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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1 / 1)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拿着先前她在马车上答应自己的那个要求要挟她,“柔柔……柔柔今日不是说答应我个要求吗?”顾芷柔已混沌不清,身如浮萍般直点头。萧珩邪笑,伏在她耳边:“柔柔……叫我声珩哥哥。”顾芷柔顿时红了脸,意识清醒几分,柔声怒骂他“不要脸”。萧珩只不满地折磨她,“为何叫贺承宣叫得,叫我却叫不得,阿柔今日答应过我的。”她只能红着脸求饶,“珩哥哥……”萧珩恶趣味般道:“乖,再叫一声……”次日一早,顾芷柔不出所料地晚起了些。她惊觉萧珩昨日带自己上街分明就是算计自己,直到与父兄辞别前,都未曾给过他好脸色。萧珩对着她十分心虚,只在一旁心虚地摸着鼻头偷偷望她,见她要上马车,又殷勤地过去搀她。瞧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小婉只觉得姑爷是又得罪了自家姑娘,狠狠地剜了萧珩身侧的谢允一大眼,谢允顿时觉得自己得了内伤。马车行了许久仍未到珩王府,顾芷柔只觉得奇怪,掀开车帘望向外边,却不知路旁的民宅何时变成了农田,她皱着眉头望向一旁看着自己的萧珩。萧珩只故弄玄虚,“一会儿你便知道了。”又过了两刻钟,马车终于在一处庄子前停下。萧珩将她扶下马车,抱着她跃入庄子中。一处望着再寻常不过的屋子中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别杀我,你自己该死,你自己该死。”那声音顾芷柔听了许多年,装温柔时、恶毒谩骂时,听了那么久,如何能听不出来?萧珩只站在一旁问她:“你想进去看看她吗?前几日我让谢玉悄悄来看过,她……”房中那人,害死了自己阿娘和未出世的弟弟,顾芷柔只盼着她能早日给自己的亲人偿命,如何会想知道她的死活。她只朝着萧珩摇摇头,转身却是想离开。“前几日曹家到你父亲跟前闹过,可你父亲一口咬定要将她关在此处。谢玉来看过,她是真疯了,也的的确确活不了多久。你哥哥来过庄子想看看她,可却被你父亲派来的人拦住了。”听见他的话,她只又停住脚步,正犹豫时,却又听见他继续说:“阿柔,你就不想问问她关于你阿娘的事儿?”顾芷柔心中微动,如今她这般躲着曹氏不想见她,其实是在逃避,她害怕的是自己非要在曹氏和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兄长顾梓诚之间做出个选择。下定决心,她只愣了片刻转身进了那房中。她才将门打开,却闻见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分明就是粪水和馊饭交杂在一起的味道。她进门了许久,曹氏一直望着地面发呆,口中喃喃自语着的一直是那句:“别杀我,你自己该死……”她忍着嫌恶凑近一些,曹氏见了她的脸,却畏惧地直往后退去,“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让道士作法把你关起来了?说,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如何找到我的?”萧珩怕她突然疯癫伤了顾芷柔,也忍着嫌恶站在她身侧。顾芷柔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一凉,先前曹氏常常请人给自己阿娘和祖母做法事,她从前真的以为曹氏是为已仙逝的二人积善缘,如今才晓得,她这位嫡母的恶是深入骨髓的。顾芷柔可怜她,可怜她除了对父亲、她自己和她那双儿女,没给过其他人哪怕一丝丝的良善,也可怜她落到今日这一步皆是因为心中的嫉恨……如今她这般疯癫地在世上苟延残喘,便是老天对她的报应,她不打算亲手杀她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萧珩先前说她已没有多少时日,让她这般活着直至死去或许便是自己给阿娘报报仇的最好方法。她头也不回地出来门,仰起头长呼了口气,心底是从没有过的释然。知道她心中已放下,萧珩又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跃出围墙。直到上了马车,顾芷柔才小声同他说了句谢谢。知道他今日带她过来,是为自己着想,自己如何能再为了昨夜的事“不懂事儿”地同他置气?与他成婚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嫁的这位郎君,真的十分会拿捏自己。打一下给颗甜枣,这样的事儿,他真是做的十分熟练。她如今倒是能理解自己为何上一世和这一世,都会心悦于他来。憋了好半晌,顾芷柔终是没忍住:“你能让哥哥到庄子里看看她吗?”她并不同情曹氏,曹氏走到今天这一步,本就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可兄长这么多年来是真心维护自己,她如何也不能让他抱憾终身。毕竟庄子里那位,虽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也是兄长的生身母亲。萧珩一早就料到她会想这般做,离开顾府前已留了亲笔书信给她父亲。她父亲再如何,也会给他这个珩王殿下几分薄面,是以才行了没一刻钟,他们的车驾便与顾梓诚的车驾擦肩而过。只是两行人都未曾留意到。回到王府中,萧珩只命人准备了些饭食,待两人用过之后,他将先前谢玉给自己的药丸递给床榻上坐着的小人儿。他细心地叮嘱她:“这是谢玉给我的药丸,说是有补身之效,成婚前特地嘱咐我拿给你服用的。昨日是我让你累坏了,你今日且先吃一粒 。”手中的药是谢玉特意配制的,她如今年岁还小,妇人生孩子又一惯凶险,他只想和她长长久久地厮守,舍不得她犯险。第六十五章 一更(阿宁求助)……将顾芷柔哄睡着, 萧珩便去了书房议事,他因着成亲,已耽搁了好些日子, 原本宣和帝的意思是让他这几日好好在王府中陪着顾芷柔。但萧珩不敢赌, 就军队布防来说, 他这个有一世记忆的人, 自然能出上许多好点子。此次出征,他为统帅, 永毅侯赵安为先锋大将,赵家一门忠烈,说起来还与母族谢氏一族有些许渊源,何况上一世赵安守城时勇猛忠毅,萧珩自然是信得过的。可这一世生了许多变故,其中的一桩,就是那个在谢家生变前, 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臭小子——赵景尧,也瞧上了阿柔。待他走到前院书房时, 才瞧见来的众将领里, 赵景尧就跟在赵安身后。他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如今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大概能猜到一些。果然,众人向他行过礼,那个还没行冠礼的小屁孩单独走了出来。他于他面前单膝跪立,“殿下,臣请参战!”这小子虽不是赵家的独子, 可却是嫡长子,恐怕单是劝动赵家那位老太君,他就花了不小的力气。可于萧珩的私心和小时候与他的情谊来说, 他并不想他去,他只坐在上首沉声道:“我记得,阿尧后年才行冠礼……”见他这般回答自己请战的要求,少年郎慌了:“微臣是还未行冠礼,可守我边境的士兵中,又有多少人是行过冠礼的?臣只愿以己之力所能及报效我大周。”他这话说的豪壮,一旁站着的赵安也为儿子的话所动容。也不知为何,自上月选妃宴后,他这个一向吊儿郎当的儿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性子沉稳了许多。“阿尧往后要继承侯府的爵位,我们永毅侯府出身将门,此番去历练也好,望殿下……成全。”下定决心,永毅侯赵安也立在一旁抱拳。“若是阿尧和侯爷一再坚持,那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这话说的在理,萧珩最终还是妥协。此战不可避免,赵景尧要继承侯爵之位,自然还有下一战等着他,既然如此不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要更安全一些。见他应下,赵景尧笑着立到父亲身后,众人开始讨论起军务来。“沧州以北,木城与离国接壤,此地多为草原与沼泽地貌……”赵安少年时也曾与离国交战,自然知道萧珩说的这些情况属实。他却有些疑惑,他记得这位二殿下,从未去过沧州……更未去过边城。众将本就对着这位宣和帝指派的统帅不服气,一个未曾参过战的高高在上的皇子哪里比得过身经百战的自己,自然对他的话很是鄙夷,可却望见赵安听得认认真真。“殿下说的是,二十年前,我于木城与离国军队一战,确是因将士不熟悉此处地貌,损耗严重、苦苦支撑才得以险胜。那以殿下所见,有何解?”“以木板覆于沼泽之上,方可顺利渡过沼泽……”赵安从前并不是没有想过用此法,只是沧州木材贵重,更何况是制成板状的木材,又不好强征,盛京相距甚远,从前只能将此法摒而弃之。众人在书房中谈论得热火朝天,王府中却来了客人,正是赵家嫡女赵景宁。顾芷柔此刻还在午憩,可小婉知道赵家姑娘与自家姑娘的关系,自然没敢耽搁便来寻她。顾芷柔听说赵景宁前来拜见,起身稍作梳洗便到前院见人,可赵景宁才见着她,却先红了眼睛,“柔姐姐,阿宁求姐姐帮忙劝劝哥哥。”听见小丫头的话,才迷迷糊糊睡醒没多久的顾芷柔有些摸不清头脑,她只拉着她坐下,温声细语地先安抚了她一顿。“阿宁别急,慢慢说……”小丫头吞吞吐吐同她说了个大概,她也就明白过来,原来是赵景尧此次自请随军出征,可小丫头为何会找她,她却如何也摸不清楚。“这事儿,你今日过来我才知道,殿下那边是不是得了消息我也不清楚,可阿宁怎么会觉得我有办法?”“柔姐姐有所不知,哥哥他……心悦于你。”顾芷柔听了却是一愣。从前那少年对着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只觉得是望着她生得不错而一时兴起,何况,赵家在自己与萧珩的赐婚圣旨下来前,并未曾上门提过亲。她正在一旁疑惑着,却听见赵景宁又道:“柔姐姐不知,兄长此次要随军出征,公主表姐还有家中祖母都劝过了,可哥哥不知为何,一口咬定要出征。我猜他是想在殿下身边护殿下周全,他是不想殿下有什么不测……也不想姐姐伤心。”“所以,阿宁求柔姐姐帮我劝劝哥哥……”她说着就要给顾芷柔跪下。顾芷柔连忙拉起她,拍着她的手安慰她,“这样的事儿,我身为殿下的内眷本不应该管,但你既然拜托了我,我便要试试。我让人守在书房外边,等你哥哥出了书房,我便叫人将他喊过来。你先同我在这里等上一等。”得了她的承诺,小丫头终于瞧见希望般弯了弯唇角。约莫又过了两刻钟时间,书房中议事暂歇,小婉候在书房外边,瞧见那位永毅侯小世子出了门,便上前通传:“世子,赵姑娘方才来了王府,我家王妃请你到正堂去一趟。”赵景尧只皱皱眉头,望了望书房那边,便跟着小婉往正堂去了。堂中已架起屏风,赵景尧隔着屏风望着她飘渺的身影。他已许久未曾见过她。大概是从上次一同吃阳春面、买糖葫芦之后?他默默用双眼描摹着她的身影,他很想将屏风拿开望望她。可他不能,她已嫁人,嫁的还是二殿下。他想起龙舟赛时,太子纠缠她时她的躲避与疏远,想起她靠在树上大口叹气,想起她明明身体康健却在人前装病弱的狡黠,想起集市上穿着男装却跑得脸红扑扑的她……一切仿若就在昨日,却又遥不可及。“许久未见,世子可还安好?”她故作深沉的语气将他从思绪中抽离,却是让他唇角带了抹淡淡的笑。不过是个年岁比自己还小的半大丫头,却在他跟前装老成。“阿尧一切都好。”他有私心,不想称她王妃。顾芷柔自然不会同他计较,只直接说了叫他过来是何意,“阿宁说,世子此次要随军出征?”赵景尧蹙紧了眉头,这几日里,许多人已劝过他,他虽然也想骗自己她如此问他是关心他,可他没办法这样做。阿宁来过,她如今这般问自己,只是出于与自己妹妹的情谊而已,“是,方才也已得了殿下的首肯。”他只隔着屏风同她说,语气中有几分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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