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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1)

青衫郎君也不慌,躬身行礼道,“救人乃医者天职,此番情形学生必然不能见死不救。”“且不说房中烟雾浓密,学生读过圣贤书,也知男女有别,自是不会随意触碰。”他说得言之凿凿,眉目间更是正气凛然。王子鸣颔首,“本官知你难处。只不过,徐掌柜亦是女子。”方云寒眉间几跳,压住心头恨意,低首道,“学生明白。”三年来往,徐莹在他怀里的时日也不少。他又怎么会真的认不出抱着的是谁。不然也不会故意用青莲色的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又用发丝遮了面,企图蒙混过关。王子鸣颔首,微微向四周望了望,“你明白就好,眼下救治要紧,便由本官先替你做个见证,订下婚事。”这热闹一波三折,着实比台上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曲要精彩十分。只不过,好戏终需散场。王夫人心中有数,先让婢子送了其他夫人回前院。厢房前,立时清净不少。王子鸣这才沉下脸,吩咐衙役去厢房后押人。柴火堆旁,安生被捆得结实,还晕着。“老爷。”王夫人蹙眉,这火怎么来得,她自是清清楚楚,眼下王子鸣拿了人,问来询去,抖露出银子的事小,要是被沈氏知晓,那可就不得了了。她颤巍巍压低了声,“此事可审不得。”“妇人之见!”王子鸣气她不知轻重,又不便直说,只道,“别院出了这样的事,你身为主家,还杵在这作甚!”王夫人面上一白,心下更虚。就算她想去与冯小小解释一番,也得先寻着人不是?第20章 酒醉迷人姑,姑娘,咳,您,要不先松……别院就这么大。她既不在厢房,又能在哪?想起王子鸣临走前,伏在耳边的低语,王夫人心下越发颓然,拢共见了冯小小两面。打听来的消息,也是她与方云寒走得近。是以徐莹上门送上银两之时,她还只当是捡了个便宜人情。谁成想,竟是平白惹了一身腥。“奶奶,您也不必太过担忧。”春杏扶着愁眉苦脸的王夫人,慢慢往前院走着,“她有手有脚,还能丢了不成。”“再者,齐夫人明明答应了奶奶要来聚聚,可一听冯姑娘也在,便立马推脱身子不适不能前来。”春杏撇嘴,“总归就是个落魄之人,再金贵也是上辈子的事了,刚刚方大夫也说奶奶心气不足,何必为这样不懂规矩乱跑乱窜的人,费心多想。”“.你不懂。”王夫人轻叹,能让王子鸣特意来一趟,还直接去房后绑了人。若非贵人授意,她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缘由。“奶奶,其他事奴婢的确不懂,可有一件,奴婢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何事?”春杏垂眸,吞吞吐吐,不敢再说。王夫人正心累,早就没了耐心,眉眼一立,冷斥道,“还不快说!”“奶奶,奴婢也是为您好,这才斗胆献言。”春杏左右看了看,方才压低了声,“您想想,自打老爷在公堂上瞧见了冯姑娘。先是让您纡尊降贵去那窄巷请人,如今更是从府衙特意赶来相帮。”“怎得会这么巧?”王夫人一顿,挑眉,“你的意思是?”“奴婢也是瞎琢磨。”春杏见她来了兴致,忙不迭道,“冯姑娘狐媚,可别是老爷动了.”啪——一耳光狠狠落在正说着话的婢子脸上。王夫人怒目,“混账东西!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乱嚼舌根!”要不是春杏引荐,她又怎么会认识徐莹,闹出这番糟心事。王夫人越想越恨,越恨越气。心里正憋着火,手下生风,几个巴掌下去,春杏面上便肿得老高。“你既是这么无规无矩,留在府里也是祸害,一会便让管事寻个人牙子,发卖了也算清净!”“奶,奶奶,奴婢知错了!”扑通一声跪在碎石子路上,顾不上膝周酸痛,春杏连连磕头认错,“奶奶饶命!”“饶命?!”王夫人冷斥,“我且问你,徐莹是怎么进得别院?”当初说好,只是引冯小小进厢房,造出个虚张火势,再来一出英雄救美便是。这会子不但没见着冯小小,反而多出个徐莹。随侍的其余婢子都静静站在远处,春杏不敢声张,只抱着王夫人腿,哀求道,“奶奶,奴婢也是着了那徐掌柜的道,奴婢真的不知她是怎么进来的。”“若不是你嘱咐了门房,她一个女子,难不成还能从墙头攀过来不成?”王夫人不信,扬眉往后瞧了一眼,便有几个伶俐的婢子快步上前,合力将拽着王夫人裙摆不肯撒手的春杏拉开。碎石子路上,脚步匆匆。循声看去,就瞧见发福的管事小跑而来,他先是行了礼,方才规规矩矩上前低语。说话间,王夫人眉间郁气渐轻,面上也缓和许多。春杏人精,知晓此刻还有一线转机,忙又哀求道,“奶奶,奶奶,奴婢真的知错了。”她哭得可怜,却又不敢真的大声嚷嚷。光是这份子机灵,在府中怕是无人可比。只可惜.王夫人心底略有些不舍,但今日之事,务必要有个交代。与躬腰候在身侧的管事一点头,王夫人眉目和善,“今日别院里走水,烟雾极大。她也算忠心,救火之时被烟熏坏了嗓子,哑了声。你发卖的时候,可要记得往日情分。”这一字一句,惊得春杏面色惨白,“奶奶,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您饶了奴婢吧,求求您,饶奴婢一命。”王夫人怜悯地瞧着瞪大了眼的春杏,连连摇了摇头,念了声佛号,随手指了身后一个看的过眼的婢子,“打今起,你就到我身边伺候。春杏这名不吉利,你就叫夏桃吧。”夏桃面上欣喜,赶忙上前搀扶着王夫人。碎石子路上,隐隐有放声的哭喊,可也就一瞬,又静了下来。戏台上,正唱着出惜别,咿咿呀呀,水袖长舞。不知惹了台下多少眼泪。稍稍招呼了其余几位官夫人,王夫人一落座,便先拿帕子擦了擦泛红的眼角,方才细细打量着不知何时回到前院的冯小小神情。少女面上含笑,似是并未因此心生芥蒂,只她身后的婢子玉书,一双眼万分警惕。王夫人立时又憋出些泪珠,拉住冯小小的手低道,“今冯姑娘受的惊吓,全因我治家不严。”“还好姑娘并未受伤,不然我怕是无法与姑娘家人交代。”“这怎么能怪夫人,都是些意外罢了。”冯小小不露痕迹地收回被握住的手,眉目自然。擦泪的帕子,恰到好处地挡住了王夫人眼底转瞬即逝的阴沉,她顿了顿,做出个真挚神情,“怎么会是意外。”“刚刚春杏那婢子都招了,是她收了徐掌柜的银子放进来的人。”王夫人也不藏着,接过夏桃敬上的茶润了润喉,又道,“冯姑娘放心,此事我必给姑娘一个交代。”她料想冯小小一个姑娘家,自是耳根软没什么主意。要是有人为之出头,指不定就会感激涕零。如此一来,倒也算因祸得福,既能与冯小小拉近关系,也不会因此得罪冯小小身后的沈氏。王夫人心念一动,故意说了些惩治春杏的严苛手段,偏面前的少女无动于衷,别说承她的情,就是眉头也没皱一下,平平静静。“姑娘若还是觉得不满意,尽管说便是。”“夫人处罚自是无错。只不过——”冯小小略一停顿,抬眸与捏着帕子的王夫人笑笑,“纵火伤人,已非家法能惩。先不论这其中的阴差阳错,单徐掌柜如今昏迷不醒这一条,都该报官细查。”阴差阳错四字,轻轻而过,却又重重砸在王夫人心尖,生出一身冷汗。她讪讪一笑,“冯姑娘说得是。纵火之人,已被我家老爷带去了府衙,只等徐掌柜一醒,听听她的意思,若是追究,随时都可开堂审理。”总归此事也是徐莹授意,又怎么会真的报官,抓安生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王夫人心中有数,撂开手里汗湿泪湿的帕子,如释重负道,“说起来,也不知方大夫照料的如何。夏桃,你且去小院看看。”吩咐完婢子,王夫人这才注意到冯小小衣袖上粗糙的针脚,又瞥了眼她身后站着的玉书,“姑娘这衣衫.”她欲言欲止,冯小小面上腾得一红,失了之前的平静,“是,是我自己缝的。”“之前在厢房坐着无聊,我便出去透了透气,要回厢房时,恰巧遇见了不知在哪捡到我衣袖的婢子,就借了针线。”这话虚虚实实,漏洞百出,却无人质疑。“哦,我说呢,怪不得这行针透着股别致巧劲。”王夫人眉目赞许,又夸了几句。玉书听得嘴角直抽抽,明眼人一瞧,便知这缝针走线者,手生的厉害。就算王夫人不知冯小小绣活如何,能睁眼说瞎话赞到这种地步,也算一绝。不过,她也好奇,这针线究竟出自谁的手笔。毕竟她刚刚被送回前院,冯小小就已经坐在了椅上,不仅整个人安然无恙,就连衣袖也已经缝补好了。但怪就怪在,这半截衣袖,之前一直攥在她手里的。就算是丢,也应该在厢房附近才是。可那会,她明明看了好几遍,都没瞧见冯小小的身影。玉书心头不知有多少疑惑,要不是碍于在场的其他官夫人,怕不是早就要缠着冯小小讲给她听。戏中依旧是情深意难断,风吹着云走,日暮西斜。台下吃酒却热闹极了。原本坐在一旁的冯小小,被王夫人牢牢抓在身侧,她那些手帕交更怕今下午的乌龙波及自身,各个寻了眉目,以酒赔罪。你来我往,饶是冯小小喝得少,都有些晕乎。更消说王夫人送她归家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冯小小坐在里面,犹如坐上了秋千,眼前全是小星星,一闪一闪。玉书的声音犹在耳边,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困顿地挣开婢子要来搀扶的手,冯小小软着腿,跌跌撞撞推开房门,转头瞥了眼怔在原处的婢子,“咦,你怎得变成了,一,二.”她迷迷糊糊数着,越发摸不着头脑,“成了两个?”伸手拍了拍其中较为高大健硕的那个,冯小小舌头不甚利索,“玉书,你快,快去睡吧。有什么话,明,明再说。”“姑娘!”伸手抵住要合上的房门,玉书急得脸都白了,“您不能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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