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欢略一思索,又发现一点疑问。
“其中一只魅妖,不是已经被她同类弑杀?怎的还会有两只魅妖在此?”
初宴微微眯瞪一记双眸,他双手环臂,触及另一只手骨架的那只尚无明显残缺的手,在手肘骨骼处轻敲几记。
他伫立着,似一尊雕像,静美而坚挺。
玉合欢侧目,见他这般,不由得叹道:至美从不只局限在表象,而是他整个人的精气神撑起的一副风骨,栉风沐雨,依旧傲立。
她感叹之余,也担忧的望着他那一副骨架,尤其是他还以食指在已经泛乌的手肘关节处轻敲,她真担心一个不慎,他就能把自己的肘关节敲断。
“此问我也思忖过。”他停下悠然跃动的手指,“但即使亲见表象,也不足以得出结论。”
玉合欢煞有介事地颔首。
他所言非虚。
他们曾亲见海神琴弑杀恶妖,但事实是海神琴在给那些恶妖一次净化的机会。
更何况,他们谁都没有亲见魅妖将自己同族吞噬的全过程。
“我忽然想到,我头一次盘问魅妖时,那魅妖说,她与傩神并无瓜葛,她只是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才谎称自己是傩神指派。”
玉合欢骤然想起一些事,她反向推敲,发现自始至终,魅妖的想法都从未有过转变。
魅妖谎称自己是傩神指派,说得冠冕堂皇一点,是为了魅妖一族不遭轻视。
但她并未为了这个理由,真正付诸过什么实际行动,她这么说,其实也没有仅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她这才总结出,魅妖其实就是想捡现成的,而并非是真的有努力的目标。
如此推断,她极有可能压根儿就没有吞噬同族的能力,她只是仗着旁族对魅妖知之甚少,唬人罢了。
“是了。连海神琴这般圣物,都没有吞噬恶妖的能力,更何况她区区魅妖。只是,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似是提前预知到海神琴会有动作似的。”
“她不知道。”
面对玉合欢一脸洗耳恭听的神情,他继续道:“魅妖除了虚荣,且还盲目自信。她私以为我看不出她不是我阿姐。海神琴边,是她决定杀我的地点。”
“她想不动声色取了你的鲛珠,再把这一切归咎于时常故障的海神琴,还真是好谋算。”
“害人终害己。”
初宴语毕,骤然探掌,灵光从她眼皮子底下极速掠过,化作长矛,将魅妖钉在岩壁上。
“还不放弃?”
初宴面携不屑之色,冷声发问。
“不放弃什么?”
玉合欢这次是真的不明所以。
他向来都是这般临危不惧,总能快准狠地一下揪住关键。
初宴提示她回想海神琴在每次吞噬恶妖后的反应,玉合欢当即开窍。
“难道,那段缓冲时间,并非因海神琴吃撑,是它在进行其他事宜?”
玉合欢叫他没有否决自己的推测,她接着推算:“倘若这段时间不是用于消化妖灵,那就有可能是在引渡?”
初宴置之一笑。
他的神情告诉她,事情并非如她这般料想。
但不知为何,一向不卖关子的他,今次总是话留一半。
初宴侧头,即使他看不见她认真推测时的专注神情,但他却能听见她因冥思苦想,而时湍时缓的呼吸。
他空望着她,骤然偏头,双眉紧蹙一记。
他感觉这隐秘空间正在不断抽取他的灵气,原本他只是外伤复发,现在就连心口里头的鲛珠,都开始拓深裂痕。
好玉需琢,莫使蒙尘。
以玉合欢的天资,很多事只消跟她一个引向,她便能探得全貌。
今后,再遇到悬疑之事,即使没有他在身边,她一样可以游刃有余。
只要,她能适应独立思考,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