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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1 / 1)

孔思贤听着这血腥味十足的话,当下便毛骨悚然,恨不得赶紧挪的远些,生怕招惹上司达通身上那些含冤怨鬼。第41章白言蹊坐着马车颠簸了数日, 接连好几次遭逢陷阱,却也次次都是有惊无险,就在朱冼看着白言蹊整日皱眉哼哼着打盹, 误以为白言蹊是生病了的时候, 十日之期到了。神经病系统为二傻宿主提供的‘五雷轰顶’特殊服务一停下,白言蹊立马精神了起来,伸展伸展就快弯成大虾的老腰,再活动活动胳膊腿儿,若非马车车厢内的空间实在逼仄狭小且有朱冼在, 白言蹊真想来一套广播体操热热身。“白丫头,最多一日,我们就能到京城了, 你莫要着急。”朱冼见白言蹊脸上终于有了点明媚气,心口憋了这么多天的气终于顺了一些。白言蹊点头,鼻翼耸动, 轻嗅了一下, 问朱冼, “可是有人受伤了?我怎么闻到有血腥味。”话音未落,白言蹊身后的马车车厢壁上突然发出一阵‘笃笃笃’的急.促声响, 白言蹊一惊, 连忙侧身躲到一边, 见车厢内壁无损, 揪紧的心这才放松一些。“朱老, 这是?”白言蹊问。朱冼皱眉, 脸上写满了不悦,说出来的话带着丝丝冷意,“路上遇到一些棘手的事,你且放宽心,有人在外面处理这些困难,等进入京郊地界之后,外面那些人就没胆子动手了。”白言蹊闭口不言,马车外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时不时传来几声叽里咕噜的外邦语,白言蹊听不大真切,但是她能从那声声痛呼中听出绝望。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金铁相交的声音总算渐渐平息了。白言蹊低头看着车厢内烧着的那个小火盆,赤红色中略微带着些许莹蓝的火苗已经没有初生时那般嚣张,由斑斓巨虎变成了温顺的小兽,伏在柴火上,声息尽去。马车停了下来,朱老打开从里面足足上了三道机关大锁的车厢门,将备在车厢内的药物递了出去。白言蹊闭着眼睛,仿佛是入定般,她体内的电能存储量已经够百分之八十,如果神经病系统没有诓她的话,现在的她根本无惧冷兵器。见白言蹊起身要往车厢外走,朱老连忙拦住,“外面天寒,且不知外邦贼人是否已经完全退去,白丫头你还是留在车厢里吧。”“无妨,我懂医,这些人护你我一路,之前我身子不大爽利,如今已经无碍,怎能袖手旁观?”从衣袖中摸出裹在小臂上的针囊,白言蹊手捏着寒芒微闪的银针朝朱冼晃了晃,“我有它防身。”朱冼很想说‘你那点银针连绣花都做不了,遇到手中带刀的贼人后能干什么用’,可是白言蹊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径直打开车厢下了车。马车外的情况比白言蹊预料中要惨了许多,长伏不起的尸骸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早已没了生息,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还能喘气的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身上挂了不少彩,这些伤患原本还发出低声闷哼,见白言蹊出来,纷纷咬紧牙关闭上了嘴。白言蹊走到一个年纪略长的人面前蹲下身来,看那人捂着肩膀面色铁青,伸出手指在那人肩膀周围按了几下,将那人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有了决断。这是脱臼。“你稍微忍着点,我帮你处理一下就不这么痛了。”白言蹊安抚一声,闪电般出手,双手抓在那人的肩膀上用力一掰,只听得‘喀吧’一声,那年长男子的脸上的肌肉经过短暂的扭曲之后,平和了不少。从针囊中取出两只银针定在年长男子的肩膀上,白言蹊用手指各自在针尾上弹了一下,眨眼间,她发现存储在体内的电能似乎少了一分,暗中挑了挑眉梢。这体内的电能居然能够和前世一样用来治病?真是一个惊喜。将伤患一一紧急处理完,从朱冼递出来的包裹中挑选出有用的药材来,简单炮制好之后分给众人服下,白言蹊这才回到马车里,蓦地叹了一口气。朱老想问白言蹊因何叹气,却又想到如今二人之间已生嫌隙,关系也疏远了不少,有些问题不适合再问出口了。“朱老,不知道萧院长可曾同你说过,我在《徽州书院五年计划》中提到的药科堂改制药学院的计划。”白言蹊弯腰用竹竿拨弄着火盆里的柴火,见柴火已经快要熄灭了,便取来煅成小块的柴火往火盆中添了些,就这火盆中不高的火苗将银针上的血渍一一焚烧干净。朱冼愣了一下,不解道:“我倒是听他提起过。不过萧逸之行事保守,素来都只求稳妥,于是药科堂改制一事只能先暂时搁浅。怎么,你还是觉得药科堂改制很必要吗?”白言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拨弄火盆里哔哔啵啵燃烧着的柴火,慢慢道:“如果药科堂改制成功,那便可以炮制出成药来,不仅百姓可在家中预留一些成药以备急用,外面这些整日刀光剑影中行走的人也能少受伤痛的折磨。跌打损伤可以有药酒,刀伤剑伤可以有止血药,纵然是平日里的头疼脑热,都可以备上一些成药,不仅能够省去到医馆里看病时浪费的工夫,危难时刻还能救急。”朱老眼睛一亮,胡子微颤,他想到的东西远比白言蹊提到的多。如果药科堂改制成功,那些伤亡最大的地方才是受益最大之处,比如战场!有多少兵士因为流血过多而含恨屈死?有多少兵士因为伤势得不到及时救治而痛苦离世?如果药科堂改制之后真能制出成药来,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心中震惊的人并非只有朱冼,马车外随行的年长兵士心中的震惊一点都不比朱冼少。他只知道自己受命来护送一位风头正盛的算科博士入京,却不知道他护送的这位算科博士医术精湛,还懂那已经被灭门多年的清医寺内力。“莫非这新任算科博士同顾修禅师关系匪浅?”……马车距离宏伟的城门越来越近,京城远远看着像是盘踞在地上的一尊古兽,走近来看,那生出青苔的城墙更显古朴,扑面而来的尽是萧瑟与肃杀。经过一路风霜与刀光的摧残,原本还低调奢华的马车看起来灰扑扑的,若非马车四周有几个‘伤兵残卒’随行,守护京城的士兵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刀戈相击声响起,马车被拦了下来。“车门打开,例行盘查。”车厢里没有动静,朱冼没有动,白言蹊也没有动,她静静地看着朱冼的脸色变化,见朱冼仰头看向马车顶,出声道:“还真是凑巧,刚入京城,这火盆就生不起火来了。”因为刚添了柴的缘故,火盆里的火烧的很旺,透过那镂空的盖子都可以看到火盆内的火焰如同张牙舞爪的雄狮般,热气逼人,可偏偏白言蹊感觉到了冷意。不是身子冷,而是心冷,亦或者说,是灵魂在寒颤。朱冼看向马车顶的一双眼珠子渐渐有了神,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来,用衣袖将令牌擦干净,听到已经有士兵用刀柄砸马车车厢的门,冷冷地笑着,用手扭开那三道机关锁,冬日的肃杀之意卷携着城中干道上小摊小贩叫卖的声音,一并涌入车厢中。朱冼手中捏着令牌走出车厢,冷冷扫了一眼小兵卒头上的红穗,斥道:“老夫的马车你也敢拦?代战老匹夫真是越来越孬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兵都看不好。”小兵卒将那块乌金令牌看得真真切切,手中握着的长矛‘铿锵’一声掉在地上,连忙跪倒在地,一句话都不敢说。能够持有乌金令牌的人,哪是他们这些小兵小卒惹得起的?这边的动静引来不少眼光,等识货之人看清楚朱冼手中的乌金令牌之后,状态比那小兵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不过片刻的工夫,城门口就跪了一地的人。“朱老,天色不早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这一路颠簸,我腹中空乏得紧。”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有人偷偷抬头往马车车厢中看去,除了一片被寒风吹动的靛蓝色裙角外,什么都未曾看到。朱冼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冷哼着回到马车内,再无人敢阻拦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诸多守在城门口的探子家奴四散而去,几家欢喜几家愁。马车并未往城中心走太远便停在了一处清寂无人的别院前,外面的车夫道一声‘到了’,朱冼领着白言蹊下马车,为白言蹊介绍。“这处别院便是莫诉那小子在京城的落脚处,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去看上莫诉一眼便早点歇息吧,等明日白天再为他诊病,今晚我同莫诉聊聊京城中最近发生的事情。住在这院子中,你大可放心,此处布满了尖刀营的暗卫,绝对安全。”朱冼进入此处别院中,就仿佛是回了自己家一样,打发门房进去通报,他带着白言蹊在院中缓步走着,随手给白言蹊指了指这院中建筑的大致作用。“咳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闷咳由软及近,白言蹊循着声音的来源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穿青衣厚氅,脖子上围了一圈水貂毛的男子由小厮搀着走过来。白言蹊脑海中陡然冒出四个字,形销骨立。青衣男子的眼窝凹陷进去,嘴唇略带紫色,面无血色地站在那边,缓缓抬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退下,就是这般简单的动作,他额间居然生出了一层汗珠。见青衣男子要弯腰行李,朱冼连忙疾走几步扶住,用责怪的语气轻斥道:“莫诉,你身上带着病,何必出来?”原来这就是莫诉。白言蹊打量着莫诉,莫诉也在打量着她。朱冼见二人不说话,场面有些压抑,连忙开口介绍:“白丫头,这就是我同你说过的尖刀营统帅,莫诉。”白言蹊皱眉看着莫诉,她闻到了一种古怪的香味,闻了居然困意让人生出困意来,不知是巧合还是其它。见白言蹊不开口,莫诉咧起嘴角惨淡地笑了一下,冲白言蹊拱手道:“原来姑娘就是新任算科博士,久仰大名,如今莫诉身有不适,不能亲自招呼姑娘,望姑娘体谅。”白言蹊微微一笑,躬身还礼,“我对于那些虚礼向来不在乎,莫将军无须介怀。只是我有一事想要请教将军,不知可讲不可讲?”莫诉低头捂嘴咳了几声,眸中有精光闪过,脸上的笑容倏忽间灿烂起来,“老师这次真是为我这了无生机的偏院中带来一个妙人,莫诉已是将死之身,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只要莫诉知道且当讲,定然不会隐瞒。”白言蹊点头,手指向不远处的乌石瓦片问莫诉,“有这乌石瓦片在,莫将军可还睡得安稳?”第42章白言蹊这番话问得莫名其妙,朱冼与莫诉听得稀里糊涂, 不过白言蹊本身就没有想过要立马从莫诉口中得到答案, 见之前被朱冼派出去通报的管家过来, 她微微笑道:“朱老,今日我身子有些乏了, 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朱冼点头, “去吧,舟车劳顿, 你早点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自己找小厮婢子吩咐就是,同莫诉院里的人用不着客气。”被白言蹊问得一头雾水的莫诉见白言蹊要走,赶紧搭腔,“我听到老师要来, 提前就让下人将厢房准备好了,姑娘自便就是。”扭头看向管家, 莫诉叮嘱道:“明叔, 你吩咐下去,依着姑娘的口味, 让西厨房那边多准备一些吃食送过去。京城不比徽州, 夜里寒凉, 记得给白姑娘将屋子里用的炭火备足,把屋子烧暖, 还有洗漱用的澡豆热水都准备好, 不要怠慢了客人。”管家明叔笑着将手里拿来的暖手炉递给白言蹊, 同莫诉道:“都准备好了,将军放心吧。”见朱冼似乎有话要同莫诉谈,白言蹊有眼色地离开,跟在管家明叔的身后回到准备好的小院子里。与徽州相比较,京城的地理位置要北上许多,园中枯草蓬蓬百花凋,冬意更显萧索,建筑风格也与徽州有明显的不同,最让白言蹊感受深刻的是那呼啸的北风,吹到人脸上就如同用刀子刮一样,吹得人脸蛋生疼。管家明叔为白言蹊安排的是一处靠着小花园的院子,隔着镂空的篱笆墙就可以看到墙另外一端已经凋零的百花园,除了几株梅花开得明艳之外,生机了了。“啪——啪——啪——”管家明叔突然拍手,有衣着打扮干净整齐的两队小厮和婢子从如意门上鱼贯而入,手中各自端着一块方方正正的漆盘,漆盘上放着模样精致的瓷器。掀开一个瓷煲的盖子,露出里面精致的吃食来,管家明叔同白言蹊介绍道:“这都是京城中的一些吃食零嘴儿,有干果,有时令鲜果,也有一些京城中特产的糕点,我让厨房各式各样都准备了一些,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口味。若是姑娘尝过之后有什么喜欢吃的,可以让小厮给我传个话,我让后厨多为姑娘准备上一些。”白言蹊应下,将管家明叔送来的婢子小厮悉数打发走,仅留下两个看着老成稳重的婢子留在小院的偏房,总算松了一口气。从瓷煲中拿出一小块红豆糕来,白言蹊掰下一个小角尝了尝,那甜腻腻的奶香味回荡在唇齿之间,让她十分欢喜,连带着被神经病系统折磨多日的疲倦都一扫而空。“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风卷残云间,直到放在木桶中的洗澡水完全变凉,白言蹊才从美食中抽出神来,脸上并没有多少高兴,相反的,她的脸色十分凝重。这么多糕点吃完,体内的电能存储居然只涨了一丝丝,这让她格外的泄气。耗电如泄洪,充电如溪汇……真的好生绝望。用手试了一下水温,白言蹊懒得让人重新来烧热水,将就着在不温不凉的水中洗漱干净后,将主意打到了那一盘又一盘的干果上。之前她嫌弃干果吃起来太麻烦,不如糕糕饼饼之类吃着省事,故而将干果撇到一边,可如今糕糕饼饼已经吃完,她还有什么好挑的?……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子,白言蹊伸个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乍然看到那两个面带微笑站在她床边的婢子,吓得一个激灵,裹着被子缩到了床铺最里面。“你……你你你们进来干什么?”回过神来的白言蹊粗着嗓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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