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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104章(1 / 2)

莺莺还是听不大明白,娘怎么又被汴京城伤透了心?她在汴京城里开店赚钱,城市又不是人怎么伤人的心?

可是长帝姬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很快将话岔开:“以后有我看顾你便是,我今日就对外称你是我新认的干女儿。”

莺莺唬了一跳,还没等拒绝便听长帝姬道:“我派去查访的人回禀说苏家人待你极其严苛,苏家老太太和三房更是调换了你的婚事,将你送去给人家冲喜,哼,这些人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她说着说着冷笑一声,眉目间这才隐约有了几份纵横睥睨杀伐决断的上位者姿态。

莺莺忙说明情况:“那婚事是我自己愿意的。”不过心里油然而生几份被爱护的感动,她自打父母离世后一直当小大人面对苏家上下,早就没有今天这样被长辈爱护关怀的感觉了。

长帝姬却还是皱着眉:“萧照那小子可不是安分过日子的!你跟着他只能担惊受怕,倒不如和离我老婆子再帮你寻觅佳偶。”

又小声嘀咕一句:“虽然你们都出了五服可到底……”

啊和离?莺莺瞪大眼睛,随后摇摇头:“不要。”

长帝姬饶有兴味打量她:“怎的舍不得?你娘可不是那种为男人昏了头的性子,这一点点你要多向她学学!”

“不是。”莺莺摇摇头,或许是长帝姬的关怀打消了她的疑惑,她笑道,“萧大人是个好人,待我也很好。”尊重她并且能讲道理,单这一点就胜过许多男子。

啧啧啧,长帝姬不屑掸了掸衣裳上的灰:“男人不到入土那天就说不上好,就是入土也不行,镇国公葬礼上还来了外室带着奸生子上门哭丧呢!”

莺莺哭笑不得。两人又闲聊一会才出去。

长帝姬公然带着萧夫人去花厅,出席筵席的女眷们本就议论纷纷不解其中缘故,忽然见两人齐齐进了大厅,长帝姬咳嗽一声:“我瞧着这苏娘子性子极好,有心认个干亲,下月初五预备办一场认亲会,到时候诸位都可来。”

而后不等诸人反应便扬长而去。诸人都吃了一惊,倒不是为了她扬长而去,她这般身份本就有横着走的资格,而是长帝姬一惯不与任何人往来,怎的会忽然对苏娘子青眼有加?

等宴席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在偷偷交流那位萧夫人的信息,因着上次萧照治水的事件大家都大致知道莺莺的身世和性子,要说人品个性都是一等一的,可不知为何能得长帝姬欢心?

莺莺不理会那些好奇的目光,该怎样便怎么样,倒叫人更加钦佩她宠辱不惊。

等宴席散席后莺莺便回家将花笺与花烛收拾好,又亲手下厨做了些点心,装在食盒派人给长帝姬送过去。

长帝姬性子爽利而直接,不由得让莺莺想起娘,她们当年在汴京城一唱一和该是何等痛快?她对娘的惦念也部分转移到了长帝姬身上。

萧照得了官家的赏识,明显比以往忙碌了许多,只不过再忙他都会每天回家,归家时总是带些零碎碎的小玩意,有橙纱团子、有时是一副纸画、有时是一袋子炫炒银杏,捂在怀里还热乎乎的。

绿儿不懂,还笑话萧照:“萧大人怎的每次都带这样鸡零狗碎的玩意儿回来?倒像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随后就被奶娘扯出去了。

萧照站在那里,摸摸鼻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样向莺莺解释:“我瞧见便带了回来。”他走在街巷上瞧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带给莺莺。

莺莺倒颇理解,褪下碍事的玉手镯,咔咔咬开一个银杏壳:“我爹出诊回来就常带零嘴给我娘和我。”

话一出口,想起自己将萧照类比成夫妻,不由得脸上一热。

萧照也听明白了,他站在那里没动,眼睛却看着莺莺,手里攥了一攥,说:“莺莺,我有事问你。”

“好啊。”莺莺没当回事还在咔咔吃银杏果。

萧照吐息纳息了一回努力让自己气息平稳,而后才斟酌着想开口——

忽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快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莺莺放下银杏果,瞪大眼睛往外冲:“好像有热闹可瞧。”

夏天的水晶门帘被她掀起,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叮叮当当一片,萧照苦笑,走过去将她落在桌上的玉手镯拿起来,轻轻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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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声在大门口。

来人是一位中等年纪的妇人。五官周正,隐约可见曾是个美人儿,可脸上有淡淡的皱纹,颧骨隆起,举止却极尽粗俗。

此时她因着争执咬牙切齿,依稀可看到脸上青筋绽起。

这是哪位?萧家的仆从纳闷起来。

妇人大声嚷嚷:“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仆,搅蛆扒卖的屦舍儿,也不叫主家进门?”

看门的老苍头也不惯着她:“你是哪里来的婆子?莫要发癫,老儿去告官。”

那老妇人一听来劲了,扬起巴掌就想给他一巴掌:“不长眼的玩意儿,等奶奶我进了门就将你送走!”

老苍头一听这人神智不大清楚,不与她多废话,只目光示意长寿两个将她拖走。

老妇人却躲闪起来:“你个没眼力见的!我是这家的主家!里头那个是我儿子!”

听到这里老仓头住了手,他是后来的,可也听乌婶他们说过这宅子里萧大人的亲生母亲还活着呢!

就在这当口,莺莺到了门口瞧热闹,萧照跟在她后面不紧不慢过来。

那夫人一看见萧照眼前一亮,招手道:“儿子!九郎!九郎!”

萧照看过去,神色蓦一下变得沉沉,脸上黑得像是山雨欲来。

莺莺回看萧照神情,再想起萧照那走了的娘,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忙走到门口,探身一看街巷上已经有几个好奇的邻居在外面探头探脑,忙用眼神示意绿儿和奶娘:“还不将客人请进门?”

那妇人还来不及抗议就被绿儿和奶娘两个连推带搡进了家门。

这时在后厨做饭的乌婶也听见外面的喧哗出来瞧个究竟,一看见便唬了大跳:“夫人?!”

妇人瞧见乌婶立刻骄傲起来,挺直了腰背:“你这老货还在。”又冲老苍头和长寿两个哼了一声:“瞧瞧,我说谎了没有?回头先叫我儿子将你们两个赶出去!”

奶娘一听儿子闯了大祸一下慌张起来,忙去屋里搬了张椅子请她坐,又盛了杯茶毕恭毕敬端了过去。

“你倒还有些眼力见!”中年妇人满意点点头,“你是后头来的?把我这见外裳洗了。”说着便递过去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外裳过去。

“她是莺莺的奶娘,不是供你使唤的奴仆。”萧照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莺莺?”妇人抬起头来,在人群里扫视一圈,锁定到莺莺头上,“你就是我儿的冲喜媳妇?”

她茶水也不喝了,索性站起来上下打量莺莺:“太瘦小,屁股这般小不像好生养的样子,脸太艳丽了些瞧着不像是安分的……”

她说一句萧照眉头就紧蹙几份,最后听到这句不安分时候眉头紧蹙得更严重了,冷冷道:“再不安分还能像你这般?”

他这话说得极重,说完便像看不见妇人一样拍拍莺莺的胳膊:“你去回屋里去。”

妇人脸上一滞,挂着的那些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羞愧,可很快都变成不以为然:“你这孩子,怎么这般说话呢?”

萧照不理会她,叫绿儿:“收了茶杯。”

绿儿去收茶杯,老妇人:“放肆!我是萧夫人!不对,如今我是萧老夫人!”

绿儿手一缩,这可是自家娘子的婆母,她就是再傻也知道得罪不得。

却听萧照冷冷道:“你如今是车氏,与萧姓已没有半点干系。”

听完萧照这样决绝的话车氏立刻换上一副含辛茹苦的神情:“九郎,我是你娘啊!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你这孩子,天下哪个当娘的不疼自己家孩子!娘当年是实在没有法子啊!”

“也不见得每个娘都疼爱自己孩子。”萧照冷笑,“萧家偌大的产业都留给了你,舅舅和伯父都没有拦着你再嫁,怎么就没有法子?”

“娘,……唉!”车氏憋了半天也想不出合理的理由,只好拿起手帕擦眼睛里不存在的眼泪,“娘完全是当时为情所困啊。你如今都成婚了难道就不能体谅娘的难处吗?”

见萧照不吭声,车氏面露喜色,趁机道:“你也太狠心了些,难道穿金戴银就痛快吗?娘当时还年轻就要过守活寡的日子,遇到苦楚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说着便一副要诉苦的架势。

萧照冷笑:“你少倒打一耙,我可没有不许你改嫁,你明媒正娶顺顺当当改嫁我自然是愿意的。可你与人无媒苟合卷钱淫奔,萧家的资财被你卷跑了大半,如今你还有什么颜面再回萧家?”

车氏赔笑:“当时也是无奈之举,怕你看见娘改嫁伤心啼哭娘才偷着走的,哪里就是卷钱淫奔了?”

萧照转过脸去,脸上神色阴沉,不再听她说话:“你赶紧走,否则我报官!”

车氏哭丧着脸:“我好歹是你娘,你又当了大官,怎么能就这么赶亲娘出去?”

“亲娘?”萧照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亲娘病死了,萧家和车家亲自认定了的,现在又从哪里冒出这么个人来?来人呐,还不立刻乱棍打了出去?!”说罢便负手就往后走,毫不顾惜这个亲娘。

车氏一看萧照是来真的,那些柔言蜜语不起作用,眼看几个家丁就要过来,她慌了,忙道:“我可是你娘!我要去宫门前告御状!我不信御史能容得下你这么不孝的人当官!”

居然威胁起了萧照。

萧照也不在意,步子都不停一步:“你尽管去告,我没什么好怕的。”

莺莺倒是急了,萧大人在朝堂上拼出些成绩来岂能就这么被个不懂事的娘给搅乱?

须知历来官家都是以孝治天下,哪个官员不孝那是要被革职下大牢的!若是影响萧大人的抱负怎么办?

莺莺脑瓜子急速转起来,忽然想起一个好主意。她问那老妇人:“你既然已经走了另……嫁给他人,怎么又回了汴京?”

车氏乐得有个台阶可以下:“说来话长,那人是个骗子,我跟着他一路到了青州一起生活了几年,他把我兜里的钱财尽数抢夺去,眼看再也挖不出半个大子来,忽然有天早上起来不见了,我四下寻找未果,房主告诉我那房子是他租赁来的。”

“我只好在那里生活,又没有路引又没有盘缠。只好辛苦给别人家做工,积攒了些盘缠一路风餐露宿才到了汴京。”

车氏说得真真假假,其实是这几年她之后又再寻了个富商,给人家家里做了外室。

富商年岁大了,老家汴京在青州经商,车氏作为美貌外室颇多宠爱,堪称两头大。

可惜富商六十岁决定告老还乡,带着车氏回了汴京。正室是个彪悍老太太,将车氏提溜了出来威胁要卖了她,车氏才自己跑了。

她跑累了坐在茶楼歇脚,听茶楼里说书先生说有位萧照大人如何受官家赏识、他夫人又如何求贺皇后帮忙直言上谏,车氏心里嘀咕,跑来萧家巷子一打听,才知被自己抛弃的儿子如今官拜四品是御前红人。

车氏眼珠子一转就来了儿子家,就是闹到天王老子哪里去她作为母亲也占着天然道理。

只不过这儿媳妇听完她凄惨的遭遇后并未如她所想露出怜悯的神情,反而颇有主意:“你先随我一起去车家,先叫车家人辨认明了真身再看下一步。”

车氏犹豫了一瞬,车家也是汴京城里的大户人家,算得上是书香门第,父兄不一定愿意认自己。

可想了想,若车家认了自己,那岂不是正好一起给萧照施压?于是点点头。

莺莺便叫长寿套车,带着车氏一起去了车家。

车家与萧照家不大有往来,就是莺莺成婚时候他们也只是送来了礼物,因着当初车氏出逃的事情两家闹翻了,车家指责萧氏定有人逼了妹妹,萧家则怀疑车氏卷钱出逃背后有车家支撑。

好在车家的门房还认可萧照的名帖,不一会就有个笑容满面的妇人来接莺莺:“可是外甥媳妇?我是你舅公家大儿媳妇。”

对方长袖善舞,一会叫丫鬟给莺莺奉茶一会拉着莺莺坐:“听说你新近得了长帝姬的青睐,这可是难得大好事呢。”

莺莺含含糊糊应了声,又说出来意:“实不相瞒,我今天是想拜访府上的大夫人。”

那大儿媳妇笑容满面请来自己婆母。

车家大夫人一进门,莺莺便闪身到一边,露出车氏。

车夫人瞧了两眼,车氏格外激动:“嫂子,是我啊!”

车夫人却茫然摇摇头:“不知道您是哪位……”

“你叫哥哥来!我是他二妹妹啊!”车氏急切不已,”嫂子,你们成婚后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我才出嫁的,你怎的就不认识我了?”

对方却摇摇头,“抱歉,我实在不认识您。”

“我家是有个二妹妹,正是我这外甥媳妇的婆母,只不过她性子刚烈,当初亡夫去世后她伤心欲绝不久就追随了去,如今葬在京郊北邙山。”

什么?!车氏慌得后退一步,拉扯车夫人手臂,“是我啊嫂嫂!”

车夫人不耐烦起来,劈手将自己的手臂收回来:“客人莫要得寸进尺,我是瞧在我家外甥媳妇的面上才待你客客气气的。”

从车家出来后车氏仍旧不气馁。她叹息:“我当时跑了肯定给她们带来了许多麻烦,所以嫂子待我心里有气。我去寻我大哥二哥。”

结果可想而知,莺莺带着车氏去衙门里寻了车家老大老二,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认车氏,都茫然不识。

要不是萧照的态度说明那真是亲生母亲,莺莺还当车氏这是仿冒的呢,不得不说这汴京城里的贵门人家没有一个简单的,各个都是演戏的好手。

回去的路上车氏颓然不语,莺莺问她:“今天见了这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认得你,都说车氏已经死了,你还要去告御状么?”

车氏垂下头去,她终于明白就算她去告御状也没有人相信,别人只会觉得她疯了冒充车家姑奶奶的身份。

看车氏脸上的张狂褪去,莺莺暗暗点头,又缓和了语气道:“你若是安分守已我可帮你在汴京城里赁一处房子供你安心颐养天年,可若你胡作非为便只能自己去街角流浪了。”

车氏经历了今天的打击乖觉了不少,儿子冷漠兄长绝情,一开始那些张牙舞爪也收了起来,转而对莺莺亲亲热热:“还是儿媳妇好!”又伸手去拉她的手。

莺莺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避开,了然而疏离笑笑。

车氏收了笑容,知道这个儿媳妇并不是两句好话就能糊弄得了。

莺莺驱车带她寻了一处住所,只有个狭窄的小院,在背街人烟稀少,里头只有一间正房一间侧房,还有个灶房。莺莺叫长寿跑腿去街上置办了一些铜盆、巾帕、木梳、澡豆等盥洗用品。

车氏刚开始感激,后来瞧着瞧着便有些不满:“这房子比起你们住的萧家大宅可差远了些。”

莺莺丝毫不惯着她:“你本来也住大宅的,可惜自己不珍惜。”

车氏像是被蜜蜂蛰了一口一样跳起来。这个儿媳妇一点都不像那些贵门淑女一样迂腐端庄,也不像乡下媳妇一样逆来顺受怕婆母,反而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句句揭你的短。

不得不说这一招对车氏这种人挺管用,她悻悻然住了嘴,如今这样已经好多了,难道惹恼了这个儿媳去街市上乞食流浪不成?

车氏住了嘴消停了,莺莺便也不为难她,给她放下了一吊钱:“我下月再来。”

出门后莺莺又请住在对面的房主多留意车氏:“平日里有重活您多帮忙,可若是她与人扯闲话还烦请您去花满蹊店里通知我一声。”又给房主多给了几个铜板,房主便满心高兴:“包在我身上。”

等她们从巷子里出来,绿儿不解:“娘子,你为何管这个闲事?要知道您可是两头得罪人:萧大人明摆着恨这位车氏,要是萧大人知道你违背了他的意思收留了这人,将气撒到你头上怎么办?”

“我也不想管。”莺莺叹口气,“可她毕竟是萧大人亲娘,古时皇帝就算他娘养男宠替他兄弟谋江山造反最后皇帝都得捏着鼻子原谅太后,何况萧大人只是个区区臣子?”

“再说她流落在外面若是被有心人控制成为对付萧大人的把柄,只怕更麻烦。倒不如供给她一碗饭吃,有吃有喝供养到死,便也全了萧大人的情谊。就算闹到阎王爷那里去都不能说萧大人德行有亏。”

“噢,原来娘子是帮萧大人处理后患。”绿儿恍然大悟,“可若是萧大人因此与你置气呢?”

莺莺笑:“这便是我与车氏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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