吾说:“老婆、我回来、再告诉你……”
话落,落荒而逃。
江明橙眉头不禁蹙起,艰难坐起,重重吐了口气等人。
但两分钟后……
回来的人却是傅司未。
江明橙眉心紧皱,着急问:“傅司宴呢?”
傅司未轻咳一声:“你别急,我哥让游姜带着他去重新处理伤口,让我进来陪你。”
江明橙的关注点却全在“受伤”两个字上:“他受伤了?哪里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傅司未听她一连三问,眉眼间闪过些许讶异:“江明橙,你没事吧?你难道失忆了?”
“啊?”这都哪儿跟哪儿?江明橙摇摇头,神情无奈道:“没有,我都记得,但是……”她话音忽然顿住。
傅司未不由走过去:“但是什么?算了,你别想了,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江明橙抬眸叫住她,杏眼中逐渐蕴满水雾:“房子着了火,我们往外逃,但是门倒了,我失去了意识,我和傅司宴……是怎么活下来的?”
傅司未听见这些松了口气,走到病床里面的沙发上坐下说:“这你要去问哥哥,哥哥什么都不肯对我们说。我只知道,我警方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两个都躺在那间着火的房子外面。”
傅司宴身上的伤口虽然都是轻度烧伤也经过了紧急处理,但因为之前他一直抗拒治疗,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所以现在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让医护人员多费了很多功夫。
所以当傅司宴处理好伤势、游姜带他回病房那会儿,王伯已经带着病人专用营养餐来到了病房,甚至对着江明橙老泪纵横,一字一句的谴责起了自己。
后来看见受伤的傅司宴,他哭得就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人是愧疚又自责。
江明橙想安慰王伯,但刚刚她一张口安慰王伯却更加自责,而且她更想问问傅司宴……他的伤怎么样了。
顿了顿,她向游姜和傅司未使眼色求救,求他们带王伯离开。
游姜意会,发挥演员职业技能,瞬间弯起狐狸眼,伸手搭上王伯肩膀,没两三句话的功夫就把王伯带出了病房。
傅司未本来也要开口请王伯离开,可看见游姜那双倏然弯起的漂亮狐狸眼,她忽然怔神,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等再回过神时游姜已经带着王伯走到了病房门口。
傅司未眼眸一闪,急忙垂眸跟了上去。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江明橙和傅司宴。
江明橙头脑清醒的思索了一个小时,前前后后,事无巨细,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过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心中是有所猜测的。
她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自己浑身发软地扑向火海。
火光炙热滚烫,热浪直冲脑门的感觉,回忆起来清晰无比。
她那时甚至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可现在,她几乎毫发无伤……
江明橙眼眶酸涩,拍拍床边,杏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傅司宴说:“你坐过来。”
可此时的傅司宴却不敢抬头,他受了伤,还不听医生的话及时治疗,老婆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听话的走到床边坐下,就算要挨训,他也不要离开老婆——“唔!”然而他刚抬起头,嘴巴却忽然被老婆堵住!
傅司宴原本焉哒哒的狗狗眼却倏然瞪大,老婆、老婆这是在亲他吗?
他怔怔愣了片息,等回过神想要回亲时,江明橙却已经面颊微红的向后撤了撤,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说:“你……你的伤,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傅司宴嘴角干涩,他想回亲老婆,可老婆问他问题、他也不能不回答。
“不严重,医生说、多注意一点,两周就能好。”
“噢……那下次换药是什么时候?”
“我、没问……老婆、这个问题我可以、明天再去问医生吗?”
“当然。”
江明橙杏眸闪了闪,理所应当地点头,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傅司宴的伤情,没有让他去问医生的意思。
只是她没想到,傅司宴下一句竟然紧接着就问——“那我、可以亲你了吗?”
他的眼神热烈而又纯粹。
他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欲望,可又满眼真挚坦荡。
叫她根本无从拒绝。
或者也可以说,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不想拒绝他。
江明橙脸颊滚烫,但她终于敢像傅司宴那样顺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嗯。”她压下心中所有胆怯,抬起眼睛看他,对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可以,当然可以。
不止亲亲,她和他,以后要一起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