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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1 / 2)

原来汴京城里有接出嫁女回娘家消夏的习俗,苏家便趁着这机会将这几个出了嫁的姑奶奶接回娘家赴宴。

莺莺有些犹豫,她待苏家着实没什么好印象,有这功夫倒不如好好莳弄并蒂莲。

还是萧照拍板:“去散散心,便当解闷了。”

也是,苏家三房每次都要闹出不大不小的闹剧,且看她们又有什么花头。

莺莺这才吩咐长寿预备端午当天马车从田庄上赶回汴京城里。谁知萧照却道:“明儿就去,正好我也瞧瞧太医。”

莺莺应了。

第二天萧照却叫长寿先将马车往御街赶:“有家花想衣,去那里正好。”

那是什么地方?等莺莺下了马车愣了一愣。

是一家绣坊。

她转过身看萧照。

萧照神色施施然:“正好要过节,给你做几身新衣裳。”

原来萧大人吩咐长寿提前进城是为了给自己买衣裳?

莺莺一愣。

还是来迎客的伙计有眼力见,三两下便簇拥着他们往里面走:“客官瞧瞧,新上的夏衣。”

萧照问:“要赶着端午节穿可还来得及?”

伙计见他们诚心卖,脸上笑容更真切几份:“来得及来得及!您瞧瞧这边!”

“锦绣捻金丝、秋水缎、捻孔雀羽锦,样样都有,花样更是齐全,鲤鱼莲花、鹊登梅、蝶恋花样样具备。”

萧照“嗯”了一声:“那就每样都做一份。”

莺莺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用不着那么多。”

她吩咐伙计:“只要一件便是。”

伙计会来事,笑道:“这位夫人可真是罕见,旁人来我店里都是做妻子的要多做几件做丈夫的说一件就好,您这对可是反着来的!”

又冲萧照说:“您这两口子互相为对方着想,单是这一份难得的真情以后日子定会顺利和美!”

为何与其他夫妻反着来?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假夫妻啊,莺莺在心里说。

萧照却很高兴:“那便折中挑些不喜欢的花样出去,其余都做。”

见莺莺有些不忍下手他便又劝莺莺:“又不是总做衣裳,何况以后日子时不时有同僚下属来请我,你总要出门交际。”

若是以后要以萧夫人的身份出门应酬这衣裳是该做几件,否则穿着去年的花样的粗布衣裳,只怕萧照面上也无光。莺莺便也不推辞,选起花色样子来。

萧照一直耐心在旁参与,这种花样配哪种锦缎才好,那样绸缎适合做褙子才轻盈。

这时候就连裁缝绣娘都感慨起来:“许多年都未见过待娘子这么细心的汉子,别的丈夫少有陪夫人的,就算陪也在旁昏昏欲睡百无聊赖,真是打着灯笼难找。”

掌柜的还主动给他们打了个折扣,笑眯眯道:“像这样的恩爱夫妻,是应当便宜些。”

莺莺不好意思垂首,萧照却笑着拱手谢掌柜的:“那我今天是托了我夫人的福。”

莺莺量好尺寸,约定了端午前一天由店铺送到萧家宅子里去,几人便出了门。

可出了绣坊的门萧照又带着莺莺往街对面一家银楼里去。

莺莺这回可是不挪窝了:“萧大人,上回您给我一匣子首饰我可就带了一枚,还多着呢。”

萧照摇摇头:“谁出门带老样子的首饰?莫非你想让知道我萧照是个只靠祖荫的败家子不成?”很是执拗。

他推着轮椅站在街边,大有莺莺不去就不善罢甘休的意思。

莺莺不想周围人用异样目光注意萧照,便只好跟着他进了银楼的门。

银楼的掌柜殷勤端上最近流行的花样。

萧照不懂:“都要吧。”

莺莺忙拦住萧照:“我挑两件便好。”

她仔细从中选了个价格适中的碧玉吊坠,预备搭在荷包上。又选了个白玉梳,有些瑕疵但瑕疵在梳子一面,绾上去就瞧不大见,价格却因此便宜了一大半。

萧照摇摇头,借口去净手又要去找掌柜的添几件,莺莺不明就里,只坐在一旁喝茶。

谁知这时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郜英彦。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生得娇娇怯怯,未说话眼角先带红,双眼水波潋滟,长睫似有风情。

见有人瞧过来,女子怯生生躲在了郜英彦身后。

莺莺眉眼淡淡掠过,装没看见。要是按照她的性子本来应当会将郜英彦斥责一番,可上次她好心帮苏环说话指责郜英彦,却换来苏环一句“你算什么人竟敢指责我夫婿?”

这样脑子拎不清的糊涂蛋子,就连老天爷都没法帮她。

莺莺敢打保票倘若她帮苏环指责郜英彦,必然又会被苏环骂一句。

别人对她任何打抱不平的仗义之举,都会变成她对亲亲夫婿的一次表衷心。

那还有什么帮她出头的必要?索性就装看不见大家清净。

是以莺莺昂首只喝茶。

谁知被郜英彦叫住了:“三妹妹。”

莺莺装没听见继续低头品茶,郜英彦声音又大一点:“三娘子。”

眼看再无可避,莺莺只好抬起头来装作才看见郜英彦:“哦,是你啊。”胡乱点点头就继续低头。

郜英彦却快步上前来:“三娘子,你出来可是要买首饰?”

眼看他旁边的女子脸色就不大好。

莺莺皱眉:“四妹夫,按照礼数你见我应当唤做三姐吧?”

上次就警告过他一回,谁知这人死不悔改。

谁知郜英彦充耳不闻,只道:“三娘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只是我也是近日才知道那桩婚事其中有猫腻……”

什么?

这郜英彦不知又在发什么疯。莺莺忙打断他:“世子与我四妹拜了天地拜了祖宗,怎的说些胡话?”

她说罢便将茶杯重重放回案几上:“店家,你怎的不看好客人?”

绿儿也忙挡在莺莺面前,瞪了郜英彦一眼:“好没分寸!”

掌柜的也冤,凡是被他请到雅座的都是贵客,郜英彦是侯府世子,他怎么敢得罪?不过是带着他路过其中一间雅座,他瞥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还怎么拦住他?

忙点头哈腰走到郜英彦前面:“还请世子给小人一个面子。”

郜英彦却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你怎的一人来逛街?”又吩咐掌柜的:“她买什么都记到我账上。”

“我萧家还没穷到这份上。”声音掷地有声。

是萧照。

他站在前面,气势不减:“郜家如今倒有这么多银钱?世子不如先看看侯爷任上的账册平了没有,少往亲戚家充阔气。”

一句话雷霆万钧。

郜英彦心里打了个忽。萧照这厮虽然在禁军里做个都头,可他路子广门路广,总能打探到各家的阴私事,这次更是救了官家,只怕也不容小觑。

几经斟酌他挤出个笑容:“萧大人莫多想,我就是尽亲戚之谊,怎么会瞧不起萧家呢?”

“哦。”萧照仍旧神色淡淡,眉宇间有冲天傲气。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侯府的地位要比他这个破落宗室高些,可不知道为什么郜英彦面对萧照时总觉有一种面对上位者的窒息感。

他不知那种胆寒从哪里而来,只本能退缩:“那你们逛着,我先去别处了。”

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小鹿,冲莺莺说:“三……姐姐,那我走了。”本来还想说若你有什么难处直接来找我郜英彦便是,可是谁敢当着萧照说出这话?

郜英彦一脸遗憾的走了,心里不住惋惜一朵娇花就插到了一个不懂欣赏的大老粗那里。

那萧照是个军中糙汉,皮肤晒得黢黑,往来的都是大老粗,定然不解风情,跟这样的人过可真是苦了如花似玉的三娘子了!

身后的小娘子委委屈屈开口:“世子答应给我买的翡翠手镯可别忘了!”

莺莺看都不看郜英彦一眼,只往萧照:“我们走吧?”

横竖自己买的收拾都买了,萧照便点点头:“好。回头叫他们将东西送到萧府上便是。”

绣坊和银楼的东西很快便送到了萧家。

一件件衣裳精巧漂亮,展开如天上云霓华彩灼灼,一件件首饰各有千秋,放在妆匣里熠熠生辉。

莺莺咬了咬唇。

她和萧大人合计好了两人不过是凑在一起过日子,可萧大人对自己还真是实诚,又是赠衣裳又是送首饰,送了田地供自己种花,上次还送了一大匣子祖传的首饰。

萧大人对自己也太好了吧。

那自己应当对萧大人更好些才是。

萧照的伤势也慢慢好了起来,原本结痂的黑痂慢慢掉落了下来。

原本的肌肤也清晰可见,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渐渐愈合起来,只看得见下面粉红色的新肉,这是伤口长起来了。

莺莺听飘石说过伤口的情形后很是满意,这么说来萧大人的伤势在逐渐好转,如此一来离着他能站起来岂不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绿儿跟着咋咋呼呼:“萧大人这是要好了?”

莺莺高兴得笑:“你这丫头真会说话,快给自己拿一份赏钱。”

奶娘则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伤口变色便是要好了。”

家里欢天喜地。

连萧照唇角也带了一丝笑意。

倘若能够好起来那他便能陪莺莺并肩出行了,到时候一定陪莺莺一起逛遍汴京城的大街小巷。

等太医这回来时,萧家院里上下都表现出超乎异常的激动。

飘石点头哈腰带路,乌婶殷勤给太医做饭,绿儿满脸期盼,莺莺含笑亲手给太医斟茶:“您瞧瞧,是不是如今快痊愈了?”

太医仔细诊治了一遍,又觉不对,仔细再上下查验了一遍,才满脸为难对满脸期待的莺莺道:“回禀萧夫人,这伤口只是肌理上的愈合,可内里的经脉应当还未长好,不然大人也不会毫无知觉。”

身后原本欢天喜地等着消息的仆从们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起来。

萧照的心里也一沉。

他几乎不敢去看莺莺,知道她今日为了这件事倾注了巨大的期望。

他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希望——失望——绝望的过程,因而格外不想让莺莺也承受这种苦楚。

那么她也会失望吧?这样反复煎熬的日子将人的心提上来放下去,只有无穷的折磨和黑暗。

萧照狠心劝自己:总要让莺莺知道真相,她越早面对真相离开得越干脆。

谁知这时他听见莺莺的声音:“既然外面的肌理长好下面的经脉长起来的几率也大了几分不是吗?总比外面还没好腠理也没好强些吧?”

太医颔首:“这话说得在理。”

原本死寂的小院因为这话重新又振作起来。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莺莺从最初的失望中很快恢复过来,重又是从前元气振奋的样子,“我们也莫心急,慢慢来。”

萧照扶着轮椅的手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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