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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1 / 1)

“此处是慈华殿,你我自然要避嫌的。”冯小小悄悄缩回沾了墨的小手指,装作平淡道,“玉书又是本宫的贴身婢子,信得过。侯爷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裴衡止挑眉,忽得凑近了几分,“公主,当真要我直说?”冯小小心下越发没底,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在梦境中见过无数次,她下意识地捂住唇,一双耳红得快要滴血。水眸朝玉书求救似的瞥了瞥,谁知那婢子会错了意,反倒十分贴心地替他们合上了门。“公主莫不是——”裴衡止忍笑退后,好整以暇地望着红透了脸的小兔子,“以为臣会做些什么?”第71章 第三次梦你说话就好,不许动口!……“我没有!”冯小小松开手, 往桌边又靠了靠。明明这些日子她都不曾想起他。这会不过是离近了些,原本平静地藏在腔子里的心就忽得砰砰跳个不停,她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含笑的郎君, 暗恨自己不争气,被他逗两下就脸红心跳的。“好好好。”裴衡止点点头, “臣知晓公主并未对臣有过非分之想。”他应得敷衍,眼神落在她抄的佛经上,眉头却是微微拢起,“姑母也太不知心疼人。”裴衡止喃喃抱怨着, 顺手将垒得老厚的佛经抽出一大半放在地上, “这些你不用抄了。”“那怎么行。”冯小小起身就要抱回,“太后说了, 抄这些佛经都是用来祈福的,飞虎军这几日接连被那些游牧者堵截, 伤了不少人。”“我要是认认真真誊写,兴许上天感动, 就不会再有伤亡。”她说得认真, “况且,我原本就喜欢写字, 算不得什么苦差。”“真傻!”裴衡止微微叹了口气, 伸手想要跟从前一样揉揉她的发顶, 可小兔子如今发髻梳得极为繁复, 瞧着便跟天上的仙娥似的, 他长指犹豫了片刻,最后轻轻落在她留下的鬓发,挑起一缕,温柔地捋在耳后。啪嗒——刚刚才抱进怀里的佛经, 一股脑落在了地上。冯小小刚刚复原的面色登时又红润起来,她委实没有想到,裴衡止在慈华殿厢房也如此大胆。她一时震惊的瞪大水眸,瞧得郎君心里越发生痒,不等反应,手指已经捏在那小小软软的耳垂。“呀!你,你.”他不过碰了一下,小兔子的脸蛋便愈发艳红。傻愣愣站在那,既委屈又束手无策。裴衡止心都软了半截,哪里还记得正事,手下一动,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裴衡止!”小兔子生得面软,便是生气,也瞧着娇嗔。尤其她又怕声高招了人来,压低声就要去推开他的手。不等她发力,就被郎君反手一握,他将人半拢在怀里,轻声道,“这世间打仗,靠得是有勇有谋和稳定的军心。若当真是靠这漫天神佛,又何须将领,人人在阵前供着一尊大佛不就好了?”“我姑母定是恼我自作主张,才将气撒在你身上。”裴衡止揉了揉她的手腕,“一会我就去与她说说。”“你少胡说,太后娘娘才不会这样殃及池鱼,再说了我与你又没关系——”她艰难地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腕,额头上似是被什么轻轻贴过,极快极暖,冯小小一时没留意,就见郎君唇角弯弯,“怎得没关系。”“早前在启龙山,你可还记得卧房里响过的铃铛?”冯小小愣愣点头,那不是他为了避开禁卫军监听才摇得床幔么?她不解地看向那双正含笑的桃花眼,郎君面上也起了一层红,附在她耳边说得话,只两三句,便叫冯小小羞得没脸见人。“你,你.”她扭过脸,想要斥他两句,却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裴衡止瞧得心热,哪里舍得再逗她,忙补充道,“放心,刚刚我已经跟姑母解释过了。她亦答应了,要好好照拂于你。”“这佛经你也无需再抄,凡事都有我呢。”“咦?”冯小小听着纳闷,一转头正对上裴衡止低首来哄,他们本就挨得极近,此刻唇角相抵。虚扶在她腰间的手臂忽得用力,紧紧将人揽进怀中,乌云鬓下的雪肌艳艳地染成了一片,欲惊呼的唇也被人细细反复磨过,似要吃光她所有的气力。他犹如缠人的妖,那双桃花眼眸闪闪发亮,不知疲倦地勾着她,舍不得放开。“你不知羞!”冯小小用力推他,“本宫将要去和亲,你怎敢,唔.”没说完的警告被结结实实堵了回去。他发了狠,冯小小发麻的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衣领处一凉,却是被人轻轻咬在锁骨。“别。”她带了哭音,一段雪白的脖颈早就开出些许粉红的花骨朵。“有我在,谁敢送你去和亲!”裴衡止恼她不知此话轻重,可瞧见那双水蒙蒙的眼眸,想要欺负她的心登时熄了火。他眉眼懊恼地替她理好衣领,又将抽噎低泣的人抱进怀里,软软道着歉。“刚刚是我一时情急。”裴衡止抿了抿唇,“我知晓你不喜欢我,不愿嫁给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他伸手抹去沾染在小兔子眼角的泪花,“昨云家与李家的议亲谈崩了,你不是喜欢云澄么,等你三年孝期一过,他差不多就能考中科举,到时候再嫁他,生几个胖娃娃。”他这话说得奇奇怪怪。冯小小吸了吸鼻子,抬眸瞧他,明明刚刚他都快要准备将她吃进肚里,怎么这会倒愿意让她嫁给旁人。该不会是有诈吧?她可聪明着呢。“那你.”冯小小欲言又止,生怕自己说多错多,又惹得他欺负人。裴衡止一低头,抱在怀里的小兔子倏地便将红艳艳的脸蛋埋进了他的前襟。“你说话就好,不许动口!”她闷闷的声音逗得郎君直乐。“公主这不是强人所难么?”裴衡止贪恋地收紧手臂,眉目间更是忧愁,说出的话却仍玩笑可乐,“哪里有人说话不张嘴的?”外间,远远有脚步传来。耳尖的裴衡止暗暗叹了口气,慢吞吞松开怀里的小兔子。她面上还带着红,一双眼极不信任的瞪着他,双手护在自己唇上,戒备万分。真是个小傻瓜。他收起笑,一双眼眸沉静地看向退后几步的冯小小,“公主若是不想再见到臣,臣自今日起定会遵命。”“当真?!”裴衡止微微一滞,肃容道,“自然。还请公主也莫要再提和亲二字,但凡开此先例,以后的大晋,怕是再也无法硬起脊梁。”冯小小听得心头一怔,她倒是没想到这层。可梦境之中,裴衡止分明说过要去送六皇女和亲,足见飞虎军伤亡已成定数。打仗的事她不懂,但如今她成了六皇女。与其等伤亡更严重才下嫁,倒不如早些过去,至少还能护住一部分将士。这些话,她不能与裴衡止说。不过,若他当真能不再纠缠,至少她也不用担心裴衡止会为此领兵出征。好歹梦中一场夫妻,她的确不忍他白白去战场送死。“小小。”强忍住想与她再站近些的冲动,裴衡止低低唤着出神的小兔子,“我走了。”留恋的目色似是要黏在她的身上,冯小小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她稍稍侧过身,只余光瞧他。打开的门扇,无数光自他身后散出,冯小小心下一动,偏这会廊下来了教养嬷嬷,躬身请她去正殿面见太后。她不过点头应声的功夫,那清俊的郎君却早就不见了身影。燃着檀香的殿内,倚在软枕上的太后正阖着眼,听着王喜声情并茂地念着戏本。冯小小低首,乖顺地跪在织着金丝葡萄的的羊毛地毯上,轻轻抿着的唇上还麻溜溜的,泛着些许疼。这不知羞的,少女暗暗啐了一口。余光瞥向正翘起兰花指装可怜妇人的王喜,心下越发谨慎。自启龙山一行,宫中的家族势力最强的戚贵妃和娴妃,没得干脆利落。便是朝中,也只说徐家狼子野心,谋算已久。可真要细究起来.冯小小悄悄扫过上首正合着拍的太后,阮姑姑是她宫里出去的人,王喜亦是。更巧的是,当初裴衡止寻上门来的时机。甚至于启龙山上,青光殿里,只阮雨霏一人能溜出。这些天她抄着佛经,却已经明白。太后当初能坐稳慈华殿,靠得可不是什么一味的隐忍,是绵而细致的心思。不然,当初被扫出慈华殿的王喜,又怎么会在戚贵妃身故后,轻飘飘的挨了七大板,又成了太后心腹,不过是一出周瑜打黄盖罢了。她跪了有半柱香,王喜的这一段才将将说完。太后稍稍扬手,立马有宫婢上前搀扶,问得懒散,“几时来的?”不等冯小小回答,她一转眸,冷冷瞪着躬身调香的王喜,“怎得越发没了规矩,哀家乏困闭眼小憩,你这东西怎得就如此目中无人,不知通禀一声?”“是奴才失职,奴才该打。”王喜连连认错,跪在地上,方才扬起手,那巴掌都未落下,就听太后又道,“罢了,好在六公主心善,不会与你计较,还不出去?”“奴才谢过太后,谢过六公主。”王喜唯唯诺诺退了下去。太后懒懒挑出些雀食递给身后伺候的宫婢,“廊下那些无舌的雀鸟,又扑腾个不停,去喂上些。”“是。”宫婢躬身退后。她方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冯小小,“这几日你在我这也抄了不少经书,哀家看你也是个温吞性子,总归你规矩学得也不错,打今日起,也就不必来我这慈华殿候着,与你那些姐妹们好好说说话,都是皇室血脉,若因此生出嫌隙可就不好了。”“谢皇祖母指点。”冯小小恭恭敬敬垂首。“眼下,却还有件事,哀家得问问你,你与玉璋.”太后放缓了声,经这一段相处,她也看得出冯小小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昨个儿雨霏落水,与陶家的小儿子陶昂有了肌肤相亲,偏她怎么都不肯,非闹着要嫁进安庆侯府。早前雨霏被养在裴衡止别院的事,太后也是知晓。但她耳聪目明,瞧得出玉璋的心思并不在雨霏身上。只要冯小小一出现,他那对招子便好似被黏住了眼神,眉目间更是欢喜的明显。怎么看,都像是动了心。偏冯小小总一副避嫌的模样,而她身为长辈,又不好乱点鸳鸯谱,太后顿了顿,低道,“你和玉璋,到底是什么关系?”“回皇祖母。”冯小小不敢乱说,“我与小侯爷相识于微,只是有些交情罢了,并无.”她稍稍抿唇,压住心头的几丝怪异情愫,认真又道,“并无男女之情。”“你这话可是说真的?”太后怔愣了片刻,她倒是这些年来头一个迫不及待与裴衡止撇清关系的女子。像玉璋那般姿容的郎君,便是放眼京都,也是凤毛麟角。“句句属实。”冯小小垂眸。“既是如此,那哀家也好应了雨霏。她昨日落水,受了惊吓。这会子又跪在你父皇的书房前,说什么也要请旨赐婚。”“偏玉璋不答应,如今他启程去往东北境内,那里苦寒不说,游牧者极善雪山躲避,没个三五年,怕是难以回京复命。”“你既然无心于他,那哀家也好与陛下说说,先做主应下他们的婚事。”如今玉璋前往飞虎军,正是天家重新重用西岭沈氏的信号。太后亦想的明白,玉璋虽有大将之才,但天家多疑,待他凯旋归来,必会引来又一场猜忌,唯一能护住他的法子,便是与皇室成为一家人。做个闲散驸马,卸去兵权。眼下雨霏与小小容貌与戚贵妃都有几分相似,若不借着天家尚存的愧疚之情定下亲事,只怕以后变数会更多。“皇祖母是说,他去了前线?”冯小小愣愣追问了一句,那双乌黑的眸子直直看向太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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