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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1 / 2)

屋里温暖如春,淡淡的甜香和酒气相混杂,熏得人昏昏欲睡。

僵着身子的徐讷讷能感觉到身边那人摸摸索索地上了床,他像是怕碰到她一样,在外边折腾了许久才小心翼翼躺了下来,不久,轻缓的呼吸声传了出来,就在她耳朵旁。

她慢慢睁开眼睛,先往里面挪了一点,再偏头看过去。卫湛那张脸就离着她一个拳头的距离,此时正无知无觉地睡着。

她坐起身来,看他整个人特别委屈的蜷缩在床外侧,甚至有一小半身体都悬在空中,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离徐讷讷太近,给她留了大半张床。

徐讷讷眼神复杂,良久之后吐了口气,认命地给他盖上被子,屋子里再暖和,不盖被子睡觉也是会着凉的。

她还没消食,暂时是睡不着的,给卫湛盖了被子之后就下了床,继续绕着屋子走路。

走了一圈之后,她没忍住停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那个搅乱一池春水之后就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人,她心里越发觉得不平衡。

气死个人了,醉酒讲不通道理就算了,竟然还肆意轻薄于她!

不行,她得轻薄回来。

她在床边坐下,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卫湛的鼻子,然后她就看见卫湛微微张开了嘴,以嘴代替鼻子呼吸。

她犹不满足,想起先前卫湛数度掐自己脸颊的事,顿时恶向胆边生,伸出手狠狠在他脸上掐了一下。

卫湛睡得太熟,而且皮糙肉厚的,被掐了这么一下也没醒,只是不满地皱了下眉头。徐讷讷大着胆子又戳了好几下,不痛不痒的,卫湛依旧没有醒。

睡着时的卫湛比平日里安静,眉眼看着也比平时沉寂,就连眼尾的疤也透着几分温柔。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那块疤。

以前看得不仔细,现在凑近细看她才发现,这块疤的位置十分凶险,大概是卫王后意识不清之下拿着金簪乱刺,那时候卫湛年纪太小,没有力气躲避。因而这块疤几乎就顺着眼角往太阳穴划去,差一点点就刺中了眼睛。

徐讷讷轻轻地摸了一下那块疤,有一点凸起的异物感。她心里一软,卫湛那么讨厌女人,却唯独对她不一样,不得不说,真的很有成就感,心就像是棉花糖浸了糖水一样,又甜又软。

思及此,她低头在那块疤的位置轻轻亲了一下,想了想,礼尚往来地夸道:“你今日也很好看。”

谁知方才睡得跟猪一样的人,在她说话时却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醒得丝毫不像一个酒醉的人。

徐讷讷被吓了一大跳,慌乱间想要站起来,却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往地上摔去,熟悉的疼痛瞬间从脚踝处传至大脑,提醒她又崴了脚。

听说脚崴了一次之后,以后就会很容易再次崴脚。徐讷讷以惨痛的亲身经历证明,这话是真的。

她半坐在地板上,嘴里倒抽一口长长的凉气,咬着牙才能让自己别痛呼出声。

床上的卫湛已经坐起了身,一见这情形登时脸色大变,猛地一掀被子跳下了床,抱起徐讷讷就往床上放,神色难得有几分惶恐不安。

徐讷讷还以为是自己摔倒而把他吓清醒了,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就是脚崴了,看看大夫就行。”幸好缓过那一阵疼痛就好多了,应该只是抽了筋,应该没有上回那般严重。

她坐在床上,就听卫湛声音艰涩问道:“孩子……是不是掉了?”

徐讷讷:“……”

屋子里陷入安静,两个人对视着,徐讷讷差点按捺不住自己想要一掌拍过去的手,这个智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酒醒?

她干脆自暴自弃道:“对,孩子没了!”早知道就不该去掐他,把人掐醒了又要闹。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要抬起头跟这醉鬼好好掰扯掰扯,突然发现卫湛眼眶红了,她惊得忘了说话。他的酒气散了好些,面上酡红也消退了不少,只余淡淡的粉晕。

因此这一下红了眼眶便格外明显,眼底的沉痛之色更是让徐讷讷心尖一痛,比之先前脑袋里针扎的感觉还要让她难受。

她想,卫湛应该有一段不能提起的过往。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看见他颓丧地垂下头,声音低沉嘶哑,像是哽在喉头,十分艰难才能冒出来道歉,“对不起。”

徐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卫湛在为失去一个孩子心痛。甚至于,她能感觉到,他此刻面对着她,但记忆却似乎通过她,回到了过去。在许久以前,他很有可能经历了女人流产的场景。

这个猜测让她如鲠在喉,心里似有火烧,不知名的妒火熊熊燃起,混杂着伤心难堪心痛等情绪的暗河却又汹涌而上,两方争斗,将她脑中思绪绞成一团,然后火慢慢扑灭,暗河的潮水也缓缓退却,露出了站在一片荒芜中的她。

良久,徐讷讷听见自己故作坚强的声音:“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这完全是她自己的错,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一个以冷酷无情而闻名的人动了心。有个词说的好,活该。

她垂下眼皮,视线落在自己握成拳头的手上,白皙的肌肤下,青筋清晰可见。她嫌弃地哼了一声,她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卫湛心中有颗朱砂痣,她也不会上赶着讨嫌。

她舒展开手指,下一瞬,她的手背上就覆上了另一只手。那只手掌比她的大得多,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卫湛委屈道:“你骗人,你在骗我,明明就生气了。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徐讷讷脑子都差点炸了,搞不清楚卫湛这颗柿子突然这么甜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想像中的另外一个女人。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心想既然是你让我打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的手被卫湛抓着往他脸上送,本来还顾忌着这个傻子,下定决心以后她就不为难了,主动往他脸上甩,结结实实在他脸上盖了个巴掌印。

打完以后的徐讷讷觉得神清气爽,甚至还想再来一个。

但是就在这时候,卫湛清醒了。也对,被打了这么一个巴掌,再不清醒就要被欺负死了。

刚清醒的卫世子还有些迷茫,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脸颊上有点疼,便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嘶——”

再看自己正坐在床边,床上白嫩嫩的徐豆腐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毫无疑问,刚刚打人的就是她。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在他印象里,徐豆腐虽然胆子挺大,但打人这种事应当是不敢的。所以,她为什么要打他?

他拧着眉头,表情一瞬间从迷茫切换至困惑,质问道:“你打我了?”

徐讷讷心里一跳,下意识疯狂摇头:“没有!”

卫湛定定地看她,把她看得忐忑又心虚,许久之后,他道:“小骗子。”

不等徐讷讷说什么辩解的话,他按了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醉酒后的头疼,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别想骗我,我都记着呢。”

其实他只能迷迷糊糊记得几个片段,还有些分不清楚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他做的梦,这么说主要为了诈一诈她。

徐讷讷眼神凉凉地瞥他:“那你也该记得,是你自己让我打的,一直喊着对不起我,都是你的错,然后拿着我的手就往你脸上甩,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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