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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1)

“秦哥不是今晚过生日吗,有来吧?”他愣了一下,想起他们说的是顾秦,“过会儿看看,不一定。”那群人又扯了一些别的话题,程景行有些不耐烦,他几乎是把所有的耐心都搁白恬身上了,哪还有多余的给别人。他直接打断几人的话:“先走了,还要上课。”有人调侃程景行最近怎么爱学习了,他带着白恬走开,大手一挥,没有作解释。白恬和程景行的相处中,她很少会对程景行提出要求。有些女朋友会告诉自己的男朋友该这样不该那样,在她和程景行身上好像截然相反。往往都是程景行嘱咐她,好好学习,好好睡觉,多吃饭,不要想减肥。但她在听完刚才程景行和其他人的对话后,她想起陆轲之前告诉她的话,忍不住问道:“你要和他们去玩吗?”他反问她想不想让他去。白恬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好直接说陆轲告诉她,让他这阵子收敛一些。最近这段时间,s市似乎真的如陆轲所说的那样,已经开始变天了。白恬从见到陆轲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今天这样的局面。陆轲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既然调回s市,就是要办这边的大案子。而大案子,无非就是程升那件。所有和程升有关的人,注定得受到牵连。她当时还是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她知道他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只听人描述过,未曾亲眼见过程景行领着人打架的模样,她以为总不该在这几日突然有了什么岔子。她万万没有考虑到,她当时抱着的一丝侥幸,会在那几日掀起一场浪。该发生的总归会在那一日到来。最后一节课前顾秦来班上喊走了程景行,他走前磨磨蹭蹭地跟白恬说着话。让她路上注意安全,让她回到家给他发消息。连他好好吃饭回个电话这个小孩在自己也觉得好笑,他有时也是不送白恬回家的,今天却莫名其妙地废话连篇。不为什么,就想这么干。他说一句话,白恬就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到了最后,在一边等着的顾秦还没烦,她就烦了。说自己要写题,借此打发了他。仔细想来,他最近确实很安分,很少和顾秦他们混在一块儿,也很少听见他又跟谁动手的传言。她写了一会儿,遇到不会的题,想要转过去问程景行的时候,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这才想起他和顾秦他们去玩了。每次她找他问题目,在隔壁组,她就直接问他。隔得远的话,她就给他打个手势比出题号。他总要挂着笑看她一会儿,这才懒懒地看题目,拿笔在纸上写下过程,揉成一团再投给她。她停顿住转身的动作,看着他空出来的位置,直觉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她不该在程景行问她想不想让他去的时候,不做表态。可仔细一思量,却又觉得这样并无不妥。她自以为的错觉,在放学的路上得到应验。这一天的s市,路上都结了冰。她盯着地上走得极小心,担心自己会一个不留神就摔得很难看。前边拐角处的小巷子里隐约有说话声,她起初没太在意,越靠近听得越发清晰。她的耳朵只捉住了三个字,程景行。她脚步一顿,停在巷口听里边几人的对话。“真要搞程景行啊?”她往前挪了挪步子,借着墙的遮掩去看那些人,染了头发戴着耳钉,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和程景行不一样,虽然程景行有时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可是他的衣着总是简简单单的搭配,没有过多的装点,常常是黑白灰三个颜色,让人觉得干净清爽。和程景行一比,前面的几个人确实太过油腻了些。其中一个人不屑地说:“怕什么?没看新闻吗,他老子今天都被扣进去了,底下那群人大难临头各自飞。如果这时候他被局子里拘了,谁还能保他出来?谁敢啊?”旁边的人一听这话,马上也放心下来,“也对,那等会就按照原来说得那样去办。”之前那人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局里的人我爸都认识,说一声就让你出来了。”那几人说着走到路边开着电摩走了,白恬背过身去装作路过的模样,心底一片慌乱。不是因为害怕偷听被发现的慌乱。第20章 1月15日(二)那几人的对话还回荡在耳边,寒意从脚底往天灵盖蹿。那样的计划, 她几乎不敢想程景行得到的后果会是什么。她一路走来小心翼翼, 返回时却是没了命一般地跑。零下几度的天气, 马路都结上一层冰。她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地上。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感觉不到疼, 手在地上一撑想要爬起来。积雪在手的温度下融化作水, 打湿她的手, 冻得通红。她清醒了一点,翻开书包掏手机。越着急就越慌张, 怎么也找不到, 她直接把书包里的东西往地上一倒,在一堆东西中找到手机。解锁拨通电话, 她就保持着姿势瘫坐在原地等着电话被接通。她屏息等了很久, 久到她以为要听见机械的女声回复她“您拨打的电话, 暂时无人接听”, 他才接起电话。“傻白甜想我了啊?”他的语调仍是不太正经。白恬开口,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你现在从那里出来, 他们要害你!”程景行慢悠悠地回答, “开什么玩笑呢?”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把她刚才听见的计划告诉他。那几个找了人在他们喝的酒水里加了微量大麻, 喝的人很难发现。可就是这微量, 也足够让他们被检测出异常。她一个小姑娘要怎么冷静, 只要涉及程景行, 她一丁点理智也没有,“你快点出来啊!”他似乎敛起了不正经,语气平平。话筒那边一片噪杂,她有些听不清他的话,他的声音从里边穿来时显得很远,像他们之间在此时拉开的距离。“晚了。”年关将至,省厅里边派了治安支队下来扫毒扫黄。陈航他们那一伙人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趁着顾秦过生日想要弄一把程景行和顾秦。都是被程景行和顾秦揍过的人,看不惯这片地方由他们两个独大,几个人合起伙来闹了这件事。这个年纪的孩子,坏起来没边,只要心里头不舒坦,什么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程景行接到白恬电话的时候,顾秦正在和别人拼酒,陈航几个在这时候过来挑衅。他就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他们闹。顾秦喝得上了头,脾气老大不好,看不惯陈航那副德行,酒瓶子一拎就把人给砸了。陈航挨了几拳倒下的时候,程景行刚听完白恬说的话。他没来得及思考拎着顾秦溜这个方法是不是太窝囊,正在隔壁包间里搜查的警察听到动静已经冲了过来。全都是持枪的特警,他无声地扬着笑,对手机的话筒说,“晚了。”大雪让整个城市都缓慢了下来,就连车速都受到了它的影响。白恬赶来的时候,陆轲就在警局外边站着。他看着她从车上下来,等着她走近。“你刚到?”陆轲摇头,“在等你。”白恬不能理解他的意图,“等我有什么用,你去救他啊。”他仍站在原地没动,语气严肃,一如往常。“程升要下台了,没人敢保他出来。”如果别人说没办法,多半是为了在这时和程升撇干净关系,真假暂时有待考证。可如果他这么说,她是怎么也不信。一个能这么四两拨三斤地说国企老总要下台的人,他有什么不敢的。她说,“小舅舅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再一个人了。”又一次感受过温暖后,再也不想堕入黑暗。她跟着陆轲一块进去,在其中一间屋子里看见他。他和顾秦并排坐着,没人敢拿手铐来铐他俩。他的身上没有伤,甚至没有衣冠不整。他坐在那,像是平时坐在她家的沙发上,靠着椅背敞着腿。顾秦在旁边说着什么,他面上的表情很淡,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陆轲说,局里还没给他俩做检查,顾秦家里派来了人要接他走,可是程景行没人敢捞,但也不知道该不该审。他开口要人,他们什么也没说就给放了。本来也是怕有人来捞程家的小少爷,会被他查到。现在他自己来捞人,烫人的洋山芋要转手,何乐而不为呢?顾秦和程景行说,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如果不是他要过生日,可能就没有今天这一出。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程景行,他要是现在走了,就真的不是个东西。她喊了一声“程景行”,程景行转过来看她。眼底无悲无喜,就那么看着她。那样的目光狠狠地在白恬的心上刺了一下。“我们回去吧。”她上前去牵他的手,他下意识地翻过手,把她的手拢进掌心里。两人并排走到警局大门前,一直沉默的程景行忽然开口问她:“你来过警察局吗?”看见白恬摇头,他自顾自地笑笑,“我也没有。”他抽出自己的手,在大门前的台阶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把开口对着另只手一磕,其中一支烟掉出大半截在外边。他直接把烟盒凑到嘴边,用嘴咬出那支烟。用手挡着风给自己点上烟,而后放任新点上的烟夹在指尖自己逐渐燃尽。前一年十二月份的寒混进了这年的一月里,迟迟不肯离开,风还是凛冽的,刮在脸上生疼。白恬怀疑是这天气的缘故,才让他的声音没有点点温度。“我们要不要就分开吧。”警局门前的灯太亮,照得她眼睛发涩。她执拗地非要去看那盏灯,不想低头看他。她怕她哭出来,就太惹人讨厌了。他也不在意她听没听,接着往下说,“你没来过这里,因为你从来不犯事。我没来过这里,是因为我爸的身份,谁也不敢逮我。你看,现在我爸干得那些事的证据被搜出来一堆,我就连犯个事,也没人敢来捞我。你何必呢,来趟我这滩浑水。你要一生清白,不要和我有那么多瓜葛。”他不经常这样说一整段话,很难得一次,内容却不想被白恬记住。她觉得自己好似哽住了咽喉,张口说话都变得艰难。“我们回去好吗?”她是站着的,他仰起头看了她很久。她感觉到他的视线,终于没忍住低头看他一眼。只这一眼,马上错开。狼狈而仓皇。他把手里头只抽过一口的烟,在台阶上按灭,站起身,经过她:“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说送她回去,不是一起回去。和往常的每次都一样,他仍是走在她前边,挡住她所有的景象。这次程景行没有牵白恬的手,好像他俩的关系绕了一大圈,最终回到了原点。路程增加,位移为零。这一天晚上,同样是没有星星的。听说前夜里没有星星,第二天很难是个好天气。那她呢,她明天该怎么办,没有程景行该怎么办。她不想以后哭瞎了眼睛来缅怀。她想缩短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她大跨两步上前。路上湿滑,她步子跨得太急,脚下一滑直接坐在地上。程景行听见动静的瞬间转过来看她,她已经摔倒了。他赶忙扶她起来,抓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她一番。“摔疼了没有?”她穿得这样厚,地上还薄薄地积了一层雪,按理说应该是不疼的。可是她哭了,无声地哭,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最终滴进雪地里。她紧紧攥着他的手,像是求生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可是她没想过,日后这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程景行心头疼得紧,把她拢进怀里,大手在她脸上胡乱地抹了几把,擦去她一直没止住的眼泪。“怎么那么傻,你就不能撒个娇说让我不要走,你就不能哄哄我?”他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不正经,掺着一点点无奈,“大冷天的,再哭脸就该冻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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