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转身走进厨房去放手套，慧慧抱着一大瓶橙汁走过来，给几人倒饮料：“我奶奶就是闲不住，相信过不多久，他们现在在上课的就要换教材了。”白乐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笑道：“祸害的是你吧。”慧慧刚上大学，苦恼地皱起眉，瘪嘴道：“其实我觉得我挺没有天赋的，我奶奶一直让我学学你，说你以前上课的时候多么聪明，她说一个点你就懂了。”小姑娘脸皱成了苦瓜，相星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这个访谈专题白乐决定大概先介绍一下杨柳教授，说说她曾经的故事，再引出现在的生活。不难写，但是白乐把资料整理得非常仔细，逐字逐句，想给自己曾经的老师整理出一篇最完美的访谈。“老师，看镜头~”相星子举着相机，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开。老太太笑的时候很洒脱，阳光也正当好。二人向杨柳和慧慧道别，打算先去路边买点东西吃。“白老师，你第一次送男朋友的东西是什么呀？”相星子唆了一口面，问道。白乐想了想，她好像没有给江闻朝送过什么东西，于是舔了一下嘴唇：“……我们刚谈不久，我还没有想过呢。”“噢噢，我男朋友生日快到了，我想着给他买点儿什么。”白乐笑着问：“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呀？”相星子低下头吃面，嘴巴里鼓鼓囊囊：“跟江总差不多吧，都是自己家的企业，但是当然没有江总那么好久对了。我想着都是做生意的嘛，所以过来问问你。”白乐心里有点愧疚，虽说他们是合约关系，但是江闻朝送她的东西确实挺多的了。“那等你有空，我们去做点陶艺吧。”白乐想起杨清苑曾经教她的“上层圈都喜欢些什么”，其中有一项就是陶艺，还算比较用心。相星子甜甜应了一声，二人吃完了面，打算回办公室整理下访谈笔记。走进办公室洛砚就迎上来：“白乐你跟我来一下。”相星子缩了缩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白乐被洛砚的表情惊了一下，跟着洛砚来到走廊上。“……你跟男朋友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啊？”洛砚皱起眉，很担心的样子，“我们报社才有点起色，要是人员流动性大的话，我这边很难办，有的项目交接也很麻烦。”白乐愣了愣：“不是，你放心，我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结婚的。”“你男朋友家里不催吗？”洛砚很明显不信。白乐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声音细若蚊足：“他应该也就是跟我玩玩吧，毕竟我们家境悬殊太大了，我也当不上江家主母啊不是？”洛砚听白乐的语气，更加着急了：“他们这些上位圈的公子哥玩得开，你别被他给骗了。”“你怎么了，突然跟我说这些？”“你平时不上网的吗，白老师？”白乐摸了摸鼻子，自从她发了那条微博之后，就干脆换了一个号，平时没怎么关注。洛砚打开手机递给她：“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你自己看看。”白乐翻看了几下，是好几个大v发的微博，转发量有的几千，有的好几万，文案写得好像亲眼所见似的。【女方应该是某个小企业家的继女吧，以前宴会上见过，身材还行，但是怎么说呢，看着不像是正经女孩子。我查了一下，学历也还可以，不知道是不是买的。上次宴会就看到她敬酒，一圈敬下来的，笑容看着就假。】【楼上说的她身材还行吗？我看着怎么这么干瘪像豆芽菜呢？（图片）】白乐点开图片看了看，因为角度问题显得她肩部到腰都很瘦削的样子。关掉图片，白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说她笑容假倒是没问题，她自己也觉得假，但是说她的身材差就有点过分了啊。这条评论在最上面，说明热度非常高，回复有很多条，白乐点开看了看，首条带着黄v的id让她手一抖，差点没摔在地上。“（三小时前）江闻朝：她身材很好。”白乐：？？？第22章 高攀22白乐把手机还给洛砚, 眼神飘忽：“主编，我知道你关心我，把我当朋友。但是这件事情吧, 它就很难说。我当时说我家里穷也是有原因的，以前是真的挺穷的。”“……算了，到时候你吃亏了就知道了。”洛砚叹气道。走廊上灯光煞白, 白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点头如捣蒜。推开办公室的门, 相星子在门后面立刻后退了几步, 偷听被抓包, 只好吐了一下舌头：“白老师, 我觉得主编人还挺好的。”“他和乔颜支撑起一个报社不容易, 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早点跟洛砚说吧。”“知道啦……”相星子伸出手挠了挠头, 只是稍微担心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 悄悄凑近白乐，“白老师, 我们什么时候去做陶艺呀？”看她这样子明显是小姑娘坠入了爱河, 白乐有点无奈地看向她：“你真是——那我们今晚就去吧。”相星子发出一声欢呼：“我去给老师您泡咖啡。”白乐一整个下午都在整理笔录，有的时候会补上一些回忆的细节, 删删改改，最后也只磨蹭出了个开口。主题都想了好多次, 小标题更是不用说。两个人在办公室一直待到晚上七点，再不过去diy陶艺店就要关门了，才急匆匆打车过去。这家店是开在步行街的一个角落的，装修是ins网红风, 应该是一家连锁店，她们来的时候正是高峰期，但还好有座位。做陶艺是一件很细致的工作，所以白乐选择做一个巴掌大小的原型瓷器，可以用作装饰。相星子喜欢大一点的，说涂不完她先存起来，明天再过来做。“白老师，你跟江总相处会不会有什么矛盾呀？”相星子一边捏陶土，一边说道。白乐低着头，头顶是淡蓝色的灯光，落下来很像一层薄纱。她眼帘微低，也没有抬头，只说：“有的时候会有吧，他挺忙的。”“做生意的都忙，我男朋友也是。”相星子把黏土摔在桌上，再捧在手心里，“白老师……那个……”“怎么了？”白乐抬起头，笑着问她。“就，我有点想知道，你觉得有目的地接近一个人，和被一个人所吸引是有区别的吗？”相星子说话的时候眼睛恍若一面倒映着春花的潭水，怯生生的，有些欲言欲止，似乎已经在尽力整理语言了，在期待白乐的答案。“当然有区别了，”白乐突然想到自己和江闻朝第一次见面，“你会有感觉吧，对方不是真心的。就算伪装得很好也会露出破绽。”“嗯，也是。”相星子低下眼睛，不再说话了。“怎么了呀？”白乐眉尾一抬，“感情遇到问题了，需要知心姐姐跟你谈谈？”“没有啦。”相星子脸颊泛起红晕，“我就问问嘛，我男朋友对我还挺好的。”“那就好。”白乐也不再多说，低下头继续做陶艺。从前陆家的老师告诉过她，无论是刺绣、陶艺、制香还是其他手工，主要还是在一个专注度，虽然不如匠器师父那样娴熟，但有诚心的礼物总是能让人感受到的。晚上十点，跟相星子道别之后，白乐坐上回家的末班车。这条步行街有公交车可以到红杉巷子门口，白乐坐在公交车上，路旁灯光有些阑珊，她手里捧着个小瓷杯子，上面画了几只喜鹊，还有几根棕色的枝丫，是带着点稚气的那种可爱。公交车到站，白乐捧着小瓷杯下车，走到楼上之后给江闻朝发信息：“江总睡了吗？”【人类的好朋友：怎么了？】【白乐：没怎么嘛，我看到你的评论了。你干嘛回复呀，我又不在意的。】【人类的好朋友：给你正正名。】【白乐：那以后还是别回复了，到时候分手了还得删，多麻烦呀。】对方没有回复，白乐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她diy的陶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江总，你看看这是什么？”【人类的好朋友：画的乌龟？】【白乐：……】【人类的好朋友：旁边是水草吗？为什么是这个颜色的？】【白乐：(#^.^#)您要不再仔细看看，睁大眼睛放大看。】【人类的好朋友：不应该是兔子吧？】【白乐：……这是我画的喜鹊！小瓷杯也是我今天晚上去diy的店里做的，祝江总以后的生意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对方没有立刻回复，白乐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人类的好朋友：仔细看了一下，还是挺像的。】【人类的好朋友：真的挺像的。明天几点上班？我过来接你。】这个安慰的语气让白乐不禁瘪了瘪嘴，还没有来得及回复，江闻朝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喂，江总~”白乐娇娇喊。“真挺像的啊，”那头江闻朝低低笑了笑，“没骗你。”白乐：“……知道了知道了，别重复了。”江闻朝也没再多说：“你继父给我发邀请函了。”“邀请函……？我跟你说，我继父那边工人都快闹起来了，你要是不想亏本真的别投项目。最好让他吃点亏，杨女士也这么觉得，不然做生意不能太飘。”那头江闻朝呼吸声浅浅的：“没有，不是生意上的。白乐，你那个陆家的哥哥生日，举办家庭宴会。你要是去，我就跟你一起去。”白乐眨了眨眼，突然想到陆乾的生日好像是在她之后不久来着。“去去吧，到时候秀个恩爱什么的。”白乐思忖片刻，“顺便给我正正名。江总，我是你小女朋友呀~”江闻朝那边沉默了一下，白乐都以为他要挂断电话了，突然传过来他的声音：“乐乐……上次对不起。”他这是在道歉？白乐愣了一下，随后连忙伸手递台阶：“没事儿嘛，我也不是很在乎。”江闻朝那边又没有说话了，但是白乐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于是试探性问道：“那，我挂啦？”“再见。”“嗯嗯，再见。”这通电话还算是比较愉快的，白乐挂断电话，哼着歌儿坐到电脑面前加班。也许是因为心情不错，白乐写访谈笔录的时候文思如泉涌，好像被人点醒了似的，一瞬间开了窍。第二天她穿着那条白色雪纺裙美美地出门，正好遇到下楼到垃圾的李柔，笑眯眯招呼道：“柔姐，早上好呀~”“哎哟，打扮得这么好看呀？”李柔把垃圾扔到桶里，又看了一眼边上那辆黑色迈巴赫，“这啥车啊？”“就，一普通车。”白乐挠了挠头，“应该不大值钱的。”“……就说我怎么没见过呢。乐乐，你听姐一句劝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工作又体面，找个小老板也是配得上的嘛。你男朋友吧，帅是帅的，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得多考虑一下，结婚这种大事不能讲究，也别太看脸。”“嗯嗯，我知道啦。”白乐连连点头，打开车门坐进去，“我去上班啦柔姐。”“你这姑娘，姐说的话你要听进去啊！”李柔站在垃圾桶旁边放大声音喊。白乐也跟着放大声音回了一句，关上车门，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江闻朝：“早呀江总~”“早。”江闻朝今天穿的是一件比较简单的淡蓝色衬衫，纽扣是上次白乐见过的蓝宝石，但是外面的金边花纹变了一点，一手曲起搭在车窗边沿，一手扶着方向盘，启动汽车，侧过脸看过来，“她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