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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gar 第212节(1 / 1)

到下午时分,海港的小镇上就人满为患了。《都市报》的司徒赵和钱俪是最早赶到的一批,所以幸运地抢到了旅馆房间。他们想找姜鱼打听点内幕消息,但是姜鱼似乎很忙,一直没空见他们。万洲和九组的人都行色匆匆,谁也没有时间应付各方的试探。这世界上诸多事情都如蝴蝶效应,这里发生了什么,影响到的又何止这一处?譬如春城,昨天各城都在直播那场海市蜃楼,立心医院当然也不例外。唐宗作为知晓部分真相的人,不确定要不要让许望看到这些,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一下子刺激太多,犹豫不决时,许望自己看到了。值班的小护士忙里偷闲在刷视频,没看到许望就站在身后。陷入痴傻的许望,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一个没看好,他就自己从病房里跑出来了。他看到了海市蜃楼的画面后,刚开始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那样站在那儿,木愣愣地看着。还是护士回过头看到她,自己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把许望惊醒。他好像从无边的混沌中获得了片刻的清醒,但又似乎并没有真的清醒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转身就要往外走。别人拦都拦不住他。就在医院要给他注射镇定剂的时候,唐宗拍板,让他从医院离开了。当然,他和特调局的人就牢牢跟在他后面,看他要去哪儿。彼时已经是凌晨,大街上都没什么人。一组的虞枫亲自出马,让许望能够自由地行走在路上,最终,一行人跟着他兜兜转转了小半个春城,终于在日出时分抵达了时光站台附近。虞枫:“看来这目的地已经很明显了。”唐宗:“是环岛公寓吗?只是公寓早就已经拆除,他再怎么找也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的地方,自然再怎么找,都是找不到的。他们亲眼看着许望如同无头苍蝇那样在时光站台附近晃荡,眼神愈发的迷茫、混沌,最终,当早高峰的人群将这里又变成一片人海,他停下踟蹰的脚步,再度迷失。雾城,一号监狱。随着陆生死亡,雾城方面想要抓住陆生,撬开商羊的嘴,让他配合的希望也落空了。他们又连夜对商羊进行了审讯,但依旧无果。甚至还不敢轻易把陆生的死讯透露给他,万一商羊知道了,更加不配合怎么办?大家都认为,商羊想要把陆生抓回来,无非是嫉恨陆生背叛了他,想要他同样身陷囹圄,报复他罢了。商羊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号监狱又收到了由春城特调局转达,来自姜鱼的通讯请求。姜鱼没有实权,她最出名的身份是一个作家以及林西鹤的女朋友,但她同样是商羊的女儿,在雾城事件中甚至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于是一番交涉后,姜鱼的电话被递到了商羊面前。那是视频电话,姜鱼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商羊面前。姜鱼想要传达的话很简单,就是之前雾城方面不敢轻易透露给他的,“陆生死了。”这是一句咒语,是陆生留下的魔法。他虽然没有明说,可郑弛都被拖到海上杀了,姜鱼并不认为商羊能够在这里好好地活着。哪怕他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哪怕他会丧失自由直到痛苦死去,但他进了监狱还在给陆生找麻烦,有吃有喝还有人定期检查身体,陆生怎么可能放过他?果然,商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不太寻常。他刚开始还很镇静,只略略挑了挑眉,表情甚至有点惋惜。很快他就开始头痛,刚开始还能忍,可不出片刻他的额头上就沁出了细密的汗。他的表情逐渐沉凝,咬着牙,死死盯着姜鱼,“他做了什么手脚?告诉我,他对我做了什么?!”姜鱼平静地看着他发疯,“大概是某种精神暗示吧。”商羊倏然想起了在雾城时他和陆生几次见面,最后甚至动了手。精神系异能诡秘莫测,陆生肯定是趁他不注意对他下了手,可他竟然没有发现,他竟然……“你就不怕吗?”商羊忍着疼痛,脖子里已经青筋暴起,他看着姜鱼仍旧平静的、甚至戴着微笑的脸,眼中满是威胁和不甘。“你威胁不到我的,因为已经没什么可以让你威胁的了。”姜鱼望着她,眼神中流露出怜悯。恰如他们在雾城重逢时,商羊看向他的眼神一样。多可怜啊。我的悲悯,是对你最后的仁慈。商羊毫不怀疑姜鱼的话,她说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她了,那就真的没有了。d,甚至是柯琴曾经被他逼迫着隐瞒陆生死遁的事情,都已经无法成为把柄,他就算说出来也没用。他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嘴里吐出血来,不知是身体真的撑不住了,还是被气得。在外看着的一号监狱的人,一个个胆战心惊,深怕商羊马上嗝屁,急得要冲进去,却被雾城特调局的新任局长拦住。“别冲动,再看看。”此人正是在雾城出事时,跟周亓在前哨站打过配合的那位曾经的副局长。他其实本就不赞成雾城方面在北岸诗会这个组织身上采取的行动,只是他刚上位,根基不稳,只能顺水推舟。他相信就算雾城特调局派了人过去,也讨不了什么好。别说北岸诗会,就是万洲都不是好相与的,结局也果然如此。此时,姜鱼和商羊的谈话还在继续。商羊已然佝偻着背,神情开始恍惚。姜鱼看着他,从头至尾大方得体,没有一丝丝多余的情绪波动,看着他崩溃、看着他疯,无声的对峙让人心生忌惮。“这对父女也真是……”“狠啊。”商羊狠吗?他无疑是狠的,雾城差点因为他出了大乱子,不拿人命当回事。姜鱼狠吗,她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双方都恨不得对方死,甚至还都下过杀手,无疑也是狠的。如此明艳美人,还是远观比较好。最终,姜鱼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看着商羊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而后提醒外面那些正在围观的人,说:“你们现在可以进来审问了。”死亡永远不是最坏的惩罚,它甚至可以成为解脱。最坏的惩罚是,所有的愿望都落空,所有的事情都事与愿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姜鱼觉得,陆生留下的魔法会有一个有趣的结果。果然,在一号监狱的人再次对商羊进行审讯后,他们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的、关于三级变异植物的相关信息。精神出了问题的商羊,再不能保持之前的警惕,他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可偏偏这只是精神上的折磨,没有药物可医,而他破败的身体并不会马上死去。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硬气。他还是想要活下去,哪怕只是暂时的止痛也好,他开始妥协、求饶。在这个过程中,关于三级变异植物的信息逐渐完整,异能研究院最终给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那棵三级变异植物可能没死。变异植物的奥秘,是狂妄、自傲的人类至今还无法完全勘破的。迷雾森林当时的能量场里,蕴含着最庞大、纯粹的能量,那棵树被雷劈死了,但没人能确定它是否还有根系存活,哪怕是一片叶子、一颗种子。也许它还能生长出新芽。它甚至还可能再次进化。这个猜测令人忧心忡忡,但这些暂时都不在姜鱼的考虑范围内。打捞持续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她和林西鹤也就一直住在小镇上,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又看着他们走,直到最后柯航也要回春城了。她之前跟商羊说,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威胁他们的了,是真话。d跟着飞飞出海,就算他身份暴露,没有人再可以拿他做文章。柯琴则在19号当晚就到了海港,她自己一个人来的,来接宋晚星。她在离开前,主动坦白了当年的失职,早有准备地停止了手头一切工作。母子俩相逢在海港的接驳大厅,周围的人看到他们,都自觉为他们让出地方。再见,却是无言。两人沉默地并肩站在接驳口等待,等着宋晚星的遗骸被推出来。两张如出一辙的冷肃脸庞,让周围人说话都不敢大声。末了,当飞船上的人都下来了,柯琴才道:“软弱的其实是我。”“当年我失职,背弃了自己心中的信念,所以从特调局逃离。一方面,我放不下所谓的母爱,为你妥协;另一方面,我又开始恨它。尤其看见你,就像看见当年那个无能为力只能妥协的自己,所以我严苛地要求你,不允许你犯错,你必须优秀,好像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当年为你妥协的我自己。我还因此恨他,明明是我们一起生的儿子,为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管。”她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柯航,目光望着前方,好像在看从前。而柯航偏头看向她的侧脸,今日的母亲没有印象中那雷厉风行、果敢干练的模样,好像透出几丝疲惫。柯航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肢体触碰的时候,这对往日里并不亲近的母子还有点僵硬。柯琴终于转头看向他。这次是柯航看着前方,装着宋晚星遗骸的箱子推出来了,正朝他们过来。他轻声道:“可是我从小也很自豪,我的母亲,是个很厉害的人。”虽然她很严厉,虽然她没有来我的家长会,但打开终端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新闻里的时候,她的光芒那么耀眼。闻言,柯琴闭了闭眼。好像几十年来的压在心头的东西,终于稍稍轻了一些。再睁眼时,拍拍柯航扶着他的手,道:“走吧。”作者有话说:。第247章 雪季 ◇◎求婚◎打捞工作结束的时候, 雪季也快到了。悬崖上的密林里新建起了一座墓园,所有沿海基地的遇难者都被埋葬在这里。那几个被万洲带回来的隐士,也终于在海量的名单中, 指认出了达达所在的那个隐士团体中的人——他们真的是当年沿海基地的幸存者。许清平一家三口的经历着实令人唏嘘叹惋, 丈夫战死, 妻子为了保存基地最后的火种,不惜抛下儿子,顾全大局。谁知唯一的儿子被人如此对待, 任谁看了都会问一句到底值不值。在蝴蝶湾被困的那么多年里,许清平又是如何度过那些漫漫长夜?若她预料到这些,会不会后悔?可这些都无从探究了, 得知了这个故事的后人们, 唯一能做的, 就是将他们一家三口的骨灰重新埋在一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许清平的丈夫蔺春在当年战死之后, 尸骨是被找到了的, 就埋葬在海港的公墓里。一家三口得以团聚,重新下葬的那天,停留在海港的人全都到场了。春城立心医院的病房里, 唐宗也带着许望站在窗前, 遥望着海港的方向,站了许久。纯白的花朵堆满了整个墓园,姜鱼和林西鹤穿着黑衣站在人群里, 低调地跟着一块儿献花, 又低调地离开人群。在墓园偏僻的一角, 如果不是特意找过来几乎不会走到的地方, 几棵龙柏树的天然迷阵后边, 还立着一块墓碑。这里埋着北岸诗会。关于身后事,陆生并未留下只言片语。姜鱼想他大概是不在意这些的,不过既然cube说要葬在一起,那就葬在一起好了。至于其他人……贺望岚他们最终在出事海域附近的浮岛上,找到了风二的尸体。他的尸体大概是被海流冲到那儿的,已经残缺不全,认不出来了,但他身上还带着特调局的电子颈环。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们也逐渐拼凑出了那场大战中更多的细节。海底曾经燃起一团火,那是祝炎。跟他在一块儿行动的是搞钱和何必,一个金系、一个木系。他们在海底行动,把那些遗骸都送上来了,自己却没再上来。季小梦几次在海中闪现,似乎是想救援自己的同伴,但都无功而返。三分队的人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夜幕下的海面上。海底的爆炸最终还是造成了海啸,巨大的浪头将她吞没,自此消失无踪。此时此刻,站在碑前,姜鱼忽然问:“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有人还活着吗?”“谁知道呢。”林西鹤看着眼前这块没有刻任何字体的无名的碑,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散漫,仿佛漠不关心。不过他好像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说:“反正我是不想再从海里钓上什么诡异的东西了。”从打捞到下葬持续了很长时间,懒惰如林西鹤,当然不可能事事亲为,忙了几天就开始摆烂了。不是贴着女朋友,就是在海钓。在如今这个时间段,还能在海上若无其事钓鱼的,除了林西鹤也没别人了。但只有姜鱼知道,他其实是躲樊黎去了。樊黎又做错了什么呢?他只不过想要督促林西鹤有点上进心,跟他一块儿去开辟海上航线罢了。他住在官方的招待所,而林西鹤住在街对面的旅馆,大家开窗即见面,相看两相厌。樊黎嫌弃林西鹤实在没有上进心,林西鹤嫌弃樊黎劳碌命,肯定早死。这不,林西鹤干脆躲海上海钓去了。开着炫酷的摩托飞艇,载着自己的女朋友,带上钓具,呼啸而去。鉴于最近海港周围都是媒体记者,有人拍到他在玩乐,在社交媒体上痛批他“没有敬畏之心、玩物丧志、不够严肃”等等罪状,他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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