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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1 / 2)

来人是个四十余岁的婆子。

婆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小丫鬟的手上各自拿着托盘,托盘上面或是衣裙,或是脂粉。

沈扶雪拧眉:“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却不答话,不管沈扶雪问什么,都像是听不见似的。

几个小丫鬟径自上前给沈扶雪换衣裳。

沈扶雪虽不愿,可身上却半分力气都没有,连抬手都费劲儿,更别提阻拦她们了,只能由着她们折腾。

衣裙是一早就备好的,是件水红色的轻纱薄裙。

裙子极薄,材质是难得的月影纱,堪堪包裹住身体。

越是如此,越是朦朦胧胧,透过轻纱的肌肤白的像雪一样,衬着这水红的艳色,沈扶雪漂亮的近乎妖。

几个小丫鬟也难掩惊艳。

公子从前带回来的姑娘也美,却没一个美到这种程度的。

待给沈扶雪上好妆以后,几个小丫鬟更是被震撼的几乎无法呼吸。

眼前的姑娘乌发红唇,美的惊心动魄。

好半晌,她们才回过神。

见都装扮好了,婆子和几个小丫鬟也便退下了。

临走前,那婆子还顺手带上了沈扶雪原本的衣裙,“姑娘先等一会儿,公子马上就回来了。”

说完,槅扇又被重重合上。

屋里只剩下了沈扶雪一人。

沈扶雪看了看身上的衣裙,还有那婆子口中的“公子”,心中已猜到了大半。

这儿很明显是那公子的私宅,她要是想逃离出去的话,就不得不离开这院子。

可外面有那么多丫鬟婆子,而且她身上半点儿力气都没有,别说逃离了,就连下个榻都费劲儿。

她该怎么办?

望月楼。

宴会已经开始,席上众人推杯换盏,聊的热闹。

赵询找了个借口先退下了,他急匆匆地往外走,想着别院的美人,心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赵询走后约莫一盏茶功夫,程周上来在陆时寒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时寒神色几不可见地冷彻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到了往日的模样。

陆时寒起身:“臣忽然想起手头还有件紧急的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

众人皆知陆时寒是建宁帝的心腹,陆时寒说有急事要处理,自是没人怀疑,也没人敢问。

几位皇子也道:“陆大人既有要事,就先走吧,待下次有机会再聚。”

说完,陆时寒下了楼。

陆时寒的面色一片冷凝:“说,怎么回事?”

暗卫拱手:“都是属下的错,今天一错眼的功夫,竟失去了沈姑娘的踪迹。”

这暗卫是陆时寒派去守在沈扶雪身边,保护沈扶雪的。

今日亦是如此,只不过今天街上人实在太多,暗卫又只能远远地坠在后头,一瞬间的疏忽,就失去了沈扶雪的踪迹。

好在暗卫发现的快,又一路追查,很快就查到了沈扶雪的位置。

暗卫也通知了其他的护卫前往别院,以防万一。

做完这些,算是将功补过,暗卫才敢来向陆时寒请罪。

陆时寒垂眸,“回去照规矩领罚。”

暗卫额上都是冷汗,闻言松了口气:“属下多谢大人。”

程周也上前:“大人,赵询的别院不远,就在榆树胡同。”

陆时寒上马:“走。”

陆时寒手下的人都是同他在凉州历练过的,自是不一般。

陆时寒还没到别院,他手下的人便把别院给围住了,也把赵询给抓住了,现下正关在别院的一个空房间里。

陆时寒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往里走。

直到到了沈扶雪所在的房间,才放缓了步子,推开了槅扇。

听到开门的声音,沈扶雪一直悬着的心骤然紧绷起来。

隔着垂下的床帐,沈扶雪握紧了手中的金钗。

这金钗是她在丫鬟们来之前藏起来的,也是她唯一趁手的武器。

沈扶雪用尽全部的力气,只待那所谓的公子过来。

身上的软筋散越发蔓延开来,沈扶雪咬紧舌尖,才竭力保持清醒。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撩开床帐,沈扶雪用力刺过去。

刺到一半,沈扶雪才认出陆时寒:“陆大人?”

沈扶雪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她是在做梦。

陆时寒皱眉,他握住沈扶雪的手:“是我。”

待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沈扶雪才放松下来。

陆时寒动作轻微地分开沈扶雪的手,取出她手里的金钗:“没事了。”

沈扶雪太过用力,以至于手掌心都留下了一道红痕。

她本就是极白皙的皮肤,稍微用力就会留下痕迹,眼下瞧着很是可怖。

害怕过后,就是委屈:“陆大人……”

小娘子的声音里都带了颤。

陆时寒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柔和:“现在安全了,没有危险了。”

沈扶雪还有些失神,她喃喃点头。

陆时寒来了,她安全了。

待沈扶雪平缓过来后,陆时寒才问她:“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扶雪摇头,陆时寒来的及时,她什么危险都没遇到,就是身子有些软,浑身没力气。

陆时寒见多识广,听沈扶雪一说便猜到了是软筋散。

服了软筋散之人,两个时辰内都会脱力,沈扶雪暂时是无法动弹了。

沈扶雪的衣衫太过单薄,陆时寒脱下外裳裹住了她的身子。

陆时寒一把抱起沈扶雪:“我们走。”

沈扶雪靠在陆时寒怀里,低声道:“好。”

小娘子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像是一片羽毛一般。

陆时寒毫不费力地把她抱到了外面。

庭院里都是陆时寒的手下,他们抬眸便见自家大人抱了一个女子出来。

那女子被外裳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头乌沉沉的发,发丝柔柔地碰着陆时寒的胸膛,若即若离,越发显出几分暧昧。

众人见状全都低下头去,只当做看不见。

程周上前:“大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陆时寒点头:“去最近的别院。”

陆时寒名下房产店铺很多,其中最近的一处别院正好在榆树胡同附近,马车脚程又快,很快便到了地方。

陆时寒甚少来这处别院,别院里也没有什么下人,不过好在程周一直让人定时过来洒扫,别院里还算是能住人。

陆时寒一路走到正屋,把沈扶雪放到榻上。

沈扶雪也彻底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是陆时寒的别院,她彻底安全了。

沈扶雪也终于能把混乱的思绪理一理:“陆大人,云枝她们呢?”

沈扶雪失踪以后,云枝几个丫鬟急的不得了,当即便要去寻沈正甫和纪氏告知沈扶雪失踪的事,好在程周及时拦住了她们。

现下程周正赶去云枝她们所在的地方,告诉她们已经找到沈扶雪了。

想来云枝等人很快便能到了。

沈扶雪松了口气,没惊动了她父母就好。

沈正甫和纪氏几乎把她看的眼珠子一般,若是叫他们知道了这事儿,指不定闹得多大,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见所有的事情都被陆时寒妥善解决,没留下任何遗漏,沈扶雪松了口气,只不过还有一件事——

“陆大人,我所中的软筋散,该怎么办?”

陆时寒回道:“软筋散没有解药,不过只会作用两个时辰,待时辰一到,自然便解了。”

沈扶雪蹙眉,还要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她还有两个时辰才能恢复力气,算了,她再着急也无用,只能等着了。

陆时寒望着床榻上半躺着的沈扶雪。

她今晚和以前很不一样,似是上了妆。

眉心处花钿灼灼盛放,衬着上挑的眼尾,像是勾人魂儿的妖。

沈扶雪注意到了陆时寒的视线,她连忙解释道:“这是那些丫鬟给我化的。”

当时那些丫鬟不由分说地给她换衣裳,化妆,折腾了许久才化完。

她又一直没照镜子,也不知这妆是不是很浓。

沈扶雪想抬手把眉心处的花钿弄掉,只可惜胳膊刚抬起一半,就没了气力,沈扶雪只得无奈地垂下手。

陆时寒的声音很低沉:“我帮你。”

陆时寒起身,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又浸了水,才回来。

陆时寒坐在榻边上,俯下身:“闭眼。”

“嗯,”沈扶雪乖乖地闭上眼睛。

陆时寒动作轻柔地擦去沈扶雪眉心处的花钿。

擦去花钿后,又细致地擦拭沈扶雪脸上的脂粉。

脂粉落去,沈扶雪的眉眼越发鲜明昳丽。

陆时寒想起了一句话,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小娘子的脸嫩生生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儿,却又透着一股艳色。

像是开到荼蘼的海棠,妖媚至极。

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沈扶雪的眼睫轻微地颤,她有些疑惑,陆大人怎么没动作了,是不是脸上的脂粉太难擦了?

陆时寒目光下移。

一袭轻纱裹着小娘子的身子,透出的肌肤如玉般皎洁朦胧。

领口也开的很大,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脖颈。

薄薄的小衣上绣着折枝花纹,露出来的雪腻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陆时寒神色晦暗至极。

沈扶雪闭着眼,语调略带疑惑:“陆大人,怎么了?”

小娘子嫣红的唇瓣张合,一旁束发的红色缎带垂到脸侧,缎带殷红,雪肤剔透,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像是在蛊惑人心。

陆时寒也中了蛊。

他想,或许只有圣人才能做到,而他不是圣人。

陆时寒俯身吻住了沈扶雪的唇。

他用舌尖抵开了沈扶雪的唇齿,勾住她的唇舌。

陆时寒有些失控,不知吻了多长时间,直到听见沈扶雪的挣扎声,才松开了她的唇瓣。

沈扶雪只觉得舌根都在发麻,唇瓣也晶莹一片。

那双雾蒙蒙的眸子里噙满了泪花,将落未落,我见犹怜。

陆时寒的声音有些哑:“抱歉。”

他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就让小娘子明白他的心意,怕吓到小娘子。

只不过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切都失控了。

不过,陆时寒并不后悔。

原本,他是想徐徐图之。

现在,进展快一些也未尝不可。

沈扶雪吓坏了,她还有些懵,只是本能的往后靠,只不过身上半点儿力气也没有,挣扎了半天还在原地。

她不知道怎么了,一向和善的陆大人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变的她有些不认识了。

沈扶雪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办。

陆时寒知道沈扶雪的性子有多软,他一下子跨了一大步,难免会吓到沈扶雪。

陆时寒起身:“今晚上你就在这儿住。”

至于沈正甫和纪氏那边,陆时寒等会儿会寻个由头,说是沈扶雪今晚与姜令仪玩的尽兴,索性在外开了雅间住一晚,明早再回家。

届时他会让程周与姜令仪对个口供,一切便都安排妥当了。

都说完,陆时寒便离开了正屋。

陆时寒离开没多久,云枝云袖就到了。

云枝云袖的魂儿都快吓没了,现下见沈扶雪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放下:“姑娘,你没事吧?”

沈扶雪略有些迟缓地摇头:“没事。”

接下来,云枝云袖服侍沈扶雪洗漱更衣,一切不必细提。

外面。

程周上前禀告:“大人,赵询还关在房间里,该如何处置?”

“提到大理寺。”

陆时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不过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陆时寒越是平静,越说明他气急怒急。

程周一凛:“是。”

他倒是一时忘了,赵询所犯的事,正归大理寺的职责。

大理寺的监狱里关了不少犯人。

而赵询,则被关到了下面的一间。

程周一盆冷水泼过去,赵询才醒转。

待看到周遭的监狱,还有地面上未干的血迹,闻着浓郁的血腥气,赵询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监牢。

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

谁敢把他关到监狱?

当时他正急着回家准备要了美人,没防备忽然被人用手刀砍晕,哪成想醒来就进了监狱?!

赵询笃定了心神,他看着程周:“你是谁,你可知我父亲乃是赵国公,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吗?”

陆时寒缓缓走来,他周身仿佛裹挟了冰雪,让人不敢直视。

赵询心里也一怵,他随即认出来这是陆时寒。

赵询虽只领了闲职,但也听说过陆时寒的名头。

不过他转念一想,陆时寒虽然厉害,但毕竟与他父亲同朝为官,按理陆时寒也该唤他父亲一声伯父的,陆时寒岂敢无故把他掳到监狱里。

便是朝廷知道了,陆时寒也没道理。

赵询道:“陆大人,你这属下是怎么办事的,莫不是办案子的时候抓错了人,竟把我抓到了这里?”

言谈间一派笃定,像是很自信陆时寒会把他放出去一样。

陆时寒的唇角缓缓勾起来。

见过蠢的,倒没见过这么蠢的。

早就听说赵国公家的幼子是个草包,现在看来,当真是半点儿没错。

陆时寒缓缓坐在椅子上。

他一身玄色衣袍,衣角斓边以金线绣了纹样,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冷漠又肃杀。

一旁的火光跃在他眉眼,陆时寒淡淡开口:“动手吧。”

赵询瞪大了眼睛:“陆时寒,你什么意思,我父亲与你同朝为官,你竟敢动我,你不怕我父亲告诉皇上?”

“我告诉你,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赵询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继而响起来的则是痛苦至极的尖叫。

寂静的牢房里只余这一种声音,久久回荡不平。

赵询如同死狗一般瘫在地上。

两条腿以一种常人所不能达到的弧度弯曲着。

几乎是一瞬间,赵询就痛晕了过去。

行刑的人上前:“大人,犯人的两条腿已经断了。”

陆时寒的眼睫在眼尾形成一道浓郁的乌痕,“嗯。”

程周朝赵询看了一眼,当真是不堪,连一瞬都没坚持过去就痛晕了,实在是个草包。

就这胆子,还敢把手伸到沈姑娘那里,真是自寻死路。

程周躬身:“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赵询?”

陆时寒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火光映着他的侧脸,他的眉眼间一派冷寂:“让何之平好好查一查。”

何之平是大理寺少卿,调查案件本就在他职责之内。

让何之平去查,再合适不过。

程周:“是,属下这就去通禀何大人。”

何之平为官清正,办事细致,这又是陆时寒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纵是赵国公的嫡幼子,也丝毫不惧,当即就遣了人查案。

赵询犯下的案件太多,受害的女子也多,当时虽被堵住了嘴,但现在有大理寺的人替她们伸冤,自然有人敢于出声。

短短几日,何之平查到的证据就写了厚厚一摞。

京城里也闹得满城风雨。

不管怎么说,赵国公的嫡幼子被抓到大理寺,都是一件大新闻,一时间人人都在说这事。

赵国公一下子便老了好几岁。

事发后,他第一时间便遣了人约陆时寒,想要同陆时寒好好谈谈,把这事儿悄无声息地了结了,便是多给陆时寒些好处也无所谓。

可陆时寒连一面都不见,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直气的赵国公在屋里破口大骂。

赵国公只能使了别的法子打探,才得知赵询的两条腿已然断了。

对此,大理寺给出的理由是,在他们抓捕到赵询的时候,赵询的两条腿已经断了,不知是谁干的。

毕竟赵询在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谁知是他的哪个仇人做的。

赵国公明知这是大理寺随口扯的理由,他实在气不过,又心疼小儿子,便穿上官服去了宫里。

到了御书房,赵国公一把胡子一把泪地控诉陆时寒的“罪证”,“可怜我那嫡幼子,方才弱冠的年纪,就不知哪里得罪了人被人打断了双腿……”

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的话,他嫡幼子的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会永远成为残废。

也正是因此,赵国公才会冒险进宫向皇上求情。

赵国公上了年岁,须发皆白,如此声泪俱下,若是叫不知情的人看了,说不定还真要觉得这位老父亲实在可怜。

可赵国公哭诉良久后,都没等到皇上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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