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大楼内，光线昏暗的房间内，戴着眼镜的新人公安正对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宣读内容冗长用词官方的文件。
“由于……”
咔哒。
“因此……我们决定……”
咔哒咔哒。
“综上所述……”
咔哒咔哒咔哒。
“……不好意思，北藤君——能不能别玩那根圆珠笔了？这是你的处置安排啊！”
“嗯？”咬着豆馅面包，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致力于用圆珠笔摁出一首摩斯电码的十四行诗，黑发的少年掀了掀眼皮，在风见快要忍不住额头上爆出的十字之前，不情不愿的单指把面包最后最甜的一口塞进了嘴里。
“唔……反正只是活动范围宽敞了一点吧。”北藤阳咽下豆馅面包再慢条斯理的开口，一副研究圆珠笔都构造都比听和自己有关都资料更有意思的态度。
之前外出许可的时候那么急着去买豆馅面包的人是谁啊，风见裕也腹诽。
“也不止这个，简单来说就是你有了一定的参与权限，继续表现下去脱离被监视的身份升级为协助人乃至编外人员也不是不可……能。”风见裕也的视线随着北藤阳的动作左右移动，声音也越来越慢。
“……北藤君，不要把圆珠笔插到便当里搅拌。”
“没关系，不是我的便当。”
“因为那是我的啊！”
炸毛了，比丈还不经逗。
看着被毁了午饭而破功炸毛的公安气急败坏的脸，北藤阳感觉自己心情终于好了一点点，重新捡起刚刚的话题。
“……‘编外人员也不是不可能’，换句话说就是让我参与证人保护计划是不可能的咯。”
终于玩够了的黑发少年把圆珠笔丢开，往后靠的动作让人觉得他身下不是嘎吱作响的轮椅而是王座。
“那，那是因为……”青涩的公安用推眼镜来掩饰骤然被提到这个话题的慌乱：“程序上还有一些问题……”
“我的心理测试结果没过，对吧？”
听着轮椅上的少年淡淡的道出实情，风见裕也一下睁大了双眼。
“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因为是我故意让它不过的。
风见裕也看不见的地方，北藤阳正在放空大脑看着满目透明度调到最低的弹幕，虽然不影响视物，但长时间隔着弹幕看世界，眼睛还是会不舒服。
想要完全关掉这玩意，乃至于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就需要拥有一定的权限，权限与观众们的认可值有关……换而言之想获得权限就要持续和主要人物们接触。
作为外部侵入者什么都不做的赖在这里，这个身份迟早会被世界意识一脚踹出去。
不同于那个降落点就在降谷零面前，随随便便就能搞出大事的好运气笨蛋，我这边可是最好也最难的开局啊。
想到世界意志给自己补全的那个充满恶意的背景故事，北藤阳在心里磨了磨牙。
心理报告正常等于可以参与证人保护计划，等于以后大概率无法参与公安行动，等于无法和组织接触，等于被踢出这个世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
被自己刻意诱导的测试结果反而更方便于北藤阳作为工具人待在公安内部被监视。
但这些心理活动显然不能拿来应付一脸震惊的风见裕也，北藤阳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把视线落在旁边。
“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当然清楚。”
少年满脸漠然的移开视线，用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语气谈论自己，在发丝的缝隙看见的冰蓝色眼睛依旧如同不化坚冰，想到那份心理报告结果的风见裕也攥紧了拳头。
‘疑似药物导致的脑域改变、缺乏同理心、情感缺失……’
以及在他出于好奇，在权限足够后迫不及待的去询问曾经参与过救出少年任务的公安前辈，对方给出的，一脸恐惧的回答。
‘那么大一个实验室，我们闯进去的时候，除了已经昏迷的另一个孩子，还有就是他……以外……其余所有的人，实验人员，其他的实验体，带着枪的守卫，所有人都已经……’
“……死了。”
现实里少年不含情感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和记忆中前辈惊恐的语气合二为一，像在寒冬被泼了一盆冷水，风见裕也后背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
“什么？”他屏住气息问，冷汗从额头滑下，刚刚那一瞬间竟然有了本能掏枪的冲动。
“我说豆馅面包都死了。”仿佛是在疑惑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北藤阳没有表情的歪歪头重复了一遍，又指了指桌上已经全部吃完的豆馅面包。
“这样明天会没有吃的，能帮我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